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留余韵难消亡》远山草宣

2、好久不见

　　余韵只觉得这里有股魔力，安放了她不安的灵魂。打小她似乎就和旁人不同，其他人不爱闻中药的味道，她却觉得让人舒心。

　　似乎来到这里，这么多天的酸痛疲倦一扫而空，雨还在滴答下，心倒是平静的很。

　　男人抬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仅仅一个侧脸，自己朝思暮想了七年的女孩子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

　　指关节渐渐发白，水杯里的水晃晃悠悠马上要摇出来。

　　还仅仅只是一个侧脸。

　　他只觉心跳如摧，满腔滚水在胸腔里共振，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就这样盯着她好一会，直到手中的热水不在冒气，直到他的声音不再颤抖，他才对着那抹倩影缓缓开口。

　　“余韵。”沙哑的声线将思绪飘远的女孩唤醒，如果仔细听，他的声音还是有些不平静。

　　余韵杏眼瞪大，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似乎一道闪电穿过了余韵的脑海，大脑一片空白。

　　“徐...徐歇。”余韵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多年逃避的心理早已在她那里根深蒂固，她下意识想逃，但直觉告诉她，如果这次逃开，这辈子也就没有机会再次见到他了。

　　徐歇垂下眼睑，睫毛轻颤，脸上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水杯放在柜台上。

　　“喝点水。”徐歇冷淡开口，指尖敲了敲桌子向她示意。

　　余韵起身，亦步亦趋的往柜台挪动，裙角随着风摆动。

　　眼见徐歇坐到办公椅处，面对面岂不是更尴尬，她只好小口的抿着半温的水。

　　徐歇低头翻看着上午的病例，内庭里只有纸张翻页声，余韵以为会一直保持表面和谐的气氛时，男人不经意抬眼刚好和她撞了眼神。

　　“半温的水先凑活着喝。”眼底没有其他感情，薄唇轻启，偏偏撩拨着余韵的心绪。

　　半温的水是余韵最不喜欢喝的水温，这还是高中时候徐歇帮她打水发现的。

　　那时候徐歇老挂着副耳机在脖子上，插着兜倚在墙边，为人温和疏离，但还是每次都蝉联级部第一的宝座。课下女生们讨论校草之类的话题，不是投他就是投隔壁班的方恪。

　　余韵那时候长得清纯讨喜又温柔，安静的性子似乎带了些骨子里的顺从和温和，不论谁找她问问题，她也总是抿着唇笑，嘴角还有颗小梨涡，“哪道？”

　　发生故事还是那年大雨瓢泼，余韵一向努力，总是呆到最后一个才走，等收拾书包时，才发现自己的例假来了，余韵有些惊慌失措，她知道自己上一次就用完了姨妈巾，就坐在椅子上满脑子空白。

　　徐歇因为竞赛的事情被老李叫到办公室，出来发现外面大雨倾盆，就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这雨是没法骑单车了。

　　他百无聊赖的回到教室，准备刷几道题等着家里的司机，他的位置在靠窗最后一排，进去时下意识从窗户朝里望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他就把七年耗进去了。

　　一眼万年？

　　徐歇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看到眼前的女孩神情也有些许不自然，也明白她也想起那年的事。

　　“徐歇，我...”余韵攥了攥手中的红绳，一鼓作气地想说出那年分离的原因，却被一道欢快的声音打断。

　　“师兄，姜汤熬好了!”沈泊誉端着小白瓷碗进来，烫的摸住耳垂，显然没注意到自己师兄剜人的眼神还有突起的青筋。

　　余韵眨眨眼，憋回去了到嘴边的话，连同泪意一起咽进了肚子里，垂下头不再说话。

　　“嗯，你去背书吧。”冷冷的睨着沈泊誉，内心却远不如话好听。

　　沈泊誉心下不妙，忙敞开笑脸，迅雷不及掩耳般溜进后书房。

　　在徐歇眼里，此时垂着头的姑娘和自己以前在图书馆辅导她的身影重合。

　　很明显，现在余韵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我很委屈”的悲闷气息，如果放在以前，徐歇现在揉揉她的发顶，温柔的抱抱她，就可以把她哄好。

　　“没关系，这道题没那么难，你可以做的出来。”

　　但是，他们分手了，分手七年的前任再次重逢，这样是不被允许的。

　　也很明显，现在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比当年那道把她难哭的题目，好像更难。

　　“把手搭上来。”徐歇将手枕推上来，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啊？”余韵摸不清他想干什么，还是下意识的顺从他。

　　白嫩的手腕放在自己青竹桌台上，这些年确实越来越瘦。

　　徐歇有力的手指按压在余韵的手腕处，迟来的感受她生命的搏动，指下细腻肌肤传来阵阵热意。

　　害羞了？

　　他会意，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耳朵渐渐绯红，就是不敢再对视。

　　“谈男朋友了吗？”徐歇抽了只笔，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

　　他写字姿势很好看，小臂上的线条流畅，笔触也在余韵的心里写写画画。

　　徐歇等了半晌没人回答，见女孩硬是不出声，食指指节反扣在桌上敲了敲。

　　余韵回神，无辜的眨眨眼。

　　啊？这也是医生需要问的吗？

　　还是说，他还...肯定不是，之前是自己甩了人家。

　　余韵有点懵，抿着嘴摇摇头。

　　“最近月经怎么样？”徐歇冷淡的吐出问题，没去看她含水的眼睛。

　　余韵这下脸是红了个透，虽然是看病，但在自己前男友的面前说真的很尴尬啊！

　　一时间没吭声，徐歇卸了力仰在椅子上，似乎没了耐心，却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目光如炬要把她盯出个洞。

　　沉默许久，气氛冷下来。

　　“讳疾忌医？还是”徐歇眼底的笑意一瞬间变冷，不疾不徐把玩手中的笔。

　　“忌我？”徐歇声音平静，在余韵眼里，刚刚那一瞬间的欢喜似乎只是一场错觉。

　　余韵没见过徐歇这么字字戳心的样子，一步一步把两人都逼到了死路。

　　眼眶渐渐泛红，水珠开始打转，如果现在说话，自己那点在他看来廉价的爱意，只能被自己颤抖的哭着表达出来。

　　余韵泪眼朦胧，只好把头低下看着脚尖，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再见面气氛肯定不会和谐，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等事情发生时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