《陪都有信》知微言浅

43、竹马

　　裴信不愿多说，江澄也没多问。

　　半晌，他问，“关河西村度假村的项目，最近就要举行招标会了，程万酌那边还没动静？”

　　裴信眸光动了动，“我会找时间提醒他。”

　　程之声和潘郁白跟悦途市场部对接完工作，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潘郁白中午约了个客户吃饭，先走一步。

　　程之声从悦途大楼出来，准备拦一辆出租，回公司。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黑色宾利停在跟前。
　　程之声怔了下。

　　男人按下车窗，转过头来，薄唇动了下，“上车。”

　　程之声拒绝，“不用了，我打车走。”
　　说完径直往前走。

　　裴信的车一直跟在身后，偏偏这时马路上的出租车，没有一辆是空车。

　　她加快步伐往前跑，后面的车跟上她的速度，像个狗皮膏药，程之声烦死他了。
　　狠狠瞪他一眼。
　　索性停在原地，不走了。

　　裴信偏着头，勾着唇角，“今天你要是不上来，我就一直跟着你，你走哪我跟哪，说到做到。”

　　程之声气急，“裴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信一脸痞笑，故意把声音提高，“你不是说冷静一下吗？这么多天了，我已经冷静好了，所以来找你了。”

　　刚好到人行横道，周围那么多人听见，纷纷把视线转到她身上，一圈儿人低低笑着。
　　程之声被他这一副不要脸的样子，彻底折服。
　　她快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绿灯到，裴信点了点油门，车子开出去。

　　程之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裴信说，“我饿了，先去吃饭。”

　　程之声没好气，“我不想吃，公司还有事，我要回去。”

　　裴信姿态强硬，“上了我的车，那可由不得你了。”他摸了摸程之声的头，“乖，吃完饭送你回公司。”

　　程之声：“......”你是土匪吗？

　　那顿饭到底还是吃了。
　　裴信也当真守信，吃完饭还真把她送回了公司。

　　只是，两人进入公司电梯时，裴信把程之声公司的楼层按掉了。

　　“你干什么？”程之声不解。

　　裴信说，“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程之声问。

　　“去了就知道了。”裴信卖着关子。

　　电梯一直到环南国际73层观景台，已经到达这栋楼顶层。

　　程之声没出国留学之前，倒是经常来这里。
　　全透明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陵川的风景。

　　程之声问，“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裴信没说话，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往旋转楼梯那边走，顺着楼梯往上走，原本应该是一个空旷的天台。

　　但程之声此时此刻见到的，是满地的绿玫瑰，铺满了整个天台。

　　程之声陷在一片绿色玫瑰花海中，很难抑制住眼里的震憾。
　　玫瑰挺多，各种颜色的，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但是这一地的绿玫瑰，太少见了。

　　“这哪儿来的？”程之声问。

　　裴信唇角弯了弯，“连夜空运回国的。”

　　他说完，随意从地上拿了一朵，温柔地别在她耳朵上，“苏格兰绿玫瑰，它的花语是——永不消逝的爱，即使时间也不能减弱我对你的爱。”

　　一簇一簇的花朵中，她看到满腔爱意，再低头，花朵上有白色的灯光，缓缓亮起。
　　程之声仔细看了眼，组合起来的几个字是：陪都有信，吾爱有声。
　　她激动得眼眶有些发热。

　　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几个能在这样盛情的场景下，守住自己蠢蠢欲动的一颗心。
　　她觉得危险极了，不想稀里糊涂地交付自己，但这个男人给他的惊喜，太过盛大。

　　有朝一日迷失心窍，也没有意外。

　　裴信将她抱在怀里，低头拥吻她，一阵缱绻，女孩呼吸有些紧促。

　　他将她放开，“怎么样？还生气？”
　　那嗓音迷人极了。

　　他的鼻息扑撒在她脸上，温温热热的，一阵红晕浮现。
　　程之声低垂着眸子，说了一句很没出息的话，“裴信，如果你骗我，那你最好一辈子别让我发现。”
　　至少这一刻，她甘愿沉沦。

　　裴信眸光微动，点了下她额头，“说什么呢？”

　　“我是说认真的。”程之声抬起眼睛来。

　　裴信亲了亲她额头，“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

　　立春以后，天气见暖。
　　程之声hpv疫苗，要进行第二针接种。
　　裴信问她，要不要他裴她一块儿去港城？

　　程之声也不知道是心里恐惧了还是怎么，一口回绝了。
　　她说当天去接种完，晚上就回来。
　　裴信也就没再执着。

　　时间很快，一晃到五月。
　　立夏那天，程之声回家里吃饭。

　　妈妈在饭桌上提到，给她报了个驾校，让她抽时间，就去练练。
　　程之声应下。

　　程万酌说，“声声，你总在外面租房子，也不是长久之计，爸爸跟你妈妈商量了，打算给你物色一套房子。”

　　苏沅去茶几上拿过来一叠宣传单，“妈觉得这几个地方还不错，都是新开盘的，你看一眼，有喜欢的，妈就去给你定下来。”

　　程之声推辞，“又不是没地方住，我买房子干什么？”
　　她显然是还没有理解到父母的用意。

　　苏沅睨她一眼，“你这么大了，将来总要结婚，我们提前替你准备好这些，总是有备无患。”

　　程之声这才反应过来，她妈妈这是在计划着什么。

　　怕有一天她要是遇人不淑，被人赶出来没地方住呗。

　　程敛虽然平时和程之声打打闹闹，关键时候，倒是挺赞同，说到底也是真宠着这个唯一的妹妹，他插了句话，“阿姨说得没错，到时候房子订好了，哥给你出装修费。”

　　程之声说，“不用，你那点儿工资，经不起花。”

　　程敛不乐意了，“嘿，你还看不起人来了？你那点儿工资又够你怎么花？”

　　程之声是开玩笑的，她知道她哥程敛除了有自家公司股份之外，还有另外的副业。

　　她其实无所谓，转头对苏沅说，“妈，那你替我选就好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妈妈事无巨细，她没什么好挑的。

　　一顿饭快吃完，苏沅又问，“你最近跟那位裴先生怎么样？”

　　程之声说，“挺好的啊，怎么了？”

　　苏沅，“你要觉得不错，就带回家来吃个饭，妈妈也好跟他正式认识一下。”

　　程万酌眸光暗了暗。

　　程之声撇嘴，“这也太快了点儿吧？”

　　程万酌说，“声声说得没错，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儿？”

　　苏沅说，“那有什么着急的？你们要是相处得好，他品行不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先订婚什么的。”

　　程之声上次告诉过妈妈，是裴信以性命救了她。
　　苏沅其实心里一直心怀感激。

　　程之声下来跟裴信转达她妈妈的话。

　　裴信倒是一口应了下来，还调侃程之声，“我丈母娘这么迫不及待让我去家里吃饭呢？”

　　程之声白他一眼，“好好说话。”

　　裴信说，“那你可要好好跟我说，你爸妈都喜欢什么，我这登门礼，得好好准备一番。”

　　程之声说，“我爸妈不看重这些。”
　　她爸妈确实不看重这些，主要是看这个人怎么样。

　　裴信却扳过她肩膀，“他们看不看中是他们的事，我要不要准备，是我的事。”

　　“再说了，我尊重他们，那不也是建立在看重你之上吗？”

　　程之声听完，心里还是有些小小感动的。
　　就像对方问你要什么礼物，你其实觉得礼物不礼物都不重要，重要的你心里有我。
　　但如果对方真的给你惊喜，你还是会很开心，一样的道理。

　　裴信正式登门那天。
　　苏沅一早和阿姨在厨房忙活。

　　程万酌也难得在家，但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一直在书房，也没下来。

　　程之声头天晚上在家里住的。
　　十点的时候，门铃响起，程之声以为是裴信到了。
　　踩着拖鞋，慌忙跑去开门。

　　苏沅在后面喊着，“哦哟，小祖宗你给我慢点儿行不行！”

　　程之声没理会妈妈，一脸期待的打开门，看见眼前的人，她嘴角的笑意，僵了下，“...冯阿姨，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哎呀，声声，这么久不见，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冯阿姨见到程之声喜笑颜开的。

　　苏沅从厨房端菜出来，迟迟没有看到客人进来。
　　于是亲自出去迎接客人。
　　走到院子里时，苏沅也愣了下。
　　她不记得今天这两位客人，跟她约过时间要来家里做客。

　　门外的客人见状，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阿沅，本来应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我们家沈纯刚从外地学习回来，正好路过你家附近，他就寻思，说想来家里看看苏沅阿姨，瞧我，今天是不是唐突了点儿？”

　　程之声心想，这哪儿是唐突了点儿，这分明就是没礼貌！

　　但客人都上门了，没有闭门谢客的道理。
　　母女俩只好硬着头皮迎进门。
　　这一进门不要紧，要紧的是，程之声发现，沈纯一直盯着她看。

　　她忽然就想起来了。

　　妈妈之前和她说过的相亲对象，如果她没记错，好像就是对面这位。

　　冯阿姨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程之声说，“声声，你不记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