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须蛇】午夜十二时》栩奢

6、5

　　在车子顺利行进了一段路程之后，手机也从无信号的原始人状态进化到了现代的信息社会。虽然那仅有两格的新号加载起程序页面来还是慢得让人恼火，但有总比没有好——历经磨难，须佐已经彻底想开了。

　　手机的导航上显示着须佐距离下一个补给点约莫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此时此刻他的周边已经有了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和飞速略过的车辆，在黑色的雨夜之中闪烁着暖黄色的灯光。须佐也在看着自己汽车的油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一点点的奇怪。

　　八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他想。

　　须佐将车速放慢了些许，尝试着去叫八岐的名字，但是空荡荡的车厢里除了外头重新激烈起来的雨声和自己的声音外，他没有得到第二个人的回复。

　　须佐皱了皱眉，将车子停在公路之外，又细心地打开了双闪车灯，以防黑夜里有些车子看不清路直接撞上来。

　　狭窄的车厢让他连站起来越过中央扶手盒都有些吃力，甚至还好几次让他险些撞到脑袋。他将自己的身躯尽量压低，而后半跪在闭着眼睛的八岐面前，又叫了他一声。

　　依旧是没有回复。

　　须佐伸出手，想要摸一下八岐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因淋雨时间过长而发烧了。

　　但是就在他的手背即将触碰到八岐之时，一直怎么叫都没反应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

　　有一瞬间，须佐甚至已经望向他的那双眼是属于蛇类的竖瞳。不过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之时自己被吓到了而产生的错觉。

　　八岐的眼睛当然是人类的眼睛，而且这双眼睛相当的漂亮、缱绻，像是在凄清夜晚樱花即将飘落之时与将黑夜彻底融为一体的颜色——不过八岐的瞳色虽然是罕见的樱紫色，但须佐自己的眼睛也是金色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八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并且伸手扣住了须佐的手腕。

　　令须佐觉得惊讶的是，他的力气实在算不得小，至少与他的身量看上去不是那么匹配。

　　“噢，原来是你，我被吓了一跳呢，”八岐微笑着，漂亮的眼睛也微微弯起来，“我睡了会儿……应该只是一会儿。现在我们到哪儿了？我该下车了吗？”

　　须佐的手还保持着被八岐握着的姿势，但是他已经能明显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减轻了不少，以至于最后只是被八岐虚虚地扣着。

　　似乎除了冷，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睡了半个多小时。我叫了你很多声，但是你没有回我，我还以为你生病了，”须佐尝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没有成功，“我们快到加油站了，大概还有五分钟的样子，那儿应该有临时住宿的地方。我会把你送到门口，你不必担心。”

　　“嗯，谢谢你了，”八岐半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眼睫在他苍白的脸上洒下一片阴翳，眨动时犹如蝴蝶振翅般，鲜活而美丽，让见惯美人的须佐都看得不由一怔，“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快就要分别了。”他慢慢地说，嗓音带着些许醒后的沙哑。

　　八岐笑了一下，须佐能清楚地看到他上颚两颗尖尖的牙齿——像蛇类的毒牙，只是远没有那么锐利。

　　但是须佐还是感觉自己好像忽然被咬了一口，毒液顺着八岐与他肌肤相触的地方缓慢地注入，像是一场久经的酷刑，而在这样艰难漫长的折磨中，身体为了保护自己而转化出些许快乐的物质，让须佐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阵不真实的、仿佛被轻柔棉花裹住全身的舒适感。

　　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胡言乱语了：“没关系，总有机会再见的。”

　　“真的吗？”八岐低声说，然后手腕稍稍用力，将须佐拉近自己几分。

　　须佐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而他端坐在座椅之上，半身埋入灯光无法照拂到的阴影之中——他们现在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邪恶的王和他忠诚的守卫者一样。

　　于是收获勇士臣服的王心情愉悦地给了他的守卫者一个奖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