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狗》Crueler

2、相见

　　梧州的天气有些转凉了，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梧州的树生的高大，遮住了月光，这样的夜晚有些阴沉沉的。
　　万意堵在二环路上，细白的手指不耐的点着方向盘，他处于中间的车道，离交通事故发生的地点比较近，他往后视镜一看，车水马龙，排的十分紧密。
　　他又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董舒昱上台讲话。
　　这么点儿时间，都不够走出这条路
　　他看着前面的车，有一种把碍眼的都撞出去的冲动，可能是路怒症吧，起码比在他后面一直在骂的人要好。
　　忽然，他右侧的视线一空，他快速的衡量了一下距离，打起方向盘迅速插到那个空里。就在他插进来一瞬间，后面的喇叭声不断，并且伴有几句冲破阴雨天的怒骂
　　他并没有生气，这条道儿即将开起来了，这让他有种偷得胜券的喜悦。
　　万意控了控雨刷器，划去玻璃上的雨滴痕迹，雨水被雨刷席卷着大片流下，也就是这一空隙，让万意瞄到前面的车牌号
　　A9开头的劳斯莱斯
　　连号的车有些特殊，很难让人不记得，他立马想起了那个刚从京城回来的蒋氏掌事人
　　这就像是意外之喜一样砸在万意头上。当他决定要和蒋亭搭上某种关系之后，他心里就有了较为缜密的想法。这次在路上碰到属实是超出计划的事情，但是这是一件好事。比起在酒会上被介绍一个人，出现意外的相遇才会让蒋亭这样的人有点儿印象。
　　万意的手指在操作杆上无节奏的跳跃，等待着时机。
　　绿灯亮了，堵在路上的一溜车慢慢的发动起来，到后面速度越来越快，万意紧跟在劳斯莱斯后面，保持一定距离的开着。
　　直到彻底开出这条路，周围的车变得稀疏，他们将要转弯儿时
　　万意唇瓣微动，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而后他瞅准机会，加速撞上劳斯莱斯，两车顿时一瞬间游离了方向，滑到一旁，万意猛震一下
　　同样被这样的冲击震动的还有坐在驾驶座的蒋亭，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直直的看向身后的大奔。他多年的经验让他刚才有种预感，后面的那辆车有跟踪他的嫌疑，他怀疑车主有问题，在发现那辆车有短暂的停顿时，他下意识的由后视镜看过去，却在同一时间感受到车的震动
　　蒋亭眯起眼睛，观察后面车主下一步的动作
　　如意料中的一样，那人下车朝他的方向走来
　　他编辑好文字发送给一个朋友，沉着的等待着
　　车窗被敲了几下，他能看到万意的长相，身形顿了一下，有些嘲讽的想，现在都需要这样的姿色来办这种事儿了
　　蒋亭摇下车窗，隐去眼底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漠然的看向来者
　　万意有些惊讶，当天晚上董舒昱给他看的照片显然不能将蒋亭的五官描摹的清清楚楚，只是有个形能认出人罢了，真正看到本人时他有些惊叹，更多是从心底对这个他即将要勾引的人感觉到满意
　　怎么会有一个老男人长得这么让他心动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带着一点抱歉“哥，不好意思啊，刚才车打滑了”
　　蒋亭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人，淋了一点儿雨，头发有点儿湿软的下垂，眼尾上挑，偏丹凤眼的眼型，唇珠饱满，说起话来像是带着勾子勾引人似的
　　看他乖巧礼貌的样子，忍不住想，这样的小孩，根本不适合装乖
　　只是眼前这个，装的都挺假的
　　万意当然知道自己在装乖，也知道自己装的假，但装乖这个事儿，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装乖的人愿不愿意上道
　　蒋亭现在愿意上他这个道
　　蒋亭盯着他，问道“你想怎么解决”
　　万意这个人长得挺对他口味的，就现在来看，他有聪明的小心思，这点蒋亭非但不讨厌，反而挺喜欢，他比较喜欢这种时不时给他的生活来些刺激和惊喜的，也不过是些小动作，怎么搞他都能兜得住。更何况，他刚来梧州发展业务，这边少说也要待上两三年，两个人一起过总比他自己过要有意思的多。
　　万意从善如流的说，“我有朋友会修这个，您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到时候带您去”
　　蒋亭的嘴角带了点儿笑意，“我担心你逃账，不如把你联系方式给我”
　　蒋亭希望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可不会随便给一个小孩儿自己的联系方式，真要留的话得是这个小孩儿留给他，这样只有他需要的时候，这个小孩儿才能有机会。
　　万意的笑有些嘲弄了，一边心里评价蒋亭此人的自我，一边摆出了勾人的姿态，气若游丝的暧昧的说
　　“好哥哥，我的联系方式也不能随便给别人”
　　先叫他是好哥哥，却又暗指他也是别人。蒋亭此时看万意的眼神带上了不易觉察的赏识，只是他此时的兴味不足以支撑他和这个小孩儿继续玩下去，他今晚还有个酒会要参加
　　蒋亭作势要关车窗，眼神和万意清浅的对峙着
　　万意也不想继续耗下去了，继续这样只会使两人都厌烦，如果得到的结果是这样，那他没必要拿他的爱车来撞出个机遇
　　“下次遇到的时候告诉你”
　　万意后退一步，看着蒋亭冷漠的关上车窗，又猛上前一步，轻轻吻上他的车窗
　　一枚唇印在蒋亭心里留不下任何东西，顶多是一点涟漪，那点不起丝毫波澜的涟漪又被梧州的雨水冲刷走，变成普通的一缕缕无状的水流
　　万意回到车里之后，撸了把被打湿的头发，雨滴还在顺着发丝滴落，他复盘了一下刚才的搭讪，怎么想都觉得亏了，蒋亭的样子是他最反感的样子，同样，也是他最想征服的样子。
　　万意换了条路去聚星，半道上让董舒昱再给他准备套礼服
　　换的路是条远路，到聚星顶楼的时候，已然是社交时间了。明星成堆的坐在一个范围，火的长得好看的都被公司里的高管带着，要么是见人要么是玩儿
　　万意不咸不淡的应过那些上来跟他打招呼的人，进到休息室换了套礼服，董副在门口等着他
　　万意出来后，董副的眼神明显亮了下，连说好好好
　　董副把那个胸针别到万意的西装衣领上，双手环住万意的肩膀，和善的笑着
　　“万意，你可是公司的福星啊”
　　因为签下了万意，聚星才给招牌镀上了金光，这是以前。董副心想的是即将要发生的事，他这话不是在陈述过往的辉煌，而是表明对万意接下来的期许，万意如果搭上了那位蒋总，才能是真福星
　　万意脸上充斥着不耐烦，在这种时刻跟董舒昱这种圆滑的人共处令他不快。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东西，但是董舒昱这样能把烂事说成光荣的，他才是真佩服。专业的事儿要由专业的人去做，他斜睨董舒昱紧张的样子，鄙夷着这种门外汉
　　董舒昱交代着一会儿的事情，“我刚才看了，你去到那一桌，先叫蒋总，剩下的次序不重要…”
　　万意摇摇头，“董舒昱，你还是不懂”
　　董舒昱怔了一下，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同样的话，万意三年前刚入圈的时候跟他说过。那时候的万意脾性比现在好，在拒绝他给他安排的爆火方案后，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董副，你懂观众，不懂粉丝。万意是娱乐圈最疯的一个人，但是他的粉丝数位居首位。万意现在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知道怎么做一定能达到目的。
　　董副走到万意前面，两人走到角落的一处卡座，蒋亭坐在居中的位置，杨总坐在靠边的一侧沙发上。董副先叫了声“蒋总”，然后和剩下的人点头示意
　　杨总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人，他夹着根雪茄，眼神审视的盯着万意，董副一圈下来之后，他拿掉雪茄，粗哑的声音状作慈祥的说：“小意也来了啊”
　　万意头都没点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问候，“杨总也来玩？”
　　“哼”杨总回过头去，一圈的人都在哈哈的大笑
　　蒋亭随和的笑了几声，却是连眼神都没给几人一个。他的眼神一直放在万意身上，一寸一寸的，凌厉的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儿。
　　谈话室的灯光比较暗，周围烟熏火燎的，万意离他比较远，他没有完全的把握把万意和今晚撞他车的小孩儿画上等号
　　作为今晚宴请的主角，蒋亭的一举一动都在杨总的关注下，他见机行事，“小意，去见见蒋总，以后还要靠他照顾”
　　万意心道，重头戏来了，他挪动脚步。离蒋亭越近，蒋亭就越能看清万意的脸，彻底看明白之后，蒋亭那张逢事带有三分笑的眼，只剩下厌恶
　　万意适当的流露出几分惊讶，声音都有些变调，“蒋总”
　　蒋亭的神情晦暗不明，“怎么不叫哥了…小意？”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这种程度的算计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小心思了。这是算计到他蒋亭的头上了
　　蒋亭的目光扫过老神在在的杨总和站在一旁的董副，聚星就这点儿伎俩也敢卖弄到他面前，真以为找一个顶漂亮的蠢货能和他搭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