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他》屿云白

48、比不过

　　姜连结束了关于论坛的话题，转而又跟郗知聊起了乐队社团的事情。

　　他说：“我跟你说，这次迎新晚会不仅我们乐队要去，连着阿狸带的那个乐队也要去。其实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们乐队新招了主唱。”
　　说着他一顿，像是有所顾虑，随后又说了出来：“听说那个人就是黎巧。”

　　“不过这么想也是，黎巧她既然要来加入乐队社团，阿狸乐队那边也正好缺主唱，去那边也是自然。”姜连又说了句。
　　“嗯。”郗知也没什么好说的，

　　郗知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沙发的布料。
　　他的面容显得比之前要镇定得很多。只是心口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像是怎么也逃不出那个圈。

　　记忆里，曾经的他和妹妹时婉白总是处在被别人的对比当中，明明他们性别都不一样。

　　其实一开始的他并不在意这些对比，只希望他的母亲能够像对待时婉白那样，多关心一下自己，哪怕只是一句问候，一个眼神。

　　后来郗知努力了很久，也没能够得到母亲的任何关注。

　　有一次，他偷偷躲在角落里，看到母亲给时婉白换了新买的漂亮裙子。

　　那一次他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容，是对着换了漂亮裙子的时婉白笑的。
　　她甚至还出口夸赞，眼里映出裙摆荡漾着的妹妹，说：“我们白白穿着漂亮裙子最好看了。”

　　那时的郗知太小，以为母亲之所以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是女孩，就像那些重男轻女的大人们一样，他们家只是恰恰相反而已。

　　所以他偷偷换了母亲给妹妹买的漂亮裙子，幻想着母亲能够像夸妹妹那样夸他，注视他，眼里留出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他沉迷于这样的幻想当中，一次又一次，偷偷的，像一只只能永远生活在地下水道的小老鼠。

　　直到他穿着漂亮裙子被发现了。
　　时婉白控诉他偷她裙子，哭着喊着扑到他身上想要扯下裙子。
　　他下意识后退，甚至在她扑过来的时候应激地推了她一下。

　　时婉白摔倒了，哭的很大声，撕心裂肺。那时的郗知神色慌乱，细白的手指揪着那裙子的衣角。

　　他看到了母亲盯着自己的眼神，憎恶的。
　　那似乎是她第一次眼里有他，只可惜，没有任何的温柔，只有满满的厌恶。

　　郗知从没想过一向无视他的母亲会变得这么激动，她似乎在咬牙切齿，说：“你可真恶心！和他一样，是个变态。”

　　他伸手，试图去拉母亲的衣角，却被她嫌弃地避开了，仿佛他是一个垃圾，想要直接扔出去。

　　最后一根弦崩了，郗知想，母亲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后来郗知才渐渐明白，无论怎样，母亲都不可能喜欢他的。他本来就不是在被期待中生下来的小孩，根本没有资格得到母亲的爱。

　　可是为什么呀？
　　既然不期待，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啊！

　　那时的郗知躲在阴影里，看着在幸福中成长的时婉白，心里涌起了嫉妒和不甘。

　　于是他开始在意别人的对比，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比时婉白优秀懂事，哪怕自己只是一个“外人”。

　　他不再沉闷不说话，学着时婉白开朗自信，出声哄长辈开心，跟着她去学唱歌，尽管只是偷偷站在培训班外，甚至学着打扮，穿漂亮裙子，而且自若地出现在母亲面前。

　　那时的郗知想，哪怕母亲眼里都是厌恶的神色，但至少她的视线注视过他，而不是将他当做透明的陌生人。

　　可惜，后来的他在别人眼里成了跳梁小丑。

　　因为他谈了“男朋友”，一个口里始终说着爱他的男生。
　　尽管他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还是想要试一试，想要将从小缺失的爱寄托在爱情上。
　　可惜，依旧失败了，没人会真心爱他。

　　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原本得到的关注成了利刺，直直向他而来。
　　而时婉白依旧是人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温婉可人。

　　可只有郗知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时婉白的温柔乖巧只是表面，她内心的恶在他超过她的那一刻就被激发了。

　　肆意的造谣，刻意的孤立，殴打谩骂……一切才刚刚开始，可谁又知道这一切都是时婉白搞出的事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不希望哥哥变成变态的温柔善良的妹妹而已。
　　人人都在说郗知是个不知廉耻的疯子，病态、恶心。

　　那时在病床上，时婉白眼角微弯，笑得肆意，身边陪着她的是那个郗知尝试寻找爱而找的“男朋友”。
　　她说：“你看，你是比不过我的。”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比不过啊。
　　从母亲从来没有爱过他的那一刻开始，或者说从他一出生，他就已经失败了。

　　他试图的挣扎，想要获得更多的关注，想要超过什么都优秀完美的时婉白，都只是为了得到母亲的一个关注而已。
　　可惜，这件事就像是要去摘星星一样，根本无法实现。

　　“阿知，你还好吗？”手机那头传来了姜连的声音，郗知彻底回了神。
　　“我没事。”他说，声音显得淡淡的。

　　“哎，我们不说这个了。”姜连扯开了话题，聊起了之后去吃饭的打算。
　　郗知也就拉回刚才沉闷的思绪，听着他说，时不时说一下自己想要去吃的小吃。

　　沈易俞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郗知背对着他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又细又直的大长腿随意耷拉在沙发边缘，一晃一晃的。
　　莹白瘦削的脚腕时不时撩起被风吹荡着的窗帘，看着就想让人折断掉。

　　宽大的T恤遮不住他白皙修长的脖颈，皮肤很白很透，将上面紫红色的吻痕给衬得愈发明显。

　　沈易俞眼眸深邃，视线直直落在郗知的身上。
　　他的一只手随意抠着沙发边缘的布料，一只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和人通着话。

　　他走了过去，郗知丝毫没有觉察到。
　　看来他聊得很投入。

　　沈易俞眼里透出不明的神色，就这么看了一会儿。
　　随后，他将手里刚煮好的冰糖炖雪梨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也不出声打断郗知。

　　只走到郗知长腿搭着的地方，伸手拉起他的脚踝放到了自己怀里，坐了下来。
　　郗知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到了手机上。

　　没多久，沈易俞的手开始变得不安分。
　　他抓着他的脚踝，似有若无的触碰，像是在细细摩挲着。

　　郗知感觉的脚心传来的痒意，一种酥麻的感觉袭来，渗着掌心的热意。
　　他痒得想要将脚抽回，却发现被沈易俞的手给箍得紧紧的，根本动不了半分。

　　郗知又扭头瞪了他一眼，比了个口型，说别闹，我在打电话呢。
　　沈易俞深深看着他，没说话。
　　手指依旧在他的脚踝处徘徊，甚至流连到他的脚背，薄薄的皮肤上面透出绿色的筋脉。

　　沈易俞眼眸没有透出任何的情绪，面容上透出的也是淡淡的神色。
　　郗知还得回手机那头姜连的话，便没在搭理沈易俞，任由他动作。

　　只是脚上传来的感觉却异常明显。
　　脚趾似乎被勾住了，滚烫的热渗透进皮肤。

　　很快便没了微痒的感觉，郗知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沈易俞将茶几上放着的冰糖炖雪梨端了起来，放在掌心上。
　　上面腾着的热气已经少了些，再放就凉了。

　　他拿勺子舀了一勺甜水，递到了郗知嘴边，说：“先喝着，待会儿就凉了。”

　　郗知听着，便将脑袋凑了过去，看了眼。
　　上面还飘着些热气儿，他试探着伸舌试了试。

　　沈易俞垂眸，看到他红红的舌尖在甜水上轻点了一下，随即又收了回去。
　　莫名的心躁，将视线挪开，手指相互摩挲了几下。
　　他说：“不烫的，快喝吧。”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郗知这才张嘴喝下。
　　汤水在口里晃荡，沿着喉咙滑了下去，很润喉。
　　甜度也刚刚好，他还挺喜欢的。

　　他就这么就着沈易俞的投喂，喝着冰糖雪梨汤。
　　手机里姜连和他聊得也差不多了，说：“那到时候我们就到学校后面那条街去吃，行不？”
　　“好啊。”郗知应了声，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沈易俞垂眸看着，视线在刚结束的通话界面上一扫。
　　将近半个多小时的通话记录。
　　沉黑的眼眸显得很深，透出一股莫名的冷寒。
　　在郗知发现之前，他收回了视线。

　　郗知收了手机，坐起身，想要接过勺子自己喝。
　　沈易俞却不让，还将他整个地抱在了怀里。

　　他说：“就剩一点了，就着我的手喝了。”
　　“好吧。”

　　郗知无法，只能就着他递来的勺子喝，嘴里嘟囔道：“沈易俞，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被你养成废人了。”
　　“那不是更好，以后知知你就只能跟着我了。”
　　沈易俞嘴角微勾，视线落在他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在沿着往下，注视到了他泛着水光的唇，似乎还有点肿。
　　喉咙滑动了一下，视线怎么也没能挪开掉。

　　“哼。”
　　郗知剜了他一眼，将最后一勺糖水喝进口里，就被沈易俞吻了上来。

　　一切像是静止住了。
　　下巴被带着热意的手给箍住，唇瓣被温热渗透而进，带着一种强势灼热的气息。
　　口中的甜水被裹挟着卷了过去，唇齿间渗着丝丝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