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绣花》己慎

9、傀儡

　　芦娘怨毒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身后的红线缠绕上来，将她圈住。

　　她哀泣：“为什么……”

　　又让她回忆这些东西。

　　李语清脸色惨白，握住鞭子的手收紧，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眼前形式紧张，芦娘，要入魔了。

　　稚嫩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啊！救我，救我……”

　　红线将隐匿起来的小孩卷起，迅速将她们拖了进去，紧紧将她们勒住。

　　有几人面色通红，祈求的看向江妄他们。

　　一股邪气在院中散开。

　　沈妤一脸正色的盯着面前的房子：“不好。”

　　屋里必然是生了变故，她不做多想，跑了进去。

　　“哎不用担心，他们可以解决。”季一清在她的身后，抬起手来想要拉住她。

　　李语清在里面，肯定可以解决好。

　　他慢悠悠的往里面走。

　　声音拔高：“我就说没……”

　　他猛的顿住脚步，干笑两声，慢慢的转过头，声音变弱：“有事。”

　　“快带沈妤走。”李语清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

　　这芦娘就要入魔，到时候没有神志，只知杀戮，实在不好对付。

　　“妤妹子，你先跟我出去吧。”季一清走到她的身侧，哀求道。

　　沈妤摇摇头，拒绝他：“不用，我有能力自保。”

　　眼前的一幕和记忆中的重叠起来，一股杀意从心口弥漫开。

　　又是这个害人的东西。

　　季一清一个脑袋两个大，心里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如果连带她离开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李语清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

　　沈妤摇摇头，往前走。

　　季一清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脸色凝重，抬手拦住了，语气不容拒绝：“快跟我离开。”

　　沈妤微眯着眼，定定的看着那红帐：“多谢季大哥好意，但是她们我必须救。”

　　一直沉默的江妄忽然开口：“一清，算了。”

　　季一清手回收，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沈妤右手拔出匕首，定定的看着那红帐。

　　众人不备之际，她一个快速冲去。

　　红线瞬间兴奋，膨了数倍，缠绕上她的身子，将沈妤往里面拖。

　　季一清和李语清的声音同时响起：“沈妤……”

　　他们想要冲进去将沈妤拉出来，却被江妄拦住。

　　季一清指着他破口大骂：“她被捉走了江妄。”

　　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丧命。

　　江妄淡淡回应：“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季一清甩了甩江妄的手，上前两步：“我知道你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沈妤只不过是和她有几分相似你却处处针对，昨夜若不是我和语清回来，你是不是要把她杀了？”

　　这么多年，江妄还是忘不了那些事，但是沈妤不该成为他怨恨的寄托，她是无辜的。

　　冲动的话脱口而出，季一清有些懊恼的撇过头。

　　江妄垂下眸子，沉默一瞬毫不避讳的回应：“是。”

　　昨夜，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转过头，晦涩难懂的目光落在那红帐上。

　　“够了。”李语清厉声呵斥打断两人：“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当务之急是先将红帐里的人救出来，他们吵的她心烦。

　　芦娘不屑冷笑：“不过宵小，也妄想灭我，就让她做旭儿的养料吧。”

　　如今捏死他们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沈妤的嘴巴被缠绕住，只余一双眼窥得账中景色。

　　这看起来要比那房屋大上数倍，是另外一个空间，深处躺着一具无脸尸，但也不是无脸，只是轮廓并不清晰。

　　“救我……”

　　耳畔传来小孩子的呼救声。

　　手中的匕首变得滚烫，红线瞬间将她放开。

　　虚空中有声音响起。

　　“原来如此……”

　　那些红线变得兴奋起来，他们在沈妤的四周摇摆。

　　她落到那具尸体面前。

　　那具尸体身着一身玄色长衫，头发束起，是个男孩子的打扮。

　　沈妤摇摇头啧啧两声：“你的模样倒是差了一点。”

　　她抬起匕首，在虚空中比划两下：“你活得够久了……该下地狱了。”

　　说着，她用力的在那尸体上划了一刀。

　　绿色的汁液从那道口子涌出，洁白无瑕的脖子被沾满。

　　身下托着它的红线慢慢的收掉，它落在地上。

　　沈妤居高临下的睨着它，冷声道：“你们都该死。”

　　随即她蹲下身子，匕首在它的脖子上绕了一圈。

　　做好一切，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匕首上的液体擦拭干净。

　　“你可要干干净净的。”

　　她望着干净如初的匕首喃喃自语，好似方才的一切不是她做的一样。

　　异界没有了灵力支撑，红线慢慢的将那些孩童放下，犹如火光一样慢慢消散。

　　身上的红线松开芦娘，朝着床边回笼。

　　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抱头大叫：“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沈妤从层层红线中划出一道口子。

　　她提着“林旭”的脑袋踏出。

　　芦娘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东西，双眼染上猩红，尖锐疯魔的声音冲破云霄：“你怎么敢……”

　　季一清看到沈妤完好无损的出来，激动的拍了拍江妄的肩：“还好妤妹子没事。”

　　他像一个老父亲一样，老泪横秋。

　　江妄面无表情的拍开他的手：“你好像是有事的那个。”

　　沈妤将手中的脑袋朝芦娘丢去，像是拿了什么脏东西，用帕子在手上搓了又搓：“看样子炼了很久吧？”

　　方才沈妤已经观察了，异界里有很多具孩童尸体，都是被吸精气而亡，看样子那具尸体炼化了十年有余。

　　她将帕子丢到一侧，继续开口：“你知道为什么不成功吗？”

　　芦娘将那无脸头颅抱在怀中，眼泪流出，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谁告诉你如此炼尸？”沈妤一脸正色的看着她。

　　“是……”芦娘的声音顿住，抱着“林旭”的头往后缩了一下：“我自己……”

　　“你不想复活他了吗？”沈妤看了她一眼，循循善诱。

　　怀中的人对她必然很重要，不然也不会修这下阿鼻地狱的邪术。

　　芦娘充满希冀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可以帮我？”

　　芦娘往前爬了两步，再一次问道：“你真的可以帮我？”

　　“谁教你的？”沈妤再一次开口问她。

　　“你可以帮我？”

　　沈妤点点头：“可以，但是你先拿出你的诚意。”

　　“我凭什么信你？”芦娘忽的想到对方可能是在坑自己的话，方才太着急了没有细想。

　　沈妤：“他是不是这样跟你说的：世有回生术，只取父母与儿女供寻木，加以童血滋养……”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芦娘摇着头。

　　“哦？不知道他是谁？他也愿意教你这起死回生的邪术？”

　　芦娘猩红的眼慢慢恢复清明：“他当时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

　　沈妤若有所思：“是吗？”

　　“我对天发誓。”芦娘竖起手来，认真的回答。

　　沈妤深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芦娘对视一会移开。

　　沈妤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好像事实并不是如此，但是同她周旋也没有意义了。

　　“你的旭儿没死，所以你才造不出这个傀儡。”沈妤睨着她，淡淡说道。

　　芦娘瘫坐在地上，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她唇瓣颤抖：“怎么可能……”

　　他说旭儿已经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杀害了……

　　沈妤薄唇轻启：“她若是死了，这个傀儡只需一孩童精血即可做成，但是异界里一共有十四具孩童尸骨。”

　　“你骗我……”芦娘崩溃大斥。

　　旭儿没死，为何不回来找她。

　　一直沉默的江妄忽然开口：“她确实没死。”

　　虽然不知道为何芦娘的记忆里参杂着林旭离开的记忆，但是足以证明林旭并没有死。

　　芦娘指着几人破口大骂：“你们都骗我……”

　　李语清抿了抿唇：“你知道，她没死……”

　　沈妤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她往前走了几步，在芦娘的面前蹲下，身子往芦娘那边靠拢。

　　看到沈妤凑近芦娘，李语清有些担忧：“妤妹子……”

　　芦娘如今情绪稳定了些，但是难保出什么差池。

　　沈妤回望她，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

　　她蛊惑道：“你只是接受不了她如此轻松就离开了你，你接受不了她不把你放心上，你更加想要塑造出一个听话的她，你甚至将傀儡的身体做成男孩的模样。”

　　芦娘身子僵直，手紧紧攥着衣角。

　　沈妤目光捕捉到这一微小动作，继续说道：“你的丈夫打你骂你，恨你生不出男孩，那你能怎么办呢？那就只能让林旭当个男孩子了，后来多年陪伴的孩子也弃你如敝履，你很恨吧？芦娘……”

　　芦娘双眼无神，记忆中的无助又涌上心头。

　　那人就在她的身后，双手包住她的手，低沉迷离的声音蛊惑她：“杀了他，杀了他你就可以和旭儿安稳度日了，只要杀了他，再也没人能欺辱你。”

　　她小声嘀咕：“只要杀了你们，我和旭儿就能安稳度日了……”

　　沈妤又凑近了一些，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只要把他们都杀了，你就能安稳度日。”

　　芦娘眼神渐渐染上杀意，见目的达到，沈妤迅速起身，想要拉开一些距离。

　　芦娘撕下自己衣裳一角，在沈妤转身的瞬间缠在她的脖子上。

　　“杀了你们，都杀了……”

　　事发突然，几人都来不及反应，沈妤就被芦娘控制住。

　　“沈妤！”

　　沈妤只觉得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眼睛有些充血，她想要咽咽口水却有些难。

　　“你不想见旭儿了吗？”季一清喊道。

　　“一个白眼狼，不要也罢。”芦娘想起来了，之前只是她在自欺欺人，久而久之就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象。

　　“多说无益。”江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