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青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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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心清了，才能照见万物的本性。
【1】
“陌陌，过来。”命令的语气。
一只蹲在墙角的青莺飞到声音的发源地，在落地的瞬间，转变为一个英俊而高大的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叫我有什么事？孟先生。”陌陌望向椅子上满头白发的老人。
“又找到一只魅魔，详细内容在这个盒子中。”老人边说边把盒子递给陌陌，“你仔细看看，现在那只魅魔要出嫁了，明儿一早
你就扮成新郎，我已经跟原来的新郎说了情况，你见到魅魔后就杀了她。”
“是。”
“还有，这个化尸粉，你也拿去。”老人递给陌陌一包深绿的粉沫。
“好的。”陌陌收下化尸粉，随即告辞了老人，化作一只青莺，展翅飞去。
房中。
陌陌打开了盒子，内有一书，无名，翻开第一页，见其中写道：
“城中有一魅魔，称白芷，幼时亲母早亡，死因尚未明确。其父非魔后娶一女，为养母，六岁时用其弟杀其母，其母溺水身
亡。晋元二十四年。得一狼，为隐狼，后杀其弟，其弟溺水身亡，隐狼心善，施寄魂术寄于其弟体内。”
陌陌皱了皱眉，它见过杀人如麻的魅魔，却没见过杀养母杀弟弟的魅魔，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陌陌沉思了一会，
化而为鸟，从半掩的窗子飞出。
这是一个兵器室，陌陌落地又化为人形，“哎，这样变来变去也真是麻烦，但谁让青莺飞的如此之快呢！”它自言自语道。陌
陌拿起一把雪白的剑，“就是你了。”它说，陌陌轻轻抚摸着剑身，念声无影咒，剑立即消失了，“隐身法确实挺有用的。”它想。
【2】
陌陌从小便在孟先生身边生活。
它也不清楚自己跟了孟先生几年，它只记得，那时它刚刚离开母亲独自生活，才第二天，就被人抓住了，天晓得它是怎么被
抓的，抓它的人是孟先生，当时他正直年少，随着陌陌一天天长大，孟先生也渐渐变老，满头黑发成白发。
它还记得抓到他时孟先生有多兴奋：“青莺，通体为青，属木，翅为叶形，喜冷清，善飞，且速度极快，从生中尚能追其者，
少有，为魅魔死敌，不被迷惑，鸣声可破魅魔之迷魂！”孟先生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怀中，“青莺的心灵最为清澈了，一定能照见
万物的本性，这样我就可以当最厉害的咒术师了，阿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暝目了！”
的确，孟先生有了它之后，名声大噪，因为陌陌帮助孟先生杀死了许多妖怪，而孟先生本身也是挺厉害的，他教陌陌化成人
形，教陌陌咒术，他还教陌陌如何炼制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在陌陌看来，那些药特别奇怪，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药的功能，而是因为那些药是用一种名叫半藏的妖做成的。
不过，孟先生并不让陌陌看到半藏是如何变成一碗水来做药，也不让它见到半藏。直到有一天，陌陌喜欢上了一只母青莺，
它偷偷溜进孟先生的药房，想寻找一种传说中的“爱情水”的药，但结果令它很失望－孟先生并没有炼制出爱情水，正当它想离开
时，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一丝求救声。
“救救我……”
它转头警惕地盯住墙角的一个小笼子，只见笼内有一妖，拇指大小，妖童外型，青靛色，白牙，两边乱蓬蓬的鬓毛，三四紫
巍巍的髭髯……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它从未见过这么丑的妖怪！
【3】
晋元三十年。
新婚夜。
他挥动长剑，一道光影从剑身中飞出，直刺入白芷体内，白芷倒下了，眼神中的恐惧，却还未消散，那仅仅是一道剑气！
陌陌笑笑，收起剑。“耳边终于清净了。”它想。地上的白芷由人形化成了妖形，唇如点樱，肤胜白雪，只是身上流露出的妖
气给人一种恐惧感；陌陌皱着眉头，从包里找出化尸粉，倒入一点在掌心，捏个诀，粉墨向白芷飘去，落在身上即灭，于是白芷
在一群绿粉沫的“围攻”下化作一滩水，陌陌紧皱的眉头松开了，自己不受魅魔的迷惑，这就是心清心明的好处啊！
心清了，才能照见万物的本性。
陌陌走出房间，身边却依旧回响着白芷临终前说的话：
“你应该有愧于妖！”
【4】
房门外。
一个小男孩倚在门前。
“姐…姐夫好！”男孩说道。陌陌在他面前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说：“白睛，嗯，或许我该叫你咕噜，你终究还是一只隐狼
啊，回山林待着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男孩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也知道我是谁？”
陌陌笑了：“咕噜，我其实是一只青莺，你知道的，对吧。”
咕噜的身子抖动了一下：“你把白芷怎么了？”他向房内冲去。
陌陌拦住咕噜，道：“咕噜，白芷是魅魔，她杀了好多人，包括白睛，她死有余辜，你别伤心了，魅魔很恐怖的，你或许也被
她迷惑了。”
“可是，她…她对我很好呀。”咕噜哭着说。
“好了，小家伙，回你的躯壳里吧，白晴交给我处理。”陌陌叹了口气。
【5】
葬礼。
这是给人的葬礼。
白晴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木头棺材里，周围摆着人们送来的鲜花，孟先生摆了摆手，道：“盖上吧，该出发了。”一旁的两个汉
子，手抬棺材盖，把白晴的尸体挡住。陌陌化成青莺飞在最前面，送葬的队伍跟在后面，沉重的脚步，悲哀的音乐，清冷的小
路，陌陌耳边又一次想起白芷的遗言：“……你应该有愧于妖！”白芷的声音久久回绕耳畔，它停在了一根小树枝上，翅膀似乎灌
了铅，怎么也飞不起来。
“陌陌，怎么了！？”身后，孟先生叫道。陌陌跃下树，化成人形，告诉孟先生自己不去送葬了，然后，也不管孟先生同不同
意，化作青莺，展翅飞去。
它再一次飞进了婚房，那是他杀她的地方。
约莫半个钟头，陌陌从窗里飞出，口中还叼着一个小布袋，它向白晴葬礼的方向飞去。
孟先生几人已将白晴下葬，山岗前，矗立着一块墓碑，“白晴，也就活了…不过九岁啊。”陌陌沉思。它在离白睛不远的地方挖
了个洞，把小布袋埋在其中，布袋中，有白芷的气息。
“虽然，白芷杀了白晴，但终究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啊。”陌陌轻声自语道。
天边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滴自空中落下，不免凄凉。夕阳好似要将天边烧红了，雨滴划过，一切的一切都破碎了，只剩下
了自己—在孤独中埋藏起另一个自己，也不知道还会杀死多少，还会有多少亡灵；它发现，自己并没有妖怪朋友—这便是孤独的
源头。天籁如梦，琴声悠悠，月夜春江，风拂涟漪，卷起如梦如烟的往事。尽管孑然一身，尽管形容憔悴，又有何妨？如果一杯
淡酒敌不过晚来寒意，那就再斟一杯，再斟一杯……
雨，可以使它变得清醒，即使它在细雨迷蒙中看不太清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青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