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记忆，很神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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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对于星神【浮黎】与记忆命途的行者而言，记忆是力量的来源。我来过，我铭记，唯有成为某一条既定的命运中的影像可以成为“记忆”。
命运不是注定，但被铭记的一切皆为定局。无论是描述过往的、现在的甚至是未来的记忆。
卡芙卡想起了很多东西，在听见歌剧落幕的颤音时，在见证舞台上演员的退场时，她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名为“剧本”，实为“命运”的东西。
——她也曾经是剧本中的一位演员。
卡芙卡清楚地意识到。
她还记得那天和艾利欧通话时看见的灰色头发的小姑娘——卡芙卡记得她的名字是星，星的眼睛像是流溢的灿烂的黄金，在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或许说来令人奇怪，但卡芙卡清晰地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数自己的倒影。
——另一个璀璨浩瀚的世界里，另一个世界也名为卡芙卡的女人，不，应该是她真正的过往。
真是奇怪。
理论上那是段与她而言全然陌生的记忆。可当舞台上深红色的帷幕落下来的时候，脑海中所有的零星的片段被串联成故事的时候，卡芙卡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感受到的却是如同梦要醒来般的晕眩。
啊…这是场美梦吗？
她听见刃的声音，和记忆中的声音开始重叠，
“卡芙卡，已经散场了。”
卡芙卡的心中突然涌上一些不知所措的情绪，这份情绪来得突然，满溢到她胸腔的空洞里，是喜悦吗？是悲伤吗？
…是恐惧吧。
在她真正旅途的尽头，她真实生命的尽头，她找到了自己追逐了一生的东西。在浩瀚寰宇中，她在盛大的舞台上以出色优雅的演员身份完成了自己的终幕，在万众注视下退场。
也许是行走在自己真实的精神世界中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所处的“世界”不过是记忆星神存留下的一个“副本”的缘故，她走在那一条条交错的街道上时，过往的每一个瞬间都变得如此的清晰。
卡芙卡看见自己在废弃的建筑群里为了一个突兀出现的饮料罐子停下，于是开启了她与艾利欧的第一次交谈；
她看见自己接过了艾利欧交给她的小女孩 ，起初有些无措地开始尝试着教她如何战斗与努力存活下来；
她看见自己与萨姆在荒原上找到了流浪的许久的刃，他安静地听完她说的话；
在银狼的新手任务开始前，她看见手机上刃发来的消息和照片，自己调侃似的感叹刃也成为可靠的前辈了…
她还看见自己在黑塔的空间站里，将星放在地上，离开时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小姑娘。
后来是在罗浮，在匹诺康尼…她欣慰地推动着剧本往前，又按着自己的私心努力将星推离预先的命运。
一切都在朝着她们想要的结局前进。
直到她拿到最终的那份剧本，那份有着大片留白任她自由发挥，却无论如何都通往落幕终局的剧本。
卡芙卡记得自己竟然沉默了片刻，她问道：
“可是我走之后，阿刃他…该怎么办？”
他将自己理智的缰绳交由她手，不到最后的结局她绝不会松开。可是星的出现注定这一场命运剧本的谱写里存在着意外——卡芙卡先前的所作所为成功地让星摆脱了某些束缚。
而她所需付出的代价有很多，提前退下舞台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不必担心，卡芙卡。”艾利欧向她再次许诺道。
以【记忆】的力量为基础，他借取星神的权柄短暂地创作出一个虚构的世界——那更像是一场梦，在卡芙卡的意识彻底消散之前，这场美梦作为暂时的容器足以支撑卡芙卡帮助刃走到最后一刻。
“梦中的一切都是由录入的情感记忆为基础转化而来。我会尽力帮助你们排除某些过往’噩梦’的影像，并留下对应的唤醒预示。”
艾利欧在她沉入记忆的世界前最后说道，
“卡芙卡，祝贺你找到了自己所追寻的意义。那么…做个好梦。”
…
那是她见到艾利欧的最后一面。很可惜，见证她退场的观众是星穹列车的成员。刃远在寰宇的另一端，他们之间还隔着世界的屏障。
命运是如此地喜欢作弄人的一生。她比渴求死亡之人更先一步获得了这份馈赠，也在那位注定与她互相改变彼此的小姑娘眼里看见了“恐惧”。
她在旁人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她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形，像是并不存在的水滴。世界开始在她的耳旁嗡鸣，短暂的瞬间被拉得很长很长，漫长到她最后的时间里还想伸手去擦掉灰发的姑娘脸上近乎绝望的泪水。
别害怕。
卡芙卡温柔地想到。
……
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即将醒来，注定预示着这场梦的消弭已经开始。
卡芙卡走过自己不算漫长的一生，在终点的黑白里看见了那两扇门。这是艾利欧帮助下留下的选择，她可以选择忘记自己的真实过往继续在这里生活，也可以清醒地体验最后的梦。
…总是要醒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回想起梦中那天他从高塔上坠落，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划过天际的星星。
好在，他是真实的。他们是如此真实、鲜活地存在她的回忆里。
于是那天雨夜她会毫不犹豫地为他伸出手，黑色的伞面向他倾斜——介意同行吗？
选择他只不过是因为一场无始无终的偏爱，仅此而已。
“我改变主意了。”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忘记所有对她而言弥足珍贵的过往。
只要她还记得就好。
所以，
“阿刃…现在这样，我真的好高兴。”
……
卡芙卡很快恢复了精神，看起来就像无事发生。
对于银狼神神叨叨不肯告诉他们两个的坏消息，卡芙卡想了想很快就知道了问题所在，有些无所谓地对刃道，
“阿刃，坏消息就是——你可能没办法找其他的向导进行精神结合了。”卡芙卡半眯着眼睛为难道，“那可如何是好？”
刃对于她这副表情毫不意外，闭着眼睛坐在床沿守着她恢复精神，“嗯。没有关系。”
身边的人没了动静，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想了想他还是偏过视线补了一句，“…你就是因此很高兴？”
“啊…阿刃原来是这么想的。”
她像是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眼睛微睁大了一下又笑着弯起，看着对方的耳尖冒上薄红时笑意更甚。
“我的答案是：是的哦。”
他听着自己漏了两拍的心跳终于宣告投降，拿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尽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卡芙卡，不要总是戏弄我…”
话音未落，手腕被轻轻抓住的触感让他下意识想要回击，却为了对方克制住自己的本能。
卡芙卡轻巧地带着他的手移开，好让他不得不转过来看着她。她有些找到趣味似的拿自己的手和他的比对了比对，又轻抚过他掌间交错的伤痕，再与他十指相扣，垂眸吐露出的话语像是来自恋人的呢喃：
“可是那又怎么办呢？阿刃，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她说罢，正要抬头看着他，另一只手却覆盖上了她朦胧得像是粉晶的眼睛。
指缝里只漏进几缕朦胧昏黄的灯光，她其实有些疑惑地在自己如鼓的心跳声里仰着头，感受到嘴角轻轻覆上来的温热。
几缕扫下来的发丝擦过她的脸颊有点痒意，她愣了一下面上又晕开些许柔红，于是卡芙卡笑着偏过头拨开他的手，支起身体一转为自己俯身去吻他。
他身体几乎是难免僵硬地紧绷，那一瞬间手有些紧张地搂过她的腰，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睡衣的温热细腻触感令他显得分外无措。
吐息的间隙，女人似有点嗔念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不让我看着你？”
她总是改不掉捉弄猎物的习惯。
他突然想到。
“……”
刃想不出怎么回答，只是行动上牵引着她，这一次他只好主动以吻封缄。
卡芙卡注视着这双赤金色的眼眸，尽管它的主人神色看起来惯有的改变不大，但是她腰间存在感很强的手总是在提醒她他内心的不平静。
果然是一场美梦，她想着。
即使是先前总是一同执行任务，他清楚地明白也甘愿被她支配的那段关系里，他们之间总有着一道名为命运的界限。
命运注定了他们无法成为一同走到最后的恋人。卡芙卡并不寻求其他，因为沉溺者的灵魂早已彼此倚靠。
但是这是一场梦，一个已故者的小小遗愿。
所以他们彼此亲吻了，在一场无需顾虑的美梦、一场属于梦的旅途中。
“…成为我的向导吧，卡芙卡。”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记忆，很神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