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真实的你》云仇真

4、发现不对劲

　　覃知雪赶到宣室殿，看到刘盈正呆愣愣地坐在榻边，榻上是已没了气息的刘如意，太医和侍从畏畏缩缩地跪在皇帝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会……”对覃知雪来说，就在十几分钟前，刘如意还活蹦乱跳的，现在竟然就这么死了。
　　刘盈语气空洞：“都怪朕，不该让他一个人骑马，没想到如意竟然会摔下来……”
　　虽然过程变了，但结果还是没变。即使是在游戏里，赵王刘如意还是死在了汉惠帝元年十二月。

　　宣室殿内无人敢出声安慰小皇帝。此时，吕雉的声音响起：“盈儿。”
　　覃知雪赶忙行礼，余光瞥见若素跟在吕雉身后。

　　“母后怎么来了？”刘盈颓靡地起身迎接。
　　“我来不得吗？”
　　吕雉环视一周，视线在刘如意身上停留了会儿，又看向刘盈：“人死不能复生。”

　　刘盈似乎被她冷漠的语气刺激到了，愤愤不平道：“母后一直不喜如意，此事可与母后有关？”
　　“呵。”吕雉冷笑道，“马又不是我养的，人也不是我带出去的，与我何干？”说完冷着脸转身离去，仿佛只是来确认刘如意是不是真死了。

　　若素表情复杂地扫了眼没了气息的刘如意，目光忽地与覃知雪对上，似有深意。覃知雪忍住想要喊住她的冲动，静静地看着她离去。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刘盈下了逐客令，覃知雪跟着太医和侍从一块出去，听到了几个侍从在身后的小声议论。

　　“这赵王真是命不好，这匹马陛下养了几年了，一直很温顺，偏偏今日发了疯……”
　　“是啊，那么高大一匹马，摔下来磕到头，直接没了命……”

　　覃知雪将这些话听进心里，忽然看到若素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树影随风而动，斑驳的阳光也跟着在她脸上晃动，隐隐约约现出一双含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覃知雪。

　　“若素，你怎么没和母后一道回去？”
　　“太后去永巷了，让我莫跟着她。”

　　永巷……
　　一个可怕的字眼伴随着这个地名挤进覃知雪的脑海里，她倒吸一口冷气，“戚夫人……”
　　“陛下现在伤心欲绝，不能再有什么刺激到他了。”若素直直地盯着她。

　　奇怪的感觉涌上覃知雪心头，情不自禁地问道：“若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若素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覃知雪抓住她的手腕，四目相对，“你到底是谁？”
　　“公主，我是若素。”若素垂下眼眸不看她。
　　意识到自己失态，覃知雪松开她，颇有些懊恼：“抱歉。”

　　“我会劝兄长最近不要去永巷的。”
　　“劳烦公主了。”
　　覃知雪努力地想在若素身上再寻得一丝线索，却是徒劳，只得定定地目视着她的背影远去。

　　再度踏入宣室殿，刘盈还在榻边发呆，好似丢了魂。
　　“阿兄……”
　　刘盈抬起无神的眸子，“当年我们和母亲阿姊一起逃难时的事，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那年被父亲踹下马车，母后总和我说，父亲不再爱我们了。”刘盈深吸一口气，将溢出的伤痛压回心底，“那一年戚夫人得宠，如意出生，母后视他母子二人为眼中钉……”
　　“我明白母后的心情，自那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早已没了父亲的宠爱，不希望母亲为了他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但……”

　　覃知雪抿着唇，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或许如意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呢？”
　　“或许吧，可母后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关心我感受的母亲了。”刘盈站起身，步履不稳地走向门口，唤来了人，嘱咐要给刘如意好好准备丧礼。“今日我有些累了，知雪就先回去吧。”

　　覃知雪默默地退了出去。阿萱正在宫外等她，拉车的马儿无聊地在原地踱着步。
　　“公主。”
　　“去永巷。”

　　到了永巷口，那里站了几个人，面容古怪地四下观察，看到有马车过来，立马上前拦下。覃知雪撩开帘子，冷冷地看着他们。
　　看清了她的脸，那几个人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是公主！”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那几人头压得更低了，几滴汗落在地上，慌张回答：“太后让我们在这儿看着别让人出来。”
　　“有说不让人进去吗？”
　　“没有。”
　　覃知雪不再多说，只是下车绕过他们，走进了永巷。

　　围墙阻挡住了阳光，积雪堆在墙角缓慢地消融，潮湿的地面时不时溅起几个泥点子。覃知雪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昏暗压抑的氛围仿佛将外界隔绝在了巷子外。
　　最终停在了一个小院前。

　　“母后。”覃知雪轻声喊道，往前行礼。周围还有几个人，正围着什么。
　　吕雉没有看她，“来看戚夫人？来得正好。”话语间透出的狠厉也让人毛骨悚然。

　　本来围作一圈的人分开，覃知雪看到一大团马赛克，心底还是泛起了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抽出边上一个侍从腰间的佩剑，朝着马赛克狠心劈了下去。
　　没有触感反馈，也没有声音反馈，仿佛只是劈开了一团空气。

　　吕雉惊震惊过后，发出骇人的笑声，语气却是凄凉：“如果盈儿也像你一样狠心一点，我就不必替他担心了。”
　　“拿草席裹了丢城外去，若陛下问起，就说戚夫人得知赵王死讯，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

　　听到吕后不含一丝情感地安排着这些，覃知雪将发抖的手藏在袖子里。不等离开永巷，就退出了游戏。

　　现实世界已进黄昏，窗帘勉强将夏日的残阳拦在窗外，冯时宜裹在被子里，空调吹出的冷风微微带动她的发丝。
　　覃知雪坐起身，拿起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是舅舅。

　　“雪啊，你舅妈带着你表弟出去旅游了，没人陪舅舅吃晚饭了。”
　　“请你吃烧烤，老不老？”
　　“火锅和烤鱼也不错。”
　　每隔十几分钟就发来一条消息，估计是知道覃知雪又和爸妈闹矛盾的事了。但是有饭吃，覃知雪答应了，欣然前往。

　　烧烤店内，烤盘上的五花肉吱吱作响，挟着肉香的烟气快速地钻进吸烟口。大口吃肉总给人满足感，覃知雪放下筷子，长舒了一口气。
　　“饱了？你今天胃口很好啊。午饭吃少了？”
　　“没吃午饭……”
　　当医生的舅舅瞪了一眼外甥女，又往她碗里夹了片刚烤好的肉，嗔怪道：“干嘛不吃午饭？给姐夫他们气饱了？”

　　覃知雪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茶，“舅舅，你《历史模拟器》玩通关了吗？”
　　“当然！”舅舅眼睛一亮，“我把所有任务的所有线都做完了，绝对算得上是人形攻略书。你玩到哪儿了？”
　　“西汉初年惠帝时期。”覃知雪把经历的游戏大致说了一遍。

　　“原本只是想随意玩玩，结果直面刘如意戚夫人这段剧情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舅舅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开始传授经验：“基本上第一次玩，都会按照真实历史大差不差地发展下去。if线的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
　　“作者也说过，他们团队当时爆发过争吵，这么忠于历史，会不会对玩家有些太残酷了。”
　　舅舅放下茶杯，故作深沉：“但是历史本来就是残酷的——”

　　覃知雪笑着表示赞同。和亲人一顿饭吃下来，游戏带来的恍惚感淡去了许多。

　　“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提示，方便你二周目时弥补遗憾啊。”
　　“要进if线，一般都是关键人物的好感度决定的。”
　　覃知雪敷衍地点点头，将烤盘上剩的肉夹到干净的盘子里。

　　“只要选和那个关键人物关系近的角色身份，一般就有机会进if线了。”
　　拿着夹子的手停在空中，覃知雪疑惑地抬头望着舅舅，“角色身份不是随机的吗？”

　　“能选啊，不是你自己选的公主身份吗？”舅舅也一脸困惑。
　　“我没选啊，以为是随机的，进游戏前我都不知道会是西汉。”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半天，舅舅缓缓开口：“你是不是买了盗版游戏？年代、身份都是自己选的。”
　　“我花三百买的二手……”
　　“那肯定不是正版啊！就算已经没什么热度了也没那么便宜！”舅舅一拍大腿，开始骂骂咧咧，“谁卖给你的啊？懂不懂知识产权保护法！我们找他去！”

　　拗不过舅舅，结完帐覃知雪跟着来到了那条破败的小街，甚至看起来比之前更冷清。那家小书店也关了，卷帘门上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张“今日休业”。

　　“嘿——居然跑了？”
　　覃知雪知道舅舅对盗版游戏深痛恶绝，赶忙劝他：“这条街不久后要重建，重建完说不定就回来了，我们到时候再找他算账。”
　　“行！”舅舅又回过身来教训她，“你以后买游戏之前先来问问舅舅我，我有的游戏你就不用买了。”
　　“好——谢谢舅舅！”

　　回到寝室，冯时宜已经起床了，正悠闲地吃着外卖。
　　闻到覃知雪身上的烟气，笑着打招呼：“你今天过得很开心嘛，打打游戏，吃吃烧烤。”
　　覃知雪把自己可能买了个游戏的事告诉了她。

　　冯时宜一脸震惊，说：“啊？怎么会？盗版游戏我的游戏头盔会识别出来不给运行的。把你的游戏给我看看。”
　　覃知雪把游戏卡从头盔里拿出来。

　　冯时宜接过，看了老半天，说：“是正版啊，你看，上面还有正版才有的发行序号，看起来还是最初发行的限定版。”
　　“限定版玩起来会不一样吗？”
　　冯时宜也一头雾水，摇头说：“应该不会啊，不过我没玩过这游戏，你要不去查查？”说着将卡还给了覃知雪。

　　覃知雪搜着旧游戏咨询，没有说限定版会不一样。
　　但是一个攻略的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其中有这么一句话：“选吕后的贴身侍女……”

　　吕后的侍女，也是玩家可以选的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