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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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人了解到他们的情况，试着把绳索放下去，想让他们攀着回来，可惜长度不够。
其他人在上面干着急，下面的二人也不好过。
许忘川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牙关紧咬，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江群够不着防护网，不敢有半点多余动作，生怕许忘川坚持不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如果再这么耗着，他们一定会掉下去。
所以当许忘川提出，想试试跳到电梯口的时候，江群毫不犹豫便同意。
两个人一起跳难度过大，还容易绊倒，最稳妥的做法只能是一个一个跳下去。
跟上面的人沟通过后，众人只能同意他们二人的冒险行为。
社长从上面把绳子扔下来，江群瞅准时机接住，并把绳索固定在腰间和防护栏上，作为保险。
许忘川：“准备好了吗？”
江群：“嗯，你坚持住。”
江群的包还在背上，为了减轻重量，也确保安全，得先把负重扔过去。
他没有告诉许忘川，光是脱下背包，把背包甩过去，他的手心就已经被汗浸湿了。
一——二——三——跳！
一定要成功！
腿部发力，将身体重心向后带，再借着惯性奋力一跃。
落地点比预想的要远，江群一只脚擦过边缘，没站稳，滑了出去。
幸好扒到了粗糙的墙壁边缘，半截身体挂在电梯井边，这才避免又摔回去。
大腿那里有火辣辣的刺痛感，应该是被什么刮到了。
好不容易爬出电梯井。
劫后余生，失神片刻，江群解开腰间的绳索，找到旁边一处结实的捆绑点重新固定绳索。
他回头招呼许忘川：“好了！你跳吧，当心下面的钢筋刮腿，我在这里接应你！”
只听一声“好”，防护网便爆发出一连串让人牙酸的动静，犹如电梯井怪兽发现猎物逃脱之后发出的怒吼。
江群眼疾手快接住跳过来的许忘川，没让他扑倒在地。
两人安全着陆，跟上面焦急询问的社长说明完情况，便拜托他们清理通往地下的通道，来接应他们。
两人手里没有光源，能见范围只有靠近电梯口的这片地方。楼梯的位置江群还记得，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地下几层，以及格局有着什么样的变动，贸然摸黑去找楼梯不一定是好选择。
又不能让其他人冒着把手机砸坏的风险往下扔光源给他们。
好歹是脚踏实地了，就不用要求那么高还要看清周围有点什么东西。
反正等等其他人就能来救他们。
只不过一楼通往地下的楼梯是堆满杂物的状态，要在原地等大家把楼道清理出来，找到他们，估计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江群想了想，靠着墙边坐下来，对许忘川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幽暗的光线只够看清轮廓，并不能看到人脸上的表情，许忘川自落地后便十分安静，默默挨着江群坐到他旁边。
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顺着两人挨着的姿势，江群察觉许忘川微微歪着身体。
“你手怎么了？”江群探过手去。
许忘川缩了一下，但没避开江群的手。
指尖碰到许多滑腻的液体。
之前探索爬上爬下，大多数人觉得热都脱下外套，许忘川的外套也收在包里。他里面只穿了件薄毛衣，这会袖子上破着个大豁口。
江群惊道：“你流血了！？”
许忘川的反应比他平静多了，“问题不大，不用管，没事的。你腿上的伤怎么样，疼吗？”
“怎么能不管！流这么多血必须得包扎。我腿上那个就是刮到而已，连衣服都没破。”江群坐不住了，他刚才摸到的可不是小伤口能造成的出血量。
仔细一闻，空气中飘着的血腥味也异常浓郁。
许忘川忽然道：“你闻到了吗？”
江群的包里没有绷带，思考片刻，拉开外套就要把里面穿的棉T恤撕了替他包扎：“当然闻到了啊，你这血味儿都快冲脑门儿了，不可能是小伤，还是抓紧处理……”
“不止是我的血。”许忘川语气笃定。
江群动作一顿，那种沁到骨子里的寒意再次席卷而来，从头浇到尾：“你说什么？”
伴随着寒意的还有那个声音。
“笃——笃——笃——”
两人都站起身，背靠冰冷的墙壁，紧张地防备起面前的黑暗。
“你想干什么？”许忘川的声音很冷，一直背在背上的桃木剑也被他取下握在手中。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江群说的。
凭空刮起怪风，一阵丁铃当啷的异响过后，从各个角落里汇聚而来的细碎反光物连成一片，形成一条蜿蜒的细线，通往未知的深处。
犹如无声的邀请。
许忘川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牵住江群，微微握紧。
对方的实力似乎与他不相上下。
感受着传递过来的体温，江群忽然想起许忘川对他说过怕罪案剧，这么重的血腥味，接下来的场面对他来说冲击一定会非常大。
他不会是晕血吧？
记得有次许忘川重感冒，他爹妈上班没空照顾，打电话让在隔壁休息的江群领人去门口诊所挂水。
挂水的地方座椅面对面两排，挨得很近，正是流感时期，来诊所挂水的人很多，只有一个医生带一个护士，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对面坐着个反应迟钝的大爷，那儿的护士给许忘川扎针的时候挺顺利，给大爷拔针的时候也很顺利。
然而护士转身去外间配药的时候，那大爷拔完针棉花没按在针孔，按在别处，血滋了一地，自个儿还没发现。
还是江群看到，替他喊的人。
等护士过来，坐在大爷正对面的许忘川只看了地上一眼就偏过头去，闭目假寐，那脸色比流血不止的大爷还要苍白。
这么想着，鼓足勇气的江群反过来握住许忘川，将他护到身后：“我来。”
身后的人呼吸乱了半拍，沉默半晌，用力握紧他的手，轻轻“嗯”一声，乖巧地跟在后面。
顺着反光物指引的道路一点点前进，距离敲击声就更进一步。
看不到前面会有什么东西，每迈出一步，就要做好迎接未知危险的心理准备。
走在这样深沉未卜的黑暗中，江群心中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时候，他也曾这样带着某个人，穿过死地，越过绝境……
脚下踢到异物，飘远的神思被扯回，江群驻足。
敲击声已然近在咫尺，就在他前方不足半米的地面。
蹲下身，江群向前摸去。
见他许久没出声，许忘川问道：“怎么了？”
江群的声音很不确定：“这里有个……人？”
他摸到一具人体。
手碰触到的部位应该是躯干，但他已经不敢乱动，因为他摸到了潮湿冰冷的衣物。
干燥少雨雪的天气，室内，目前的状况综合起来。
这人身上的衣物只能是被血浸润而湿透的。
然而这么大的出血量，这还会是个活人吗？
联想到那阵不寻常的阴风，江群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僵持间，许忘川的话给了江群一剂定心针，“是活人。”
许忘川继续道：“他好像在敲什么东西。”
没错，鬼什么的不存在的。
防护网之所以是那样断成半截的状态，应该是这个人在他们之前就不慎摔进电梯井，千钧一发之际，跟许忘川一样拽住了井壁的防护网。
人的反应速度都是相对接近的，拽在同一层的防护网也不是没可能。
同样的，这个人也注意到了斜下方的电梯出口，决定跳到这个平台，没想到的是，防护网中途断裂。好消息是，他攀上了这个平台，坏消息则是，他因为这一冒险举动而受了重伤，流血不止。
这才是正常思路！
江群继续推测。
那么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在无力回到上层的情况下会做什么呢？
当然是寻求帮助。
没有手机，也没有食物和水，这个人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都是未知。
现在冷静下来思考，他很快得出答案。
江群灵光一闪：“这里是我们吃饭的那间房的正下方！他敲的是水管！”
这样就说得通了。同一栋建筑里，水管上下贯彻，声音和气味能通过连接在一起的管道传递到其他楼层。
也许是他们在上面的活动声通过水管被趴在附近的伤者听到，他便通过敲击水管的方式，企图引起楼上人们的注意。
更进一步猜测，他说不定还曾对着水管喊话。
可惜的是，江群怕水管内的臭味反涌，一进房间就把水管给盖上了。
之后房间里热热闹闹，气氛热烈闹腾，谁也没注意水管发出的细微响动。
直到江群最后一个出房间。
而唯二听到声音的两个人都没往有人求助这个方向想，真的令人唏嘘。
要是没有廖途安那一推，可能这个人就要孤独而绝望地在此地等待死亡。
而这期间曾经有千载难逢的机会——一群大学生来废墟探险——却还是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将清醒地感受存活的希望从手中一点点溜走，这该是多么万念俱灰的可怕过程。
可是廖途安为什么会那么做？
手腕翻转，许忘川仍用桃木剑警惕着黑暗中的某物。
他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拍拍地上的人，口中呼唤道：“你好，还能说话吗？你伤到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