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来》安夏墨

41、弑灵阵（三）

　　阵眼中的棺木受了外力，像是被唤醒一般，升起一层黑色雾气，环绕在其周围。

　　“小心啊！”沈将离不由脱口而出。

　　人人都看着破阵的凌清秋，没人注意，在凌清秋要刺向阵眼的时候，那婆子笑的诡异。

　　棺木周围青色的水滴，像是得到了召唤，向凌清秋涌来，缠绕着，向细密的网。它们被凌清秋劈开，却又迅速聚合，再次缠了上来。眼见他就要被青色水滴缠住。

　　计津担忧道：“这阵怎么这么厉害啊？凌将军就要被缠住了。”

　　沈将离深吸一口气，转身向角落处走去。“伏大人，您去帮凌将军吧？”

　　“可将军让我看着这老妇人。”伏治也面露紧张。

　　“我们帮你看着她，她身上是凌将军加了神力的缚仙索，跑不掉的。”沈将离道。

　　“也好！”伏治看了老妇人一眼，警告道：“你不要耍什么花样！”然后飞身离开。

　　众人回头瞧了她们一眼，但都立刻紧张转回头，看向河床内破阵的凌清秋。

　　那被捆着的老妇人，眼中有止不住的喜悦。

　　她就在等这一时刻。

　　见沈将离转身，向凌清秋望去，她低声道：“这些太医的神力，都是我的了。”

　　老妇人冷笑着运了气力，唤起体内沉睡已久的神力。

　　一块玉髓绿的石头被她抛到地上，神力缓缓在她体内运转。正在她想要挣脱，被凌清秋附加了力量缚仙索时，沈将离发现了不同，她转过身，捡起那石头。

　　只觉有什么东西，在石头中勃勃跳动。

　　神力停止流入老妇人体内，她睁开眼，“放下！”

　　老妇人身上的力量还不足以挣脱，她低声吼道。

　　“这是什么？宝贝吗？”

　　沈将离身穿男装，大咧咧的在老妇人身边坐下。“这东西不错，归我了。”

　　“你把它放下，不然我……”

　　“怎么，你还能挣脱不成？”沈将离不信。

　　“你把它还给我，我分神力给你。”

　　沈将离脸上一喜，偷偷俯到老妇人耳边道：“我是个妖，要神力干什么啊？”

　　老妇人本以为她俯过来，是要还她，结果听她一说，气得不行。明明之前看着是个貌美无比的花妖，怎么收了妖气，是这么个浑气的东西。

　　“要不，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沈将离弯了手指，敲了敲石头道：“我最爱听故事了。你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我一高兴，就把你放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妇人将信将疑。

　　沈将离扬了扬眉毛，“爱信不信。不然，这东西我觉得不错，归我了。”说着就要把那玉髓绿的石头，往怀里装。

　　“好好好，我告诉你。这是聚灵石，能聚天下灵气。”

　　“灵气嘛，我也要的，那这个还是我的了。”

　　老妇人听得直咬牙，她强忍着怒火，“这石头我可给你，但让我先聚了灵气离开。”

　　“你聚了灵气，变厉害了，那不就要来抢我的石头了吗？”沈将离摇了摇头，“不划算。要不，你给我讲讲这弑灵阵和聚灵阵，是怎么能共生的。”

　　“这，我也不知。”老妇人收起脸上的狠相，有几分讨好。

　　“看来你也没什么故事。”沈将离用袖子，把手中的石头擦了擦，就要往怀里装。

　　“有，”老妇人道，“你从未听过隐天门吧？”

　　“没听过。”沈将离摇了摇头，凑过来些。

　　老妇人看着沈将离，“隐天门是和这天地共生的门派。”

　　沈将离挠了挠耳朵，“说书的，也都这么开头。”

　　老妇人强忍着火气，“隐天门门中长老，掌这世间所有的灵气，财富，和权利。”

　　“骗谁呢？谁不知道妖族灭了，这天下就是北阳王的。”

　　老妇人对眼前小妖的浅薄，冷笑道：“妖王不过是门主的傀儡罢了。北阳王也不过是在苦苦坚持，要不了多久，北阳王也只能听之任之罢了。”

　　“这么厉害？”

　　“北阳王下辖东西南北四城。你就看着南城吧，门主想要它留，它就留着。想要它破，它就破了。你还觉得这天下是北阳王的吗？”

　　“那你又是谁？”

　　“我是门。”老妇人郑重说出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沈将离笑得前仰后合，“你是门，我还是窗呢。”

　　“别笑了，你听不听了？”老妇人被笑怒了。她堂堂隐天门下，立于南城的门，竟然被如此嗤笑，就是装老太太久了，也受不了。

　　“好好好，门，我听还不行吗？”沈将离强忍着笑意，“那你这个门，又能干些什么呢？”

　　老妇人轻蔑一笑，“朝河上的合心坝，朝河下的聚灵阵，说聚灵气，皆由我传入隐天门中。”

　　“原来是真的门啊。”

　　见老妇人脸色铁青，嘴唇抽搐，沈将离收敛半分，“合心坝加上聚灵阵，这么多灵力神力，汇到你身上，你得有多厉害啊？”

　　“那是当然，”老妇人眉目舒展了些，“今日你若放了我，我便引你入门。加入隐天门，你就能成为这世间的人上人，妖上妖，神上神！”

　　“你们门派，还什么都收，真是百无禁忌啊。”沈将离点头称道。

　　老妇人强忍着怒气，“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

　　沈将离一骨碌站起身，把玉髓绿的石头往身后一抛，对着计津道：“把这个聚灵石放到乾坤箱前，可助我们引河底神力。”

　　“好嘞。”计津一把接住聚灵石。

　　“你们？”老妇人这才发现，太医阁众人，都向她们看来。

　　发觉被骗，老妇人大吼道：“你这个小丫头，竟然算计我？”

　　“你用这个老妇人的身子，算计了那么多人，也该让人算计算计了。”沈将离笑道。

　　“伏治，”沈将离道：“这老妇人能把神力，送到隐天门。得看好了她。”

　　“好。”伏治站到老妇人面前，幻出黑色玄铁的笼子。

　　“不要！”老妇人尖叫，“我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门派中人，你们谁敢对我无礼。”

　　“哦对对对，”沈将离突然想到似的，道：“这可是高贵的门妇人！”

　　砰的一声，笼子罩住老妇人。

　　“门？她说她是门？”计津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她说的时候，我就想笑了。”计津对沈将离道。

　　“就是，我也好不容易才忍住的。”沈将离同意。

　　“还以为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计津的声音低下去。

　　老妇人站起来，她心中有气，狠狠向笼子撞去，身上却似千万根刺扎了上去，疼痛不已。

　　“啊！”她大叫一声。

　　“门叫了，门叫了！”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她怒目看去。

　　“什么隐天门，听都没听过。”

　　老妇人目光狠厉，“既然今日你们知道了，那就是你们被灭的日子……”

　　***

　　檐生等人，再也承不住那朝河滚滚流水，终于长啸一声，收了力。

　　满河之水，落在河床。

　　凌清秋翻身一跃，站在了合心坝上。

　　大坝残断，他站在残断的边缘，双手在身侧画出弧线。天上乌云迅速汇聚，成浓黑一团。他双手扬起，雷声轰鸣，一道银光劈向合心坝。

　　电舞虹飞，银光四溢。第二声雷鸣，银光炸落，第三声，第四声，那银光的威势越来越强。被筑了神力的大坝，被炸开缝隙，炸开缺口，炸的得粉碎。

　　合心坝上凝聚的青色水滴，终支撑不住这雷电之击，断了线，落入水中，四散开去。

　　河面泛起滔天的浪，随即合心坝底露出一个大洞，神力迅速从谷底涌出。

　　“开乾坤箱！”

　　孙太医眼见朝河百姓的神力，正四散流溢，高声道。

　　太医阁众人齐齐发力，加上有聚灵石在。神力迅速凝成光带，向乾坤箱游弋而来。

　　安顿好城中百姓的司空逸明，在司空长风的搀扶下来到山坡之上。

　　朝河水，在河床内泛滥奔涌。

　　司空逸明看见自己亲手所见的合心坝，一点点的坍塌，最后消失在河流之下，不觉落了泪。

　　泪水无声的划过，那满是皱纹的脸庞。

　　只剩一声无声的叹息。

　　凌清秋破了合心坝上聚灵阵，转身再来到河面。

　　檐生避开一条水路，河底再无聚灵阵。一副棺木，飘到水上。

　　“让开！”符善突然大喊着冲了过来，“凌将军，檐生，快让开，那棺木中有弑灵的黑雾。”

　　檐生转头看去，不知符善何意，等他会意，已经晚了。

　　黑雾向他袭来。

　　凌清秋一把拉住他的肩头，飞过黑雾。

　　“就差那么一点点。”檐生从来没有这么感谢，凌清秋的准头。

　　好悬，在岸上的庾翁也松了一口气。

　　“大家快离开，那是能弑灵的黑雾！”符善大喊道，“师兄，这就是我见过的黑雾。”

　　黑雾迅速弥散开来。

　　凌清秋把檐生扔到岸上，转头拿着银枪，入了黑雾。

　　伏治立刻跟上，毫不迟疑。

　　将军在的地方，他就在，将军要灭的敌，他便一定要灭！

　　“什么鬼东西！”檐生看了一眼，对庾翁道：

　　“老头，你和他们一起回去，我得去打一仗了。”说着飞身冲入雾中。

　　庾翁只听见他的声音，“这次，你可别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