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在未来》瞿某

4、隔壁的家伙

　　卓乔千阳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中午，睁开眼，这次罕见地睁眼看见的不是江函。
　　是林易平。
　　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下午好啊。”想到前不久的对话，她生硬地接了一句：“——林易平同学。”
　　林易平愣了一下：“居然记住了？还以为你会睡个午觉醒来就忘了你同桌叫啥。”
　　“……”
　　林易平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她尴尬，像在照顾她的感受。
　　此后的一个下午，除了必要交流，两人没再有过任何对话。
　　.
　　今天是开学日，下午会少上一节课。
　　而卓乔千阳十分“幸运”地成为了这个班第一个值日生，江函本来要等她，但家长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只能无奈地和她道了别。
　　过了许久，连操场对面高三教学楼都快放学了，她才搞定教室的卫生。
　　她把教室的门带上，把值日生的袖标摘下来挂在了门把手上。
　　她脑子里莫名想起江函刚才走之前和她的聊天内容。
　　“你是不是哪里惹到林校霸了？他一下午不和你讲话啊。”
　　嗯……我好像也没惹他啊。
　　.
　　回到家，卓乔千阳也没闲下来，自己一人在外生活，连饭都是自己做。
　　她洗了个澡，换上睡裙就一头钻进厨房做饭了。
　　趁着菜还没熟的间隙，她拿出手机点开消息栏，整整十多条没回复的消息，基本上都是江函发来的，卓乔智的只占其中一条。
　　“阳阳，吃饭了吗？”
　　卓乔智的消息就只有这一句。她回了个点头的表情包，又回了句：“准备吃。”
　　卓乔智不出二十秒，又回了一句：“别总是吃外卖，自己做的才健康，知道了吗？”
　　这回信息的速度，想必卓乔智的手机又在蒋小玉手里。
　　她回：“知道了。”
　　又补了一句：“还有，妈，你别老抢老爸手机给我发消息了，你的也可以发。”
　　“你爸手机好用，打字都不带卡的。”
　　卓乔智不再来消息——准确的应该说是蒋小玉，她点开江函的聊天窗，消息成串地弹了出来。
　　“千阳，上号啊。”
　　“你回到家了吗？”
　　“你怎么不理我？你在吃饭吗？”
　　“千阳！陪我把那个任务进度打完嘛！我一会儿要被我妈拉去补习了！”
　　……
　　卓乔千阳从学校出来到刚才就一直没看过手机，再加上她在学校一直开着静音，再多消息发来也无济于事。
　　她回了一句：“对不起啊江函，刚才在洗澡，没看消息。”
　　江函没回，应该是补习去了，刚好，微波炉响了，她放下手机，戴上防烫手套，把菜端了出来。
　　饭后，她把今天穿的校服洗了，提着桶走到阳台，抬眼望去，远远地，隐约能看到高三教学楼的灯还亮着，早就听说高三强制晚自习这一说，她已经习以为常。
　　衣服马上要挂上去，衣架接触到不锈钢架子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卓乔智在家基本上都是烟不离手，打火机按响的声音她相当熟悉。
　　她下意识瞥过去，和隔壁家阳台上的人视线对上。
　　她脑袋一片空白，故作镇定地看着对面的人。两人动作都定住，这几秒仿佛被延展成了一个世纪。
　　短暂沉默后，林易平把烟灭了，一把扔下楼，刚点着的一口也没抽，只见他语速有些急促地说了一句：“真是够扯淡的。”而后，他转身进了屋里。
　　原地只剩一脸懵的卓乔千阳，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握着衣架的那只手竟然在发抖。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地把通里的衣服晾完，眼神时不时瞥向隔壁的阳台。
　　完事后，她满不自在地提着桶回了屋里。
　　她终于能冷静下来去想刚才的事。
　　难道我刚才吃饭吃出幻觉了？
　　……
　　林易平开着电视，心不在焉地换着台。
　　正巧，他切到一部偶像剧。
　　“嚯？邻居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图谋不轨的女变态呢。”
　　他又转了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TM……
　　他心烦意乱地关掉了电视。
　　虽然整件事情看上去确实扯淡，但隔壁的邻居确确实实是卓乔千阳。
　　她那天生丽质的出众相貌，已经给林易平留下来深刻的印象。
　　他抵着脑袋，一脸难受的样子：“从我脑子里出去……”
　　.
　　天色渐晚，卓乔千阳也准备睡了，洗漱时，手机响了一下。
　　“厉害，补习回来了，我妈要收我手机了，干得漂亮。”
　　她给江函回了一串省略号。
　　“？”
　　“话说，你怎么开始补习了？”
　　“我也不想呐，可我妈说我都初三了，成绩太差，中考怕我考不上一中。”
　　“不会的，你不也在一班吗，成绩应该不差的。”
　　“我是我们班倒数第一。”
　　卓乔千阳手指一僵，怕聊下去江函会不开心。在她还在考虑的时候，江函又来了消息。
　　“明天学校见啦，我妈催我交手机了。”
　　“那行，明天见。”
　　她回到床上，极力地想要合眼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原因她也大概知道，满脑子都是隔壁那个不良少年。于是她放弃了抵抗，任由眼睛睁着。
　　她半个脑袋露在被子外面，两只眼睛透出一股不痛快。
　　“……”今天信息量好大……
　　首先是又一次在班上见到了林易平，而且得知他是个成绩异常优异不良少年，最后是，他还住在自己隔壁。
　　睡不着，她闲来无事瞄了眼班级群。
　　语音：“求助求助求助，这道题该怎么算啊，奥数题，挺急的。”
　　这个声音，卓乔千阳对他的印象也比较深刻，是班上那个卷舌音的胖子。
　　底下跟了张照片，这是一本数学练习册的某一页，至少题目还能看得清楚。
　　寒曜也是毫不吝啬都做出了解答，还配上了解答过程图。
　　林易平这时候突然插了一手：“你让他自己做，不然脑子是干嘛用的。”
　　蒋伟铭改用打字了：“易平哥，你怎么连这个也要插一嘴啊？”
　　甚至黎迭哲也过来凑热闹：“你们还不睡？明天想像咱班林校霸那样迟到？”
　　群里顿时鸦雀无声，在线人数锐减。
　　也终于，一阵困意袭来，卓乔千阳准备退出。
　　林易平：“@卓乔千阳，私。”
　　卓乔千阳呼吸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后悔，自己或许不应该点进来。
　　还没等她后悔完，林易平的好友添加请求已经发过来了。
　　怎么办，拒绝吗？那应该用什么理由合适呢？
　　说自己已经睡了？
　　她还是战战兢兢地通过了林易平的好友请求。
　　lin：“跟你说个有趣的。”
　　千阳阳：“？”
　　lin：“我家隔壁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邻居，刚才站阳台抽烟还被她看见了，真稀罕。”
　　“……”卓乔千阳愣了半晌，回复：“是吗？”
　　lin：“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
　　千阳阳：“没有没有，我相信你。”
　　.
　　另一边的林易平正搭在阳台上抽着烟，看到卓乔千阳的消息，他瞥了眼隔壁阳台。
　　“……”他收回视线：“算了。”
　　.
　　翌日一早，卓乔千阳依旧照常起床。
　　似乎一觉醒来，她就把昨晚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她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等了半分钟还在一楼不动，这情况她熟，八成是楼上腿脚不便的张大爷又想出去转转了。
　　等了一会儿，电梯总算上来了。她走了进去，熟练地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可过了半晌，电梯门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立刻关上。她正准备伸头查看，脑袋一下子顶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她猛地一抬头，视线和面前的男生撞上。
　　单纯羸弱的的目光撞上了面前这冷似冰封的剑芒。
　　是林易平。
　　“对不起。”
　　眼前的男生没说话。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林易平这才缓缓走进电梯，主动站在了离她远的那一边。
　　电梯门缓缓关上——
　　这下气氛似乎更加尴尬了……
　　大约沉默了十秒后……
　　“喂。”
　　卓乔千阳有些发愣：“啊……你在叫我吗？”
　　“不然还能是谁？电梯里有其他人？”
　　“……”
　　林易平没再看她：“我发现你和我在学校的同桌长得很像。”
　　这一句话就直接给卓乔千阳整不会了：“啊……是是……是吗？我这个脸型还挺大众的。”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林易平的视线有挪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看校服，你也是一中的学生？”
　　“……”卓乔千阳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校服，没法否认：“嗯。”
　　“嚯，校友啊，”林易平嘴角一抽：“我同桌也在那上学。”
　　“……”这不是废话吗！
　　“你几班的，改天让你俩见见面，没准你俩就混熟了。”
　　卓乔千阳全身一僵，开不了口。
　　恰在这时，电梯到一楼了。
　　对她来说，这无疑是得救的信号。电梯门一打开，她小跑着冲了出去。
　　太尴尬了！
　　真的是太尴尬了！！！
　　她的背影远去，林易平并未得到答复。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度。
　　“傻得可爱。”
　　.
　　今天出门比昨天晚些，天已经完全亮了，小区门口那几家早餐店向来开门得早。
　　卓乔千阳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有些好笑，确认林易平没跟在身后，她才松了口气。
　　她找了家经常光顾的早餐店坐了下来，点了份蒸饺。
　　老板娘和蔼又热情：“诶，小千阳，好久没看到你了。反正你是常客，这样，我送你碗绿豆汤，别跟阿姨气啊。”
　　或许是惊喜来得太突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谢谢王姨。”
　　“谢什么谢啊，每天早上能看到你一眼，心情都是愉悦的。唉不说了，我给你拿饺子去。”
　　“嗯。”
　　卓乔千阳相貌出众到了连早餐店老板娘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程度。
　　她自己其实也深有体会，只不过，她对负面影响的体会更深一些。
　　学校里男生的狂热追求、个别女生的嫉妒……
　　但她发现，林易平是个例外。
　　……不对，怎么总能想到他？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再次确认林易平不在后面之后，她才真正放松下来。
　　“老板娘，面包有吗？”
　　“有。”
　　这个声音令卓乔千阳身子一僵。
　　林易平从自己旁边走进了这家店。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要怎么说。
　　她现在是林易平的邻居，她暂时不是卓乔千阳。
　　对！我为什么要怕他！
　　老板娘折腾了一会儿，从早餐柜里取了个塑料袋，装了个面包递给林易平。这时，林易平回头了。
　　和预料之中的一样，他们视线对上了。
　　卓乔千阳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已是翻江倒海。
　　我不是卓乔千阳我不是卓乔千阳……
　　我只是长得像卓乔千阳的他的邻居……
　　良久，林易平开口。
　　“卓乔千阳？”
　　“……”
　　第一句话，卓乔千阳，KO。
　　为什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林易平顿了几秒，改了口：“抱歉，认错人了，你是我邻居。”
　　顺着他的毛，卓乔千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啊……没关系……”
　　林易平嘴角抽了一下。他把面包的钱付了，就离开了。
　　她就杵在那儿坐着，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他什么时候到我旁边的……？
　　老板娘这时也端着那碟蒸饺出来了，视线也瞥向林易平的背影。
　　“小千阳啊，你觉得刚才那个小伙子长得帅不帅？”
　　“……啊？还好啊其实……”
　　“啧啧啧，我今年要是十五岁而不是四十多岁，我肯定追他。”
　　“……”
　　.
　　她来到学校已经是半个钟头后的事了，今天又不同于昨天了，林易平居然到的如此的早。
　　自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跟他讲话。
　　林易平翘着二郎腿：“聊聊天？”
　　卓乔千阳一愣，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啊，聊什么呢？”
　　“我昨晚好像跟你说过来着。我刚搬家到望湖居来着，隔壁的邻居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你说神不神奇？刚才出门买早餐的时候还碰到她了。”
　　“啊……哈哈……”她笑得很勉强：“是吗？”
　　林易平瞥向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发型、书包和发带的款式和颜色、身材、都一模一样。”
　　“……那还挺有趣的。”
　　“我刚才还把她认成你了，啧，尴尬死了。”
　　卓乔千阳不说话。
　　林易平突然就捂脸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憋不住了……”
　　“行了，你是希望我叫你卓乔千阳呢，亦或者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