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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死别抢走的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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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问题,笙言地产这几天的气氛很凝重。莫言直接黑着脸拍了桌子,年笙虽然没有太多过激的行为,但是从他笑意尽失的脸便可知晓:这件事情的处理马虎不得。
尽管“瘦身钢铁”是行业内人尽皆知的潜规则,是公开的秘密,年笙却不管这一套,他一再强调:只要跟我们笙言地产有关,我不管什么规则潜规则,一切按照我制定的规定来。
在各路人员的关照下,相关部门开始参与这件事情的调查。刘姓工程师一开始死鸭子嘴硬,但在一长串的心理打击下下,开始进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交代工作。
监理单位的曾立文被他咬了出来,先后被监理公司除名,入狱。那些小型的加工厂也被严令关闭,相关负责人也收到了相应的惩罚。而笙言地产工程部的负责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由于工作疏忽导致质量监督不利,差点捅了大漏子,所以被革职,连带相关责任人则是处罚的处罚,降职的降职。
这是笙言地产自打成立以来出的最大的事。还好,前期的钢材没有出问题,这是第一批被钻了空子的瘦身钢,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一旦前期工程出了问题,可就不单单是推倒重盖的问题了,公司的形象也将大受影响。一旦业主入住之后再出事,就不是几千万和公司形象的问题了。
这次事件,在年笙、莫言的授意下,S市第二天的新闻头条就是“记者深入行业内部,揭露建筑行业瘦身钢等潜规则”。知名的社会问题学家、经济学家以及政府人士都对此问题表示了热点关注,而笙言地产则是作为行业第一个领头人的形象出现:“为了我们正在建设的家园,请不要使用非标准建材”,明确向建筑市场上的“瘦身钢筋”宣战,社会舆论一下子就被炒热起来。
在这件事情的炒作下,笙言地产旗下第一个大型项目城市综合体项目,也收到了各界舆论的关注。莫氏传媒旗下的广告部门,顺势将宣传进行推广开来,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据叶下弦转述,广告总监谢天同学自从被宋锦瑟完全拒绝后沉寂许久,这几天才被被广告效果分析给眼中刺激到了,再度恢复了正常。
社会舆论在忙,年笙这几天也一直很忙,每天就睡4-5个小时。经常性的宋锦瑟半夜醒了,身边的人却不见了,书房里却有灯光传来,偶尔会有隐约的说话声。这段时间,他连陪宋默萧看肥皂剧的时间都减少了许多。
已经深秋了。如果是在北方的话,其实已经算是入冬了,树上的叶子也该落个差不多了吧?宋锦瑟常常会遥想年笙的老家B市。偏偏这座城市的秋天,悠远而漫长。植被也大多都是樟树啊桂花之类的常青树种,即使深冬都不见的变黄、落叶。连找一点秋日的苍凉气氛都不好找。
礼拜六,年笙照例一早就去公司上班了。宋锦瑟也起了个早,把堆积了几天的翻译稿翻出来之后,给叶下弦打电话。那妞的肚子已经不小了,预产期定在了正月里。她在电话里也念叨莫言的忙碌,结果两个人在相互埋怨中各自耻笑了一番,说自己都有点深闺怨妇的倾向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个多小时,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下午了。
宋默萧例行的周末天伦日,去了宋青山那边。宋锦瑟想着这几天一直忙碌的年笙,多少有些心疼。就出门去了超市,去买点莲子、百合的,想给他做个莲子百合煲瘦肉,给他补补身子。买肉的时候,接到了年笙的电话,说是事情忙碌的差不多了,晚上一块去看望岳父大人宋青山。
宋锦瑟很高兴的答应了。自从两个人跟父亲一次彻谈之后,父女两个人的感情也逐渐回温,不再像以前那样说不上几句话了,偶尔会在聊起锦瑟小时候的时候温情满满。于是宋锦瑟就绕道去保健品区,打算给父亲带点保健品。结果接到了年父年青褕的电话:“锦瑟。”
“嗯,爸?”锦瑟听到年青褕凝重的声音,略带着疑问叫道。
虽然已经知晓了年青褕不是年笙的亲生父亲,但年笙跟他的父子情分还在,而且称呼一直没变,宋锦瑟也就一直喊他父亲。只是年青褕很少直接跟宋锦瑟通电话,这次语气又略带诡异,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
“刚刚我给年笙打电话,没打通。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年青褕沙哑的声音传来。
“嗯,爸,您说。”宋锦瑟恭敬的说道。
“年笙的妈妈出事了。”
“嗯?”宋锦瑟第一反应是年母王素秋,于是下意识开口道,“因为我和阿笙的婚礼么?”她记得王素秋一直没有答应这场婚礼,即使年意合在尽力的促进这事。可是年笙的亲生母亲——她想到这里,突然失声:“爸,你说的是——”
“对,是意合。”年青褕无力的肯定道,“你尽快和年笙赶回来吧。”
宋锦瑟想起年意合苍白的脸,颤颤的问道:“姑姑是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老二,你慌什么慌?合丫头还好好的呢!你别吓着锦丫头!”
没等年青褕再说什么,宋锦瑟重重喘了一口气说道:“我马上和年笙回去。”
“嗯。”年青褕没有理会老爷子的喊叫,只叮嘱锦瑟,“先别告诉年笙,就说意合催你俩回来商量婚礼的事情。”
“嗯。”挂掉了电话,宋锦瑟立马联系最近一班飞机,回家取了相关证件,再度返回超市附近的路口等到来接她的年笙,催着他直接往机场赶去。
一路上,面对年笙的询问,宋锦瑟只是笑颜:“姑姑非要催我们现在回去,说看看准备的东西合适不。”
“那明天一早也不急啊。”年笙在宋锦瑟面前现在越来越有小孩子的赖皮习惯了,他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副驾驶座的妻子,嘟着嘴抱怨,“我们难得去岳父那里一趟,而且萧萧也还在爸爸那里。”
宋锦瑟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想起年青褕的语焉不详,强压住心底的忐忑,笑道:“姑姑才是我的婆婆,难得我和婆婆关系不错,当然要一叫就立马到,你可别想破坏我和婆婆的关系。”
年笙戏虐道:“是是,老婆大人,我的错。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绕道把萧萧接上一块回去啊,他奶奶没有点名要孙子回去么?”
“没时间了,正好堵车的点,要是绕道至少要两个小时,我定的一个小时之后的票。”宋锦瑟看看表,再看看路上让人纠结的交通。下班时间,正好是堵车高峰。
“这么赶……”年笙嘟囔道,却还是掉头上了绕城高速,直奔机场。
眼瞅着快到机场了,年笙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对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憩的宋锦瑟问道:“老婆,身份证带了没?”
“嗯。”宋锦瑟低低应着,不太想开口说话的样子。
年笙若有所思的看着看似疲累的媳妇,没有再说话,别过头专心开车。
宋锦瑟悄悄掀起合着的眼帘,瞄向他全神贯注开车的样子,心里暗暗吁了口气,还好他没有细问。不过以他的心思,迟早会问的。现在,他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果不其然,两个人刚通过安检,年笙就问了:“媳妇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宋锦瑟看着意外郑重的年笙,有些含糊的回答。
年笙没再追问,只是静静的牵着她的手,上了飞机。
宋锦瑟一上飞机就闭眼假寐,就恐年笙追着她问什么。她很怕年笙的情绪失控,那样的年笙让她觉得陌生,让她觉得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年笙有些失笑,故意贴着她的耳朵低语:“媳妇儿啊。”他知道她的耳朵格外敏感,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一瞬间的功夫,整个耳垂都火红了起来。
宋锦瑟斜睨他无聊的举动,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年笙无视她的逃避:“媳妇儿啊,你说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知道怎么开口对我说?”
“我记得你很长时间没看肥皂剧了吧。”宋锦瑟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专注于飞机起飞的瞬间。
她一向憎恨这种感觉,每次坐飞机总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忽略,可这次,她怀着一种不知道怎么跟年笙讲事情原委的心态,有些自虐般的让自己一心一意去关注飞机起飞的时候。飞机上升的速度很快,那瞬间双脚有腾空的失重感,这么多次坐飞机的经验了,可她还是不能适应。而且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耳朵很受罪,莫名的压力,轰轰作鸣。她的身体,会随着飞机每爬升一个高度就失重一次。终于飞机在近万米的高空开始平稳地前进了,她的耳鸣渐渐消褪,一切逐渐恢复正常,让她可以安心的把头转向了窗外。
年笙看着她鸵鸟般的心态,幽幽低语:“你是不是后悔了?要急着回去退婚?”
宋锦瑟看着窗外的白云,因为他这句话可劲儿的晕眩了一下子,无力的回头看向哀怨的男人,无力的问道:“何出此言?”
“你宁愿自虐,都不看我!”年笙控诉道,然后在她无奈的神色里话题一转,“是不是老爷子出了什么问题?”
宋锦瑟讶异于他的敏锐,定定的看着他,轻轻摇头。
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眼底隐约的笑意瞬间就无影无踪:“是姑姑?”
很显然,他也想到了姑姑年意合不正常的脸色。她一向是个优雅的女子,从来不会把自己弄得很狼狈,特别是每次回国的时候。她常常会笑着跟年笙说:“瞧,我每次都把回国当成一次战役。我要以最好的状态,告诉某人,我活的很好。”他一直以为是她还在跟年老爷子赌气,却没想到大多数时候是跟年笙的“母亲”王素秋赌气。而这次,她连这个赌气都不顾了,直接跟她挑明了。他呢?却因为和锦瑟的婚礼,因为忙着接受他全新的身份,也因为宋锦瑟的身体状况而忽略了一向意气风发的姑姑,不,是母亲,怎么会变得如此苍白。
“她怎么了?”年笙抓着锦瑟安慰的手,抓的用力,让锦瑟感觉到有些生疼。
宋锦瑟刚从飞机失重中回过神来,还有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深吸口气,用力回握着他,安慰道:“爸爸没有说的太明白,听他意思应该是姑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急着让我们赶回去看看,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年笙不再说话,宋锦瑟也沉默着。三万英尺的高空,降落之后面对他们的将是什么?这么多年来才相认,就要面临死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