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零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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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整整昏睡了十几个小时才清醒，他睁眼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正挂在高空，穿过玻璃窗没有任何阻隔的直直的照了进来，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转头打量的着四周。
很熟悉的环境，又进医院了。
感觉到上腹的刺痛，他伸手按了按，摸到上面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苦笑了下，居然还动了手术，看来真是一次比一次住的时间长了。
没有看到钱小爱的身影，心里滑过一丝失落后，他有些疲累的再次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竟又沉沉睡去。
钱小爱回到病房，看他还没有清醒，担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她叫了医生过来，检查过后说是一切正常，还在昏睡可能是之前身体太过虚弱了，只要按时挂水就好。
医生离开后，钱小爱坐在床边，神情憔悴带着些忧伤，当家庭医生跟她说林森在两周前就出现胃出血，而且一直都在用止血的药时，她的心里抑制不住的疼了一下，他竟然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在意，就算没有昨天的醉酒，他这样的状况早晚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想到他对生命的轻视，钱小爱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儿石头，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整整一下午钱小爱就呆坐在床边，时不时沾湿棉签滋润一下他干裂的嘴唇，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林森才再次转醒。
看他睁眼，钱小爱按了呼叫铃后俯身低低的问“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森看着她眼里毫无掩饰的担心，挤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握住她的手说“想喝水。”
钱小爱看着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想了想慢慢回握着他的，笑了笑说“等医生检查过后吧。”
林森的眼里闪过一丝暖意，眼底带笑点了点头，“嗯。”
检查的时候，钱小爱抽出了手，她看到林森的眉头瞬间皱了一下，脸上滑过一丝落寞。
医生离开的时候，嘱咐护士先给林森输一瓶葡萄糖，然后再上消炎的。
扎了针后，钱小爱帮林森摇高了一些床位，用温水浸湿了毛巾轻轻帮他擦拭着，手拂过他上腹时候，抿了抿唇说“早上换药的时候，我看到伤口了，很长很深，医生说至少要疼一周，前三天最难熬，疼的厉害吗？”
林森淡淡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以往的深沉和冷漠，很平静也很放松，他笑了笑说“小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像一个贤惠的妻子。”
钱小爱低着头没说话，对于他的冷嘲热讽，早已习以为常，帮他擦了擦手臂后拿着毛巾转身进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有些恍惚的看着自己，她抿着嘴唇走了过去，坐在床边轻轻帮他按揉着小腿。
林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眼神渐渐柔和，他起了一下身子按住她的手臂，然后慢慢下移握住她的手，重新躺倒的时候拉着一起放在胃上慢慢揉着。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说“小爱，我觉得你现在一定不是在演戏，对吗？”
钱小爱坐得离他近了一点，并没有回答，只是将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些。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那让我猜猜是因为什么，同情？可怜？还是愧疚？”随着暗哑的话语，林森竟然轻轻笑了两声，自嘲的意味很浓。
钱小爱还是没说话，面对林森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基本麻木了，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法激起任何涟漪。
林森也不再开口，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杂瓶，很难受。
随着一阵敲门声，房间里的沉默被打破了，钱小爱看到进来的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慢慢站了起来。
“爸，您来了。”
林森也早已睁开眼，看到林弘扬和跟在身后的林沐，随着钱小爱的搀扶慢慢坐了起来。
“爸。”
林弘扬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应，而是看向钱小爱，“怎么会弄得做手术这么严重？”
钱小爱恭恭敬敬的说“前段时间就在出血，昨天又喝了一点儿酒，胃穿孔了，不过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慢慢调养就会好的。”
林弘扬点点头，看着林森说“明天跟林沐交接一些，这段时间就在医院好好养病，不用去公司了。”
林森应了一声就低下了头，钱小爱看到他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被子，像是要揉碎一样。
“哥，你好好养病，公司交给我就行了。”林沐嘴角含笑道。
林森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林弘扬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说道“小沐今天跟我说想让小爱当他的秘书，我想了想，小爱一直跟在你身边，对公司的事情都很清楚，又会管理财务软件，有她的帮忙，小沐以后的工作会轻松很多，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让她去公司上班吧。”
林森听到他的话，慢慢抬起头看了过去，冰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片刻后他说“她其实什么都不懂，公司的事情之前也没有参与，怕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还是另外再招人吧。”
林弘扬的眉头皱的更紧，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钱小爱“小爱，你的意见呢？”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钱小爱看到林森的身体慢慢向下滑了滑，她极其自然的坐过去扶住他的手臂，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看着林弘扬笑了笑“爸，您抬举我了，我也只是会弄弄软件，对财务可是一窍不通，怕到时候会帮倒忙。”
林弘扬看了看他们，说“这事儿再说吧，这几天我让你秦姨熬一些汤过来，好好休息，我走了。”
林森低着头没有说话，钱小爱看到他额头的冷汗不断的滴落在被子上，抬头看着林弘扬说“爸，路上小心。”
林弘扬点点头，又看了林森一眼转身离开，林沐离开的时候，对钱小爱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
等病房的门关上后，钱小爱搂住林森的腰想要让他平躺，而他却是脱力般直接靠在她身上，低着头紧咬着嘴唇有些费力的喘息着。
钱小爱调整了一下姿势搂着他，手放在他的上腹处从上到下轻轻抚着，过了一会儿，林森偏了一下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半响后，他握住她放在胃上的手，捏了捏，然后轻轻叫了她一声“小爱。”
“嗯？”
“刚刚你有从他的眼里看到心疼吗？”
钱小爱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没注意吗？我仔细观察了，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
“小爱，你说会不会我根本不是他亲生儿子？”
钱小爱咬着嘴唇红了眼眶，这样软弱无助的林森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到底有多伤心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钱小爱没说话，伸手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更紧的抱住了他。
林森将脸埋在她怀里，低低笑了两声后，有些飘忽的说“小爱，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放你离开吗？”
钱小爱摇摇头没说话。
“虽然我知道其实最想我死的人是你，可这么多年来不管你是真心的还是伪装的，我也只有从你的眼里看到对我的心疼和担心。”
林森说完后就慢慢躺倒，翻了个身背对着钱小爱蜷在了一起。
钱小爱看了他一会儿，绕过去帮他换了消炎的药水，又调慢了一些点滴的速度，转身走出病房。
这样的林森，她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而她也知道林森需要时间恢复常态。
重新回来的时候，药水已经输了一半，林森依旧是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神情平静。
钱小爱将手里的暖水袋包了毛巾轻轻放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微微动了一下，没有睁眼，身子蜷的更紧。
帮他重新盖好被子后，钱小爱关了吸顶灯，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了很多，薄薄的被子下面林森的背影异常消瘦，钱小爱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么高大、那么帅气，这几年他的身体差了很多，人也瘦了很多，脸上的棱角也越发明显，越来越冷硬，也许冷了的不只是表情吧，那颗孤独的心是不是已经快冻成冰块了？
其实她知道林森一直都渴望林弘扬的爱，他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可怕的魔鬼，但是在林弘扬跟前，他只是个可怜的、别扭的，想得到父爱的孩子。
想到这些，钱小爱觉得鼻子酸了一下，在这样一个悲伤的夜晚，她觉得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某些感情稍稍复苏了一些，她起身坐在床边，停顿了一下，就将手放在林森的后背上，像是以前哄小彦睡觉一样，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
林森的身子明显一颤，瞬间紧紧绷着，却没有转头，也没有说话，钱小爱依旧有节奏的轻拍着，没有开口。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放松，随着时间的流逝，钱小爱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声，她微微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月光清明、繁星闪耀，这一刻，钱小爱的心境异常平和，眼神温柔带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零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