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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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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后祁台幕心安理得请了一星期病假,祁台序也回归了大学校园,按部就班上下课,偶尔参加一些没必要但又无法缺席的社交活动,更多时候是泡在图书馆里或者竞赛场所中。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最近这段时间那个学长属实有点烦了。
一开始是分享一些鸡零狗碎的日常生活,日出日落,小猫小狗,扶老奶奶过马路,祁台序只会偶尔会回个“哦”,“嗯”。
本以为这样冷淡的态度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最近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药,开始给祁台序发肌肉照,腹肌照。
随便换一个人祁台序就直接拉黑了,但是刚进学校的时候他被单方面卷进过一场莫名其妙的三角恋里,女方背着男友收集祁台序的照片,东窗事发后,受苦受难的却成了一无所知的祁台序。
被“绿”的男方心智似乎并不成熟,多次挑衅被置之不理后还带着人上演了一出“放学别跑”的戏码。
当时是马宇松正好路过,赶跑了挑事的人。
典型的英雄救美剧情,然而沉沦的似乎只有英雄。
看着手机上马宇松发来的晚饭邀约,这次他没有拒绝,毕竟有些事情说开了总比一直拖着要好一点,当断则断,免得双方都徒增负担。
晚饭订在一个高级餐厅里,气氛昏暗浪漫,乐师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间翻飞,柔和轻快的音乐水流般倾泻而出。
气氛烘托得十分绝妙,很适合情侣相约共度美好的晚餐时光。
马宇松十分绅士的给他拉开座位,随后招来使者点了一些菜,令祁台序有些意外的是,他点的东西都很符合祁台序胃口。
上菜速度很快,祁台序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东西,无意间抬眼却发现马宇松并没有动筷,而是手撑着下巴,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他,被发现了也没有躲闪而是说:“你跟传闻中恃才傲物的形象真的很不一样。”
总会有人问祁台序为什么不出国,对于A市这些从小起跑线就设置得比别人早的人来说,出国留学成了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经历。
更何况那些成绩好,学历高的人,出去深造一番回来就是另一副面貌。
祁台序对外的说法是觉得麻烦,在哪都一样,但这种说法传出去后不知道经了多少口,最后祁台幕在他面前绘声绘色模仿出来的就是:“以我的能力,在哪都无所谓。”
慢慢的,祁台序在A市上流圈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恃才傲物的形容。
对于这些言论他向来懒得搭理,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真的有别人拿到他面前说。
祁台序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直面马宇松:“我对男的没兴趣。”
钢琴曲正好在这时结束了一曲,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安静的餐厅中清晰可闻。
马宇松讶异于他那么直接,愣了一秒后笑道:“没试试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呢?”
“是吗?我不喜欢肌肉男。”
“我可以不锻炼。”
“我只做在上面的人。”
“……”
马宇松眼神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祁台序,面对这一看就知道疏于锻炼的清瘦身板,他一时语塞,但圈内确实也有很多有钱人喜欢上比自己壮的,享受那种征服感。
祁台序平静道:“话已至此,告辞。”说完起身离开。
马宇松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立马站起来去追人,拐角处他抓住了祁台序的手,有些急切的说:“学弟,我真的喜欢你,试试好吗?”
祁台序没想到一身腱子肉的大男人也搞死缠烂打这一套,他往后退一步想摆脱束缚,后背却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修长的手一把拽住他往旁边靠。
“哐当”一声脆响,一个玻璃瓶在地上碎开。
抬眼的瞬间他撞进了一双眸色深沉的瞳中,细碎的发丝遮挡了他投过来的部分目光,但依旧感觉如有实质。
陈禹凡扯开嘴角笑着看向马宇松,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先生,店内请注意言行。”
“我抓我朋友怎么了?”马宇松声音骤大。
“是吗?那你愿意让他拽着吗?”陈禹凡侧头看过来,是询问的姿态。
“不愿意。”
闻言马宇松咬牙切齿,他可能是从来没有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对待,有些胡言乱语道:“行,行,6。”,羞恼间还不忘去前台结账,祁台序却说:“我结过了。”
这家店的老板是张芮的朋友,来之前他就联系先垫付了钱。
于是马宇松愤愤的冷笑一下,转头往楼梯方向走去。
一时间,餐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还在偷偷打量这里。
陈禹凡向众人微笑开口:“上一曲是杰尼带来的肖邦的《夜曲》,接下来将由我为诸位弹奏,支持点歌哦。”说完他又对着前来打扫地上玻璃的侍者使了个眼神,侍者会意,给每桌都送出一份甜品以表安抚,众人见无戏可看便收回了目光。
灯光晦暗间,二人视线交接,陈禹凡穿着一身燕尾服,端庄优雅,和刚才凌厉的气质不同,此刻他看上去有些疏离,似乎不太想搭理人。
祁台序根本不想开口,被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听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话,他只想挖个地洞钻走。
虽然他并不是真的gay,但这人表现出来的疏远也太明显了,于是他摆摆手说:“我走了。”
转身的瞬间手腕却被扣住。
“等会儿陪我出去一下可以吗?。”
于是祁台序坐在钢琴旁听他弹奏。
骨节分明的手指像黑白琴键上的舞者,不慌不忙,游刃有余,舞出流水般悦耳的音乐。
陈禹凡专注又认真,静谧的脸庞却莫名让祁台序想起教室里他画在纸上的那只猪——真是神奇的反差。
他手撑着脸,毫不避讳的盯着陈禹凡的侧脸,在这样直接的注视下,弹琴的人变得越来越不自然,直到弹错了一个音祁台序终于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才缓缓移开视线。
将顾客点的曲子弹完后他们离开了餐厅。
来到一架摩托车前,陈禹凡给祁台序戴上头盔后抬起手,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往后退开,干净利落的跨上车等待着祁台序自己把调节器弄好。
对于从小去哪里都不用自己开车,也没有那么多猎奇心理的祁台序来说,这还是第一次骑摩托。
车速刚刚好,不会令人胆战心惊,也不觉得乏味无趣,晚风不燥不热,舒适惬意,考虑到陈禹凡顾忌他现在“男同”的身份,他只是轻轻环着陈禹凡劲瘦的腰,没靠太近。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以冷静道:“陈禹凡,你不会没有证件吧?”
一直有些低气压的人闻言闷笑了一下,呼啸风声中传来不太清晰的回复:“我身份证上年纪偏大,年初已经满十八了,有证。”
车开到了一条安静的胡同里,天色越发暗沉,墙头鸟雀被惊到振翅而飞。
陈禹凡帮祁台序把头盔摘下来,二人四目相对,祁台序莫名感觉不太适应。
胡同道路岔路口很多,蜿蜒曲折,但陈禹凡毫不犹豫的选择其中一条路,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
路过一扇微开的门时,里面的老人正借着尚未消失的光线挑选簸箕里的黄豆,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喊了一声:“这是小凡吧?”
陈禹凡推开门,蹲在老人面前,帮他挑选出一颗坏豆,“是的阿爷。”
“诶哟真是长大了,好多年没见你了,也交上朋友了啊。”
老人笑了笑,看向门边的祁台序,上年纪了,他挑黄豆的手有点发抖,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摸摸陈禹凡的脸,“真是跟年轻时的小月很像很像了。”
接下来他神情有些恍惚了,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嘴里絮叨着一些听不清的词,陈禹凡将他的簸箕放在架子上。
屋内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问:“阿爷,谁来了?”
出来的是一个长相秀气,扎着马尾的女孩子,她看到陈禹凡顿住了,看上去有些犹豫:“是你啊,好久不见,有事吗?”
陈禹凡神情淡淡:“路过,看一看。”
然后他轻轻点点头,做了告别的姿态,带着祁台序离开了。
这个意外没有打断二人的行程,不知道胡同的终点是哪里,他俩只是沿着羊肠小道一直走,始终没有人开口打破沉寂,莫名的,祁台序有种预感,他觉得自己应该任由这个时刻延续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陈禹凡终于开口:“回去吧。”
他转过头,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面上带了些歉意:“抱歉,今天不该打扰你约会,还擅自带你出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并不是一个约会,祁台序总觉得这个人故意的,但又没有证据。
“我不是gay。”
陈禹凡愣了愣,“原来不是吗?刚刚你还说只做上面那个。”
“当然不是,那就是随口糊弄人的,所以放心,我不会打你的主意,你没必要抗拒我。”
“……我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解释了这个人的反应还更奇怪了,看上去有点低落。
“那是因为什么?”
陈禹凡抿了抿唇,又一句话不说,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只是一瞬不瞬看向祁台序,眼睛明亮,在微弱的天光下显得那么清澈。
鬼使神差的祁台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一瞬间,二人都僵在原地,祁台序率先反应过来捂嘴咳了一声,“头发有点乱。”
“好的,阿幕,可以这样叫你吧?”陈禹凡弯弯眉眼,期待的说。
祁台序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在以祁台幕的身份跟他交流,祁台序负担感油然而生,好像自己欺骗了一段真挚的感情,因为陈禹凡似乎真的有把他往自己的朋友范围里圈。
“……嗯”
这个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而且陈禹凡看上去就会守口如瓶,正准备解释的时候,陈禹凡打断了话头。
“你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原来这俩人很早就认识了,大概是祁台幕那个神经大条的没发现。
解释的欲望瞬间消失,他扭头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