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都有信》知微言浅

24、惦记

　　程之声在脑子里反应了好一会儿。
　　这个“跟”是个什么意思……？

　　“你不是惦记我挺久了？” 裴信没所谓解释着，“你喜欢好看的，我恰好有张还过得去的脸。”

　　“那你图什么？”

　　裴信嗤了下，“还挺有防备心。”

　　程之声总觉得，这张阴影下的笑脸，透着一股变态的味儿。
　　果不其然，下一秒。
　　裴信就伸出手，捏住程之声下巴，瞧了瞧她那张小嘴，然后挑唇，语气暧昧极了，“图你这张会叫“姐夫”的嘴。”

　　“……”程之声听得一激灵。
　　她就知道，这恶趣味的男人啊……

　　不过反应过来自己心理状态时，她浑身麻了麻。
　　果然，面对好看的男人，她是没有底线的。

　　“嘶……”程之声这时忽然垂下头，一只手捂住胃，眉头拧了下。

　　裴信以为她在转移话题。
　　满脸都是“我看你装，装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程之声又“呻｜吟”了声，嗓音里夹杂着难受。
　　一张小脸开始煞白煞白的，脸色难看极了。
　　连额头，都开始出现一丝细密的薄汗。
　　她身体缓缓弓了下去，脑袋埋进膝盖，蜷缩成一团。

　　裴信伸手扶住她胳膊，将她半只身子拉了起来，“怎么了？”

　　“胃…胃疼。”程之声顺势抓住他手，眼里都是祈求，“帮我找找，我包里药。”

　　她此时胃里翻江倒海，疼痛感像海浪一样，一阵一阵涌来。

　　裴信从她包里翻出白色药瓶，捏在手里扫了眼，剑眉蹙起，“你胃不好，还敢喝酒？”

　　程之声已经疼得发不出声，她捂住胃的那只手，使劲儿在往里按，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些疼痛。
　　抬眼看裴信时，眼睛都红了。
　　表情十分幽怨，放佛是在说：不是你让我喝的？

　　裴信有点儿气笑了，“程之声，你是不是没长嘴？”
　　说完又觉得这张白得像鬼的小脸，可怜巴巴，然后拧开药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毫不犹豫跟前面庄辰说，“去最近的医院。”

　　挂急诊，开单子，办理住院，做检查，拍片，等一些列手续都办妥之后。
　　程之声躺在病床上，已经是凌晨了。

　　庄辰和王乙年在外面等着。
　　裴信拿着单子，从外面进来时，恰好遇见程之声在打电话。
　　大约是身体不舒服，她侧躺在床上，嘴唇泛白，整个人蔫蔫儿的，压低了声音在说些什么。

　　见到裴信推门进来，她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下，示意他别出声。

　　是苏沅打电话来，问她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去？
　　程之声撒了个谎，说和钟灵在外面玩儿，没敢说自己在医院的事情。

　　她小声又耐心地和妈妈解释着，裴信觉得，这样温和乖巧，带着点儿撒娇语气的小小人儿模样，应当是从小就在温室里，被宠着长大的人，才会流露出来的面容。

　　他不禁想着，他如果将来有一个女儿，会是什么样呢？
　　可这个念想，在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掐断——

　　这时，程之声觉得打点滴那只手，一股凉意蹿进血管里，手背刺痛了下。
　　她下意识一抖，输液管的针扯着更疼了，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裴信拿着单子的手，眼疾手快按住她，示意她不许动。
　　又扫了眼挂点低的水瓶，他伸手捏住白色调节器，滑了下滚轮，流速开始变慢。

　　程之声觉得冰凉的手背，被一股温热大手覆盖，眼神怔了下。
　　和电话那头的妈妈温声讲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她盯着手背上，那一叠单子，动了动唇，“医生怎么说？”
　　然后单手拿着手机，低头呼叫钟灵：
　　【江湖救急！】
　　【江湖救急！】
　　【江湖救急！】

　　裴信把单子放在小桌上，瞥见她窝在病床上，拿着手机在打字，这么晚了，被家里人查岗，估计是在叫哪个小姐妹通气。
　　他淡淡说了句，“急性胃炎。”

　　程之声连发三条，对面开始回复。

　　钟灵：【你泡帅哥泡到有妇之夫了？】

　　头顶响起裴信的声音，她抿了抿唇，就知道，这娇弱到无处安放的胃......

　　程之声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回复着：【泡到医院了。。。】

　　【我跟我妈说在你那呢，别穿帮了啊，保险起见，你就牺牲一下，晚上别回我哥那了，你去你中南小区那屋住，等早上我去找你。】

　　钟灵显然把重点放在第一句：【卧槽！姐妹你玩儿这么open吗？？？】

　　对面一本正经开小黄车，程之声忽然觉得，脑瓜仁儿有点儿疼。

　　见程之声低着脑袋，忙得不亦说乎。
　　裴信没好气，抽走她手里的手机，“哑巴了？”

　　他半眯着眼打量她，“你这么粗心大意，当初出国留学，是怎么活下来的？”

　　程之声只觉得手里一空，想伸手把手机抢回来，被裴信躲开了，没成功。

　　钟灵见对方不回复，开始疯狂地消息轰炸。

　　裴信手心持续震动着，他扫了眼手机屏幕，对方正在输入中......

　　【怎么不说话？】
　　【严重吗？】
　　【是上次你说的那top级帅哥？】
　　【我跟你说，你还这么年轻，你不能这么玩儿......】
　　【唉...我认识一个权威的妇科医生，我给你联系联系？】

　　裴信：“......”
　　他手指往上一滑，完整又炸裂的聊天记录，映入眼帘。

　　程之声看见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干笑了两声，赶紧把手机抢了回来。

　　小声嘀咕：“怎么还看人隐私？”

　　裴信笑了，“有妇之夫？”

　　程之声：“......”

　　裴信又笑了下：“泡到医院？”

　　程之声：“......”

　　裴信：“top级...帅哥。”

　　程之声眼睛都瞪圆了。

　　“所以...”裴信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我还真没说没错。”

　　“什么？”

　　“你惦记我挺久了。”

　　“......”

　　程之声也没否认，倚靠在病床上，托起下巴，一副“老娘就是惦记你”怎么地的样子，索性重新打量起裴信那张俊俏的脸来。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三庭五眼堪称完美，身材笔挺修长，样样都极致，就连指骨都那么好看。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嫁了个丑八怪，这一生才会成为终身制的外貌主义协会者。

　　程之声也不知道是消炎药的药效到位了，还是有这样一位帅哥在跟前守着。
　　身体的不适感，以及先前在酒桌上被这人灌酒的阴郁心情，已经通通烟消云散。

　　她悠哉悠哉欣赏了好一会儿，开始没脸没皮，半打趣问裴信：“那这位top级的帅哥，你啥时候把我从黑名单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