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真实的你》云仇真

2、太后和皇帝

　　没活的时候有多清闲，布置任务后覃知雪就有多忙。
　　好在不算白忙活，半个月后，她跟着得了个二作。一作是组里一个博士生学长。

　　又得了闲，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回家去了。
　　家里一如既往得整洁，木地板亮得阳光照射上去，反光晃得人眼睛涩。客厅里时刻弥漫着檀香有些呛人的香气，覃镇业坐在沙发上，一边泡茶一边努力地和女儿找话题聊。陈敏和女儿聊了没几句，就跑去挑家政阿姨的刺。厨房里时不时传来她责备的话语。

　　没有争吵，却也没有温情。
　　最终，在勉强了维持了大半天的和平后，又化作了一地鸡毛。

　　“我和你妈妈也是相亲认识的，这么多年处下来不也很好吗？”覃睿完全不理解女儿为何抗拒。
　　覃知雪默不吭声，毕竟看了父母多年的相处模式，打心底里觉得还是一个人更加快活。

　　一家人不欢而散，覃知雪早早地离开家。回到只有几平米的寝室，窗外时不时传来其他留校学生进进出出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外卖快递的呼声。

　　手机上嗡嗡震动，频繁地跳出父母发来的消息。覃知雪烦躁地屏蔽了他们，一眼瞥到了角落里的游戏头盔，想起了被自己闲置了两个多礼拜的游戏。
　　冯时宜说玩游戏能忘记烦恼，或许此刻也是个逃避现实的途径。

　　覃知雪没想到再进游戏，竟然不是和上次一样的开局，完完全全的另一番光景。
　　她在一间宽敞的房间内，此刻屋内就她一人。从摆饰和服装看，身份应该不低。

　　又是随机开局？
　　尽管心中有些抱怨，但覃知雪还是决定好好研究这一次的设定。

　　走出屋内，外面有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正在浇花，见她出来，赶忙上前：“公主。”
　　“我？”覃知雪有些愣，“你叫什么？”
　　侍女恭敬地回答：“阿萱。”
　　覃知雪点点头，环顾四周，敏锐地看到檐下瓦当上，长乐未央，四个字，估摸着应当是汉朝。

　　阿萱见她不说话，小声提醒道：“陛下昨日又惹太后生气了，已经整日没进食了。”
　　不知她为何说这话，覃知雪定定地看着阿萱，问：“我需要怎么做？”

　　“公主若要关心兄长，自是合情；若不忍忤逆母亲，也是合理。”
　　阿萱冷静的样子让覃知雪笃定这应该就是隐藏任务。
　　言语间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是皇帝的妹妹，只是不知是哪个皇帝。

　　好奇心驱使下，覃知雪说：“我拿些吃的给兄长送去吧。”
　　阿萱喜笑颜开，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漆木盒，递给她，“陛下应当在宣室殿，车马过会儿就备好了。”

　　覃知雪接过任务道具，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感叹这游戏确实做得精细，这漆器做得和博物馆里的真像。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阿萱跟她说车已经在外头了。

　　原以为在路上的时间也会像“准备车马”的时间一样，一下子就过去了。结果出乎意料地给了覃知雪沉浸式观察的机会。
　　路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偶尔还能听到行人间的交谈，从家长里短到公明圣贤，完全不似以往游戏里呆板重复的对话。
　　覃知雪愈加明白为什么当初这款游戏这么受欢迎了。

　　“听说了吗？太后将先帝的宠姬都囚禁在永巷做苦役。”
　　“可不是吗？陛下慈仁，也不是到底是像了谁？”
　　“许是当年逃难时惊到了……”

　　覃知雪想探身出去听清后面的对话，奈何愈行愈远。
　　“公主，这样太危险了。”
　　覃知雪老实坐好，看着一本正经的阿萱，问：“兄长与母后为什么吵架？”
　　“还是戚夫人的事，陛下说赵王的母亲做苦役，实在不像话，太后便生气了。”

　　戚夫人……赵王……西汉惠帝时期？刘盈有妹妹吗？
　　覃知雪猜测任务跟刘盈吕雉母子俩脱不了干系。想到史书中心狠手辣的吕雉，不由得紧张起来。
　　拉上了帘子，也不知到了哪儿，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听到阿萱说到了。

　　下了车在阿萱的引领下，覃知雪来到了宣室殿门口。
　　古朴大气的建筑透出威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待里面的侍从出来迎接后，走了进去。
　　矮案前那个抱着简牍的俊朗少年，应该就是汉惠帝刘盈。

　　“陛下。”
　　覃知雪谦逊地跪下，刚唤出声，就听到刘盈急切起身的动静。
　　她被刘盈扶了起来，“不是说了不用叫我陛下吗？你我同胞兄妹，不该如此生分。”

　　同胞兄妹？我是吕雉的女儿？原创角色吗？

　　覃知雪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顺从道：“阿兄，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刘盈眼睛一亮，赶忙拉着她一块到案边坐下。

　　漆盒内的食物一一摆出来，无非是些肉羹菜羹。
　　但对一大早从家里出来，只吃了早饭的覃知雪来说依旧诱人。还好刘盈几下就扫清了所有的食物，心满意足地感慨：“现在只有知雪你懂我了。”

　　覃知雪并不习惯一个男性，哪怕知道是虚拟人物，对自己说这种话。尴尬地笑一笑：“怎么会？母后她们自然也会体谅阿兄。”
　　“若真体谅我，我何至于在这儿饿上大半天。”刘盈语气满是失望，“母后明知我与如意关系亲近，却执意要羞辱戚夫人，让我二人难堪；阿姊自成亲之后，也与我渐行渐远，前些日子也来劝我听从母后的话，到底谁才是皇帝！”

　　覃知雪望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虽然知道不是历史上真正的刘盈，但还是颇有些同情。
　　这时，刘盈的侍从小跑过来，凑到他面前低声说了什么。

　　“什么！”刘盈悲愤出声，“她当真是要对如意母子赶紧杀绝吗？周丞相呢？”
　　“前些日子太后已召他入京……”
　　“嗙——”刘盈重重地拍在案上，表情紧绷，“如意还有几日到长安？朕要先于太后接到他。”
　　“两日后。”

　　覃知雪惊讶地站在一边看着剧情推进，心中思忖：难道任务是拯救刘如意？

　　“知雪，你不会告诉母后吧？”刘盈看过来，眼里透着警惕。
　　虽然知道是游戏设定，但覃知雪还是不太高兴，只点点头作为回答。

　　出了宣室殿，阿萱又迎了上来，“公主，刚刚太后派人来说待会去她那儿用膳。”
　　“好。”
　　覃知雪觉得自己逐渐进入状态了，管它任务进行到哪儿了，先好好体验下“西汉”贵族的生活。

　　正午时分，长信宫内，殿内正中是一中年妇女，看着与寻常人无异，只有身上华贵的服饰显出太后的尊贵。正是皇太后，吕雉。
　　覃知雪跪坐在自己的食案前，拘谨地吃着根本无法带来饱腹感的虚拟饭，时不时窥探下这位“母后”。

　　“知雪，你今日去见你阿兄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地如是回答：“是啊。”
　　“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吕雉语气平静，但覃知雪知道她对亲儿子心有不满。

　　“没说什么。”反正历史上，原本也是汉惠帝先接到了赵王，不说肯定没有大问题。
　　吕雉没再说什么，只是喊了侍女来把吃空了的碗碟收走。

　　正当覃知雪思索着吃完饭是不是该走了的时候，吕雉再次开口：“你兄长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虽说还在服丧期间，但也该先确定人选了。免得好姑娘都给别人选了去。”
　　“我和你阿姐都觉得自家人才靠得住，但你兄长却不愿意。你也帮着劝劝他。”

　　自家人？指亲外甥女吗？
　　想起史书上只寥寥几笔就绘出惨淡一生的张皇后，覃知雪微微蹙眉，低声反问：“母后说的自家人，是指谁呢？”
　　吕雉淡淡回答：“我原想选吕家人，可惜没有适龄的女娃……思来想去，嫣儿倒也合适。知雪觉得呢？”

　　“不可！”覃知雪下意识地喊出声，“嫣儿可是阿姐的女儿！”
　　“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吕雉果然给出了这个回复，覃知雪很想从现代生物学和伦理道德的角度向她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缄默不言。
　　对吕雉来说张皇后不过是颗政治棋子，拦不住的。更何况这只是游戏，不是真人。

　　原以为这段剧情到此就该结束，可以离开了。吕雉却出乎意料地唤来了先前的侍女。

　　“若素，你怎么看？”
　　皇太后居然在咨询一个侍女意见。覃知雪震惊地观察起这个叫若素的侍女，发现她的外貌确实不似路人角色那样没有特色，亭亭玉立得让人过目难忘。

　　更令覃知雪震惊的是若素的回答，“若素认为不妥。”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瞬间对上，覃知雪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地看向别处。

　　吕雉不怒自威，室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为何不妥？”
　　“皇后的母家当是额外的政治资本，而鲁元公主原本就是陛下的家人……更何况宣平侯此前因家臣谋逆，受到牵连，又能给陛下多少助力呢？”

　　若素说得很稳，完全没有因面对皇太后而露出一丝怯懦。
　　覃知雪盯着她看，敏锐地觉得这个人物应该是个剧情抉择点。
　　既然是游戏，随心所欲些好了。

　　她笑着附和：“母后，若素说得不无道理，一定还有更好的人选。”
　　“哦？你们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本就是临时起意，哪有那么多准备。覃知雪颇为窘迫：“或许可以问问大臣们，家中有没有待嫁的女儿……”

　　话音刚落，就听到吕雉冷哼一声，“知雪还是不懂，正是因为嫣儿的母家是家里人，才不必担心会威胁到刘家江山。”
　　气温仿佛一下子降了好几度，覃知雪内心也跟着凉了。

　　不会有好感度系统吧？不会把吕雉的好感刷到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