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宇宙推广灭星级业务》鲸三灯

8、谁？E级？！

　　红色的电子警戒线从悬浮列车停靠的月台一直蔓延到了人潮汹涌的街区。

　　隔着高耸的建筑，喧嚣鼎沸的人声不断传至空荡冷清的站台，让本就忧心自己处境的柴冬，内心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和警察署不同，特殊调查科（ECI）直属于联邦总区，跟地方市政府处于同一级别，两者看似相互制衡，相互监督，实则在某些城市，都是ECI独揽大权。

　　里面的人员大多都是天赋者，且并非都是出自同一个特区。这也便导致内部派系林立，形同散沙，争权夺利的事频频发生，有时候还会殃及普通民众。

　　这个部门向来不看民权，只看形势，作风不管在哪个城市都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无所顾忌，令人畏惧也更惹人生厌。

　　而作为上级机关的联邦法庭对于他们的行径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这群人没有犯下背叛联邦、出卖地星这类不可饶恕的大错，其背后的家族企业势力足以保他们一生顺遂。

　　这就是第一类基因战士被赋予的阶级特权。

　　如果虹海管理ECI的主权者是个温和的保守派，柴冬或许就没那么多的担忧。

　　怕就怕，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来自卡帝特区的天赋者，且还是个主张进行人体实验的激进派，那真的就像智械大佬所说的，这好病友的buff全给叠满了，就等着他们上巡游艇直接送往卡帝特区了。

　　思绪乱飞的期间，头顶上空的胶囊型机器人投放下来的病毒阻隔剂正好从身边滑落，刺鼻的味道呛得柴冬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神色尴尬地对上了眼前调查科人员冷漠的审视目光，笑容中不禁带了一丝讨好意味：“调查员大哥，你可以去看看监控，我跟那些感染者可是一点接触都没有，事情一发生就钻座椅底了，而且那个...”

　　他抬起下巴示意对方看向几米外站姿很是随意的黑发少女，“人家是C级智械生呢。下车的时候就给我检查过了，我啥病毒都没感染上。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的。”

　　年轻的调查员抬了抬眼皮子，手上的特殊光脑设备在两人面前弹开了一个信息框。

　　他戴着特殊材质手套的手指在界面上点了好几下，当看到资料后浓眉一挑，皮笑肉不笑地问：“谁给你说她是C级了？”

　　柴冬挠了挠脸，心想这不是自己猜测的嘛，看来还猜错了？

　　“额...口误，人家D级的。”

　　“D级？”调查员呵呵笑了一声，手掌轻轻一推，面向他的电子信息框转向了柴冬，“自己看吧。”

　　虚拟光屏在眼前铺开，柴冬第一眼就看到了信息框里那两寸的白底证件照，上面的人看起来岁数更小长得也更稚嫩，而且头发才刚刚及肩，都还没现在的长。

　　以前的眉眼看着很温柔，现在的本人倒是多出了几分疏离淡漠。

　　他目光从照片上移开，看向资料表里的其他信息。这个调查员给的是智械生的履历，是联邦公民只要登上智械官网都能查询到的透明化信息，所以对方给得随意，柴冬看得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只是当他第二眼落在等级认证这一栏信息上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极了。

　　“E、E级？！”

　　这惊呼声成功引起了站点不少人的注意。

　　“安静。”一道严肃的女声从侧方传来，“目标没有危险，继续清扫。”

　　话落，现场的警卫机器人又开始埋头工作了。

　　柴冬朝着四周探来目光的人弯腰赔笑，随后又盯着资料表默默咽了咽口水，眼底深处仍透着震惊和怀疑。

　　怎么可能是E级？

　　谁家E级智械生，源空间那么大，那么宽，还能具象化出来打出实质性的伤害，还有分离物质直接改变结构的这种力量...

　　这喵的都是C级或往上的能力啊。

　　柴冬悄悄瞄了一眼那边从始至终就没给过眼神的人，怀着好奇的心思，又往下看了。

　　【智械生个人履历表】

　　最新更新日期：3050年4月26日，下午15点。

　　姓名：方浔

　　性别：女

　　年龄：17周岁

　　等级认证：E

　　所在学校：无

　　曾就读于启明星智械高校，于3048年6月退学。

　　以下为比赛获奖内容：

　　3047年11月，参加第24届“太阳之星”智械杯大赛，荣获初级组冠军。（注：比赛获奖芯片已被收录星系智械库，为A+级核心技术，履历上无法查看，智械生可通过登录智械库查询购买）

　　然后...没了。

　　表格上的内容简单到就是刚入门的F级智械生看到都得笑一声的程度。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智械机战比赛，一个才入门的智械生，哪怕是在学校里的比赛拿了个第一，这种内容都会如实填写上去。

　　柴冬也曾在星网上见过某位智械生的比赛履历长达几百页的，含金量的比赛虽然也没几个，可胜在给别人感觉就是个资历丰富，很有经验的老手。

　　所以人家星网铺子里的芯片卖得好。

　　就他有限的认知里，遇见的智械生履历最少的都有七八页。

　　哪像这位。

　　就一页。

　　不对，这还不到半页吧。

　　柴冬暗自吐槽了一句，还是不敢相信这履历表上的人跟车厢里一招直接秒掉所有D级感染怪的大佬是同一个人。

　　调查员看到他这模样，关掉光屏后，嗤笑道：“不愧是边缘地带的小城市，连个E级的智械生都敢出来充高手了。”

　　柴冬听到这话，猜想这调查员肯定还没看监控。

　　要不是权限不够，要不就是没来得及。要看到了，估计还说不出这种话呢。

　　“这...您要问什么，我这边配合您。”柴冬没正面回答，选择转移了话题。

　　他心想，估计人家在隐藏实力也说不一定。

　　可这里面让他想不通的事太多了。

　　首先，智械生的等级认证标准虽然跟机战不一样，并不是单纯的看战力等级，可源力的强弱也决定了他们的能力上限。

　　再来，源力空间作为智械生的第二个脑袋，结构极其复杂，修炼起来不是一般的困难，需要智械生自己开发脑域，或借助特殊能源矿石里的力量进行修炼。而这类资源被联邦严格把控，获得的途径只能是智械管理局、学校、比赛...

　　他看履历上人都被退学了，现在也没个学校，那就代表这两年都参加不了很多大型比赛。

　　没比赛，没学校，E级智械生也只能从管理局那里领取每月2颗低级矿的低保过活。

　　可就靠这种品质的能源矿怎么提升到车厢里那种变态程度的？

　　然后这两年也没想个法子提高自己的等级认证或者重新找个学校？

　　这不对劲啊！

　　柴冬抹了把脸，决定不想了。管好嘴，指不定能活得更久呢。

　　另一边。

　　比起年轻的调查员，胸前挂着三颗星星的中年男人似乎看起来在特殊调查科里的地位更高，所以对方瞧着方浔履历的表情也更加的奇怪。

　　他关掉电子屏，很快就摆出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语气听起来十分冷硬：“目前事故需要进一步调查，你们得跟着去一趟调查科。”

　　方浔：“这位大叔，我还以为ECI是来给我颁发好市民奖的。是在监控里没看明白，所以还得我去你们办公楼里重新上演一遍列车大逃亡是吗？”

　　男人脸色一沉，长得本就不像是善类，这会儿看着威慑力更足了，“我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你们感染了新型病毒，必须进行隔离检查。”

　　面对这人的黑脸，方浔依旧平静如常，不冷不热地回道：“列车里还有两个活着的初级感染者，他们体内的机械病毒已经被我压制下去，目前处于二级感染状态。不管是不是新型病毒，智械生的源力依旧有用，你能明白这点吗？高级调查员先生。”

　　没等对方开口，方浔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智械生你们ECI管不着。”

　　“只有在校的智械工程师才能被称为智械生。”王巽冷声反驳，再次说出的话充满了讥嘲意味：“都过去两年了也没见有什么学校敢收你，自己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对着人摆智械生架子前，还是先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这种处境的E级智械师，迟早会被新时代所淘汰。”

　　方浔面上好脾气的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看来警官听说过我的事？”

　　王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所耳闻。”

　　他顿了顿，紧接着又毫不留情地开口：“希望你配合一下调查科的工作，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动手。当然，如果你想还击，那就得想想袭击调查科人员要背什么处分了。履历都那么差了，要是再背个污点，想必你以后也只能在E级水准蹉跎一生了，你说是吧，方同学。”

　　听着这以牙还牙的语调和说法方式，方浔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王巽眼中隐有几分得意。

　　他在这边缘之地任职了十年，平日里也见惯了智械生和机战生的傲慢，看多了他们的鼻孔，如今遇上个情况特殊的智械生，言语间的交锋占据了上风，看到对方妥协，尊严被踩又无能为力的模样，确实让他一些阴暗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

　　更何况，以履历来看，眼前这个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王巽唤来警卫机器人，“把人都带回去。”

　　方浔余光往他手腕上的光脑轻轻一瞥，在警卫机器人按住她的肩膀时，好心出声提醒了对方：“警官，光脑亮了呢。”

　　王巽自然也感受到了手腕边的震动，他对上方浔含笑的黑眸，眉头一皱，心里顿时浮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这通电话不能不接。

　　他走到一旁接通了语音，随着时间流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黑，直到对方挂了通话，王巽才握紧拳头走了回来，沉声道：“放他们走。”

　　这话让周围的调查员都有些诧异。

　　“队长？”

　　男人阴沉的表情都快滴出了水，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总局那边来的命令，带回感染者和尸体就行，其他人不管。这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说完，掉头就打算离开。

　　方浔见人要走了，于是出声唤住了他，语气听起来很是漫不经心：“警官，我这种处境的E级智械师，都活得比你这种级别的调查员滋润呢。这一辈子或许警官也只能待在这种城市里蹉跎余生了，真是个残酷的现实啊，甚至都还没踏上时代的洪流，从出生起就已经注定要被时代淘汰。”

　　王巽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人，那眼神像是要撕碎了她一样。

　　此时的方浔笑得十分无害，“那么，有缘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