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他》屿云白

67、宋昕年

　　包厢里，很安静，宋昕年坐着，视线落在饭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看了眼手上戴着的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十分钟，他这次提前了半个小时。

　　高聿进来的时候，宋昕年其实心是有一瞬停滞的。
　　他很久就期待过这么一天，只是现实和时间不允许。

　　他像从前一样，看着进来的高聿，脸上扬起肆意的笑，开朗亲人的模样。
　　只是高聿不为所动，甚至在看着他时还微微蹙了一下眉。

　　“宋昕年，别摆出这幅样子！”声音冷清，带着一丝隐隐的嘲讽，“哦，不，现在该叫你沈二了吧。”
　　宋昕年被他说出来的话给刺了一下，神色变了又变，最终没了笑，却显得平静。

　　他说：“高聿哥哥，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近人情？！”说着，起身走到高聿身边，为他拉开了桌椅。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高聿看着宋昕年，像是要透过他纯净的面容看清他的内心，说出来的话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仿佛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宋昕年像是觉察不出高聿的刻意疏离，凑近他，“以我们过去之间的关系，难道没有什么事就不能见面了吗？”
　　说话时，温热气息落在高聿的耳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高聿本是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显出一丝波澜，像是一片光滑镜面上突然裂开划痕，很明显。
　　他显得有些生气，语气中嘲讽的语气更甚，“你说我们的关系，什么关系？说朋友，我怕玷污这个词，说恋人，你不配！”

　　宋昕年脸色一白，整个人似乎僵硬在了当场。
　　高聿话说完，一顿，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面上出现一瞬间的后悔。

　　气氛尴尬在当场，一时没人打破。
　　直到宋昕年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往常无辜的模样，像是一只天真活泼的小白兔。

　　他直接坐在了高聿腿上，像过去一样。
　　高聿在脑子没反应过来之前，手就先一步护住了宋昕年的腰身，怕他不稳掉下去。

　　宋昕年一笑，嘴角微扬，脸上似乎带上了胜利者的姿态，看向高聿的眼睛里透出“看，你就是还在意我”的神色。
　　高聿的眉心蹙起，看着眼前人得意的笑，声音冷淡：“下去。”

　　宋昕年不为所动，伸出两只瘦削的手，勾住他的脖颈。
　　耳朵凑近高聿的心脏，听到他“咚咚”的心跳声，只说：“你心跳得很快，和我一样。”

　　说完看向高聿，纯黑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亮，将他清新的白皙面容衬得愈加纯净，像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的小少爷。

　　可惜，高聿知道宋昕年的真实面容。
　　他习惯用无辜的眼睛看着人，获取同情心，在得到利益后再将人抛弃。
　　他做什么，都是带着目的的，哪怕对别人付出的真心也是充满了算计。

　　“你究竟找我来做什么？”
　　高聿已经不想再跟宋昕年“玩游戏”了。
　　过往的一切都无时不刻在告诉他，自己就是一个小丑，被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宋昕年看出高聿面上的厌恶情绪，内心似乎“咯噔”了一下，就连平时善于伪装的表情都没了。
　　一瞬间，脑海嗡嗡的，脑子像是被针一道道给刺了下来。

　　“你不说，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高聿面色平静，看着宋昕年时，眼眸沉黑无波。
　　说着，放在宋昕年腰上的手想要让他起来。

　　宋昕年心里一慌，脑子很乱，原本的计划不应该是这样的，此时却乱做一团。
　　他该怎么办？！宋昕年讨厌这样不能掌控的场面。
　　内心只有一个声音，这是唯一的机会，不然之后他和高聿就真的完了。

　　宋昕年在下一刻做出了反应。
　　他松开勾住高聿脖颈的手，起了身，看向一同起身，却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高聿。

　　没等他起步离开，宋昕年拉住了高聿的手，掌心的冰凉隔着衣料触到热意，真实的触感，很温暖。
　　他凑近高聿的耳畔，强装着镇定，他说：“那天救我的人并不是你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熟悉的栀子花清香萦绕蔓开，可高聿却只注意到宋昕年的话，他眼里带着探究，“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昕年一笑，没回他的话，只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我私下查了，你说巧不巧，是我哥的男朋友，叫郗知。”

　　高聿沉默看着他，眼里透着深沉的暗。
　　宋昕年更加凑近高聿，呼吸全落在了他耳朵的皮肤上。
　　另一只手像是无处安放一样，在高聿脖颈处轻点，一点点的，和他此时的内心一样。

　　宋昕年的视线始终放在高聿的面容上，他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和反应。
　　果然，在听到“郗知”一词时，高聿本是平淡无波的面容上产生了一丝波澜。

　　高聿问：“所以呢？”
　　尽管语气平淡，但那一瞬间显露出的表情却逃不过宋昕年。

　　宋昕年看着，指尖一顿，本该是白皙纯净的面容上划出一抹裂痕，在他面上显得有些割裂。
　　心口蔓延出无数的小气泡，莫名的烦躁，又产生了想要毁灭一切的情绪。

　　他面上不显，只笑了笑，说：“郗知，我想你应该很熟悉他吧！”
　　说着，他凑近的距离已经成了负，温软的唇面触上了高聿的皮肤，言语间的波动像是在皮肤上摩挲，似有若无，夹杂着淡淡的清香。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喊你高聿哥，你很照顾他，而且听说你们两家父母曾口头上为你俩订过亲。”
　　他说着，向高聿投向的视线一落不落，“可惜了，郗知喜欢我哥，你们没戏了。其实说实话，我第一眼见到郗知，也挺喜欢他的，你说我也……”

　　不等宋昕年说完话，高聿转身，伸手就直接掐住了他细白的脖颈。
　　动作很快，算得上轻而易举，带着狠厉，就连本该是平静的气息也被沾染上了怒气。

　　高聿散发出了怒意，看着宋昕年时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浑身上下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调查我，你想干什么？！更何况，郗知和我的事轮不上你操心。”

　　掌心触上的皮肤很软很白，上面显出清晰可见的青筋，皮肤触上时似乎微微跳动着。
　　只用一下，他就会死在手上，像一只无法挣脱的小白鼠，只能任他处置。

　　手逐渐收紧，耳边传来宋昕年的咳嗽声，一下一下。
　　尽管这样，宋昕年依旧笑着，眼睛微微弯起，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他看着发怒的高聿，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内心带起的烦躁，无处去细想的思绪。

　　宋昕年试图发声，喊的是高聿的名字，没有恐惧，眼底散发着的却是激动的情绪。
　　他发不出了声，只动了动嘴，发出口型，说：“杀了我啊，我乐意。”

　　眼角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情绪莫名，眼泪沿着眼角流下，在面上留下泪痕。
　　本就白皙的面容已经变得通红，细白的手搭在高聿用了力气的手腕上，下意识地收紧。

　　下一刻，高聿松了手。
　　“你这个疯子？！”高聿看着依旧在笑着的宋昕年，重获呼吸后，他弯腰在急促的咳嗽。

　　他的眼角很红，额前的碎发遮掩住了一半的眼睛，显得弱小又疯狂。
　　随后，高聿的视线落到了触目惊心的白皙脖颈处，细白的皮肤因为刚才的受力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色勒痕。

　　“你知道我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不是吗？”
　　宋昕年缓了会儿，出声时依旧带着不怕死的无辜语气。

　　他现在只想回到过去，同高聿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无论如何，哪怕高聿恨他。
　　恨他总比忘记他要好。

　　宋昕年又一次靠近高聿，踮起了脚凑近他，两只手勾住他的脖颈。
　　“所以，高聿哥哥，我们还是和过去一样，好不好？”
　　宋昕年将下巴勉强搭在他的肩膀上，“其实我当时看到郗知哥，想到的是你。他和你一样，救了我。我想，我会喜欢他，是因为你。”

　　高聿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伸手箍住宋昕年搭着的下巴。
　　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眼眸深谙，似深海见不着底,里面席卷而来的是万丈深渊，让人看了莫名的胆寒。

　　他说：“宋昕年啊，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回到过去，你不觉得可笑吗？在你的目的里，我们的过去不应该只是你摆脱一切的工具吗？！”
　　说着，也凑近宋昕年，同他之前的举动一样，“还有，你喜欢谁现在跟我无关。”

　　宋昕年难得的沉默了下来，一时没有回复高聿，只看着他，面色偏白，不知道是不是皮肤本来就白，看着挺弱小的。
　　高聿沉浸在生气的情绪中，脑海里全是被宋昕年挑起的两人过往，闭眼后又睁开，箍住他下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往恶意去猜宋昕年的目的，对他恶狠狠说：“我虽然管不着你喜欢谁，但单纯只是为了抢你哥哥喜欢的就去招惹郗知，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宋昕年！”

　　他的语气带着狠厉，像是要将话深深刻在眼前什么都不怕的宋昕年心里。

　　宋昕年没料到高聿将他想得那么坏，被他说出一字一句给刺得心口发疼，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像是要沿着往下，一点点渗透到内心，将他一举击溃。

　　“在你心里我就只能说这样的人了吗？”宋昕年心里很痛，说出来的话勉强能够保持镇定。
　　“你说呢，宋昕年。”高聿盯着他，像是要将整个人给看穿掉，神色淡漠得厉害，“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带有目的，心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每说一句，宋昕年的脸面就白一分，本就过于白皙的面容显得愈发的苍白。

　　高聿说完，稍微冷静了一下，情绪微微收回，看到宋昕年的样子，箍住他下巴的手松开了。

　　手指的皮肤没了触碰的温软，心似乎有些空落。
　　他咳了一声，想要再次出声时，看见宋昕年眼圈隐隐泛红时，整个人一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