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love会飞的羊

2、千纸鹤

　　再次回到教室之后预备铃声响了

　　靠着教室门外标着的牌子知道现在是自己高二的时候，凭着记忆里的位置坐在了第五排最左边靠窗的位置
　　没一会儿教室进来了十几个人，很快热闹起来。坐在他的这个位置只需要稍微侧一下脑袋就可以看到风扇下面的那个男生。

　　“他叫什么名字？”商淮用手往白榆的方向指了指，开口问坐在自己旁边的男生
　　被问到的男生似乎还有些兴奋，说话都有点结巴“问……问我的吗？”
　　从分班到现在坐自己旁边的大帅哥从来不跟周围的人说话，上课不是盯着黑板写笔记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别说主动跟自己说话，就是找他说话都不带搭理的
　　“不然呢？”商淮觉得他脑子缺根弦，周围就他一个人，不是问他难道问空气？

　　男生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哪个啊？”
　　“第四排中间最白的那个”
　　“那个啊……那个是白榆”
　　“嗯，谢谢”

　　“！！！”

　　“那个……你刚才是对我说的吗？”男生有些不确定的问商淮。
　　如果谢谢这个词别人来说的话就没什么就很正常，可关键是这个词出自商淮的嘴
　　自己和他同桌一个多月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再加上传言说的那些话，突然听到商淮主动和自己说话并且还跟自己说了谢谢……难以相信
　　“什么？”商淮一时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男生坐直了身体，清了下嗓子“那句谢谢是和我说的吗？”
　　………………………
　　“不然呢？”商淮确定他脑子就是缺根弦
　　“好的好的”男生笑着说
　　………………

　　上课铃响之后教室坐满了人
　　“跟你们说件事”秦文宇勾着周围人脖子凑在一起，自以为很小声的说
　　“什么事，要这样说？”孙逸杰的脑袋被他勾的难受，挣了两下还没挣开
　　“你们不要太惊讶啊”
　　“能不能快点说”
　　“今天商淮主动找我说话了，还跟我说谢谢了！”
　　孙逸杰和其他两个男生挣开他的胳膊一脸无语的表情
　　“喂！你们别不信啊，我说真的！”

　　听见他们说话的商淮:“……”跟他说了句谢谢就是值得惊讶的事？自己的名声这么差劲的吗
　　仔细想了想，自己遇到白榆之前好像确实挺没教养的，没人教他怎么尊重人，没人教他怎么跟人相处，他自己也无所谓，爱怎么样怎么样的。

　　目光落在白榆身上，燃烧了一整天的烈阳在即将熄灭之前没有温度却明亮刺眼的暖黄色光线落在白榆身上笼罩着他。
　　清冷的一张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映衬的格外温柔，哪怕只是一张侧脸都让商淮心神荡漾
　　商淮就这样看着白榆
　　……

　　他不知道自己死了有多久了，自己几乎都快忘了被车撞时的感受。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发现对毕业之后的那几年印象都是模糊的了
　　或许真的隔了很久……

　　他又回过头问旁边的男生“今天几月几号？”
　　看着秦文宇和之前一样震惊的表情商淮立马补充了一句“就是在问你”
　　他能说自己不是震惊商淮又和自己说话而是震惊他连几月都忘了吗……
　　秦文宇干笑两声“6月20”

　　6月20……这天晚上白榆会被人堵……是上辈子自己和白榆第一次有交集
　　这时间怎么卡的这么巧……
　　直到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进教室商淮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他们班主任是一个烫着大波浪有些微胖脸上挂着一副眼镜的中年女教师，教材上写着她的名字-张玉兰
　　她走进来之后教室几乎立刻安静了。张玉兰绷着脸环顾了一下四周，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没人敢吭一声
　　她的眼神落到商淮身上，随后缓缓开口“最近天气比较炎热，都不要过多运动，能不出去就尽量坐教室里，中暑也不是小问题”

　　商淮:……
　　教室的人几乎都看向商淮。商淮抬眼之后又都立马收回视线
　　……

　　“多的话我不说，你们心里有点数，现在把课本翻开背琵琶行，明天我检查”
　　“啊！……”教室一片哀嚎声
　　“就两节课时间把我脑袋拧下来我也背不出来啊！”
　　“要了命了”
　　“真的做不到啊……”

　　张玉兰听着哀嚎声平静的开口“如果我是你们就已经开始背了，而不是毫无用处的哭喊”说完又补充一句“老规矩明天谁没背下来抄20遍，背不背看你们”她推了推眼镜
　　闻言有人立马翻开书“浔阳江头夜送客……”
　　读书声渐渐响起
　　而有些人书一摊，本子一放，笔一握，开抄。

　　商淮看着整整三页的琵琶行脑仁疼，重生一遍，有些事都模糊了，更别提这长篇大论的文章……
　　张玉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手指敲了敲他桌面询问“确定没什么事吗？”
　　商淮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没事”
　　听到商淮的回答，张玉兰背着手继续往后面走
　　商淮叹了口气，翻开书，小声的开始读，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背东西，即使看着脑仁疼也继续背
　　或许是因为背过一遍，在离下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商淮已经能熟练的背下来了
　　剩下的两分钟商淮就盯着白榆的侧脸发呆
　　在周围吵闹的读书声里，商淮恍然间似乎看到白榆拿着课本，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本正经的开口“别看我，看书”

　　只是一个侧脸就能让商淮的心跳加速。人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更何况是对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的感觉
　　可是……白榆他不记得自己了吗？

　　肯定记得

　　对视的那一瞬间
　　来不及掩饰的那一闪而过的错愕昭示着白榆就是记得一切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本子，撕下一页折了几下，那页纸变成了一个千纸鹤
　　折好之后下课铃声也响了。

　　张玉兰说完下课之后教室立刻沸腾，互相打闹着出了教室

　　商淮拿起千纸鹤朝白榆走了过去，连简单的伸手都是需要勇气的

　　他点了点白榆的肩膀。

　　白榆回过头皱了皱眉“干什么”

　　周围有人目睹过商淮扯白榆的衣服，带着八卦的眼神盯着他们

　　商淮将那个千纸鹤递给白榆，看到白榆之后鼻子又开始犯酸，小心翼翼的开口“对不起……”
　　他在对自己扯白榆衣服道歉，在对自己连他的名字都忘了道歉，在对没遵守承诺道歉，在对宁愿抛弃自己所有换他重来一遍道歉
　　白榆睫毛轻轻颤了颤，终究没有伸手接住那个千纸鹤
　　“你的道歉我接受，东西你拿回去吧”白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变化

　　旁人只当白榆接受的是商淮无缘无故扯他衣服的道歉
　　只有商淮自己知道被拒收千纸鹤代表了什么

　　商淮垂下脑袋将千纸鹤收回口袋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几个盯着他们的人已经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后面的两节课商淮都很安静，没再说什么话，也没去找白榆。

　　自己消化情绪

　　快放学的时候周围叽叽喳喳的

　　“今天晚上老地方？”
　　“我妈今天晚上要来接我，可能去不了”
　　“教学楼后墙啊！你从那翻出去，再跟你妈打电话说去我家玩不就行了”
　　“还得是你啊！”
　　“记得去帮我站个位置啊！”
　　“放心吧”
　　……

　　英语课商淮一般都用来睡觉，哪怕重生一遍也改不了一上英语就想睡觉的毛病。
　　一整节课就靠着时不时的看会白榆才撑下去
　　商淮有些烦躁的看了眼挂钟，还有几分钟放学
　　走读生都开始收拾东西随时准备冲出去
　　不知道谁在小声倒数三，二，一。铃声响起
　　没等英语老师说下课一群人背着书包就冲出了教室

　　商淮本想跟在白榆的身后，结果匆忙奔出教室的人群遮住视线，再次去看白榆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楼道上也围满了人，走一步都很艰难，好烦……
　　很久之后才下了楼梯，在准备拐出教学楼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今天晚上的校门口有他这一辈都不想见到的人……

　　尽管重活一世，有些人，有些事依旧没办法放下。想起这个之后商淮心情更加烦躁了
　　上课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说教学楼的后墙可以翻出去……
　　商淮果断的转身穿过小花园，厕所的隔壁有一面墙，很矮，只有两米多一点点，翻出去对面一百米就是个网吧，总是有不少的学生在天黑的时候偷偷摸摸翻出去上一整晚的网。

　　商淮抬眼看了看墙的高度，刚准备翻出去
　　“商哥，你也翻墙出去泡吧啊”秦文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不管之前关系多冷淡，只要能互相说一两句话，哪怕一两句。再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可以称兄道弟的了

　　商淮回头看了他一眼敷衍的嗯了一声
　　随后利落的双手撑墙两条长腿一跃就已经翻了过去

　　“嚯！这么帅的啊”
　　秦文宇顿时有点兴奋，在手心哈了口气，准备学商淮刚才的动作翻过去

　　“喂！那个干嘛的！”秦文宇手刚将身子撑起来就听到一道雄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被吓了一跳的秦文宇撑着身子的双手一脱力直接摔了下来

　　“哪个班级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屁股摔的疼痛，迅速站了起来并捂住了脸飞快的穿过厕所前面种的几棵树绕开那个声音雄厚的年级主任。
　　靠！这么倒霉的
　　眼看年级主任离自己越来越近，秦文宇立马站起身捂住脸，飞快的从厕所另一头溜走，顺便喊了一句“19班！”

　　年级主任的吼声从身后响起“高二一共18个你从哪蹦出来的！”

　　秦文宇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年级主任气喘吁吁的停在了教学楼底下喃喃自语“现在的学生太不像话了”

　　商淮听到从学校传出来的吼声，朝身后看了一眼。随后继续往前走
　　走到转角处听到了让自己厌恶的声音

　　“小淮！”
　　自己都翻墙出来了还是躲不掉，此刻的烦躁达到了巅峰，尽管经历过一次却依然无法做到冷静。
　　商淮没停下来，反而走的更快

　　“小淮，小淮……”女人跑过去追上商淮拉住商淮的胳膊
　　商淮几乎立刻甩开她的手恶狠狠的说“别碰我！”
　　蒋雯慧开始抽泣“小淮，我知道你怨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

　　他们站在路灯下面，女人一身名牌，妆容精致，肩上还垮着LV的包，眉眼几乎与商淮一模一样，浑身的气质与这座小城市格格不入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是小淮，妈妈是真的后悔了，能给妈妈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吗小淮”

　　蒋雯慧声音颤抖，泪珠不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