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须蛇】午夜十二时》栩奢

4、3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

　　须佐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停下了车，而后很利索地脱起了上衣。

　　尚还带着人体余温的衣物被须佐递了过去，八岐接过来的时候冰冷的指难免碰到了须佐的，须佐被冻得手腕颤了一下。

　　太冷了，须佐想，这种温度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某种动物。

　　但是这样胡乱猜测别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于是须佐收起了自己的念头，赤裸着上身承载方向盘上等待八岐更换自己的衣物。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

　　但是这雨已经很小了，落在车窗上几乎听不见响声，于是就显得车厢内更是安静——安静到须佐能清晰地听到八岐的手指脱下衣物时布料与肌肤分离发出的黏黏糊糊的响声。

　　粘稠的、湿润的声音。

　　像是一条带着水的蛇在赤裸的肌肤上缠绕攀爬时发出的响声。

　　为什么总是会想到蛇呢？须佐不住地怀疑自己，手指也在不安分地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方向盘。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

　　八岐等身上的水珠稍稍被热风吹干后换上了须佐的衣服。

　　须佐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宽大了，须佐只是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就说：“你太瘦了。”顿了会儿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让自己的询问显得不那么突兀，“你的身体还好吗？”

　　八岐轻笑着应了一声，而后又侧过头让视线能够越过座椅去看须佐，也并不奇怪须佐为什么会这么问。

　　也许对比起须佐这样结实健康的身材来说，他作为一个男人，确实是纤细得有些过分。

　　“我只是不经常运动而已，但并不是不注重身体健康，”八岐说，“倒是你，你的身上有很多伤疤，虽然它们大多数已经愈合，但是我能看出来，那些枪弹刀剑曾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多么深的伤口。”

　　须佐也没想瞒着八岐，毕竟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等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之后，他们自会分别：“嗯，我的工作性质是这样的，受点儿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哦？”八岐微笑一下，假装不懂，“你是做什么的？让我想想……□□？打手？保镖？保安？”

　　须佐无奈地笑，驾驶着车子继续往目的地前进。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多五花八门的职业，”须佐说，“我是警察。”

　　“看样子非常适合你，”八岐悠悠地说，“那你一定是位好警察——至少对你所守护着的民众来说，你再好不过了。”

　　须佐总觉得八岐话中有话，可是他一时也想不出来，于是很快就放弃了。

　　“我的上半身已经感觉到热了，”八岐忽然说，“但是我的腿还是能感觉到冷和难受。我感觉现在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上半在夏天，下半在冬天。”

　　“我不可能真的把裤子脱给你。”须佐很快地说。

　　“哈哈哈，”八岐忍不住笑了出来，“别总是对裤子耿耿于怀嘛小警察。我只是和你说一下而已，毕竟很多事情如果愿意说出来的话，那会好受很多的。”

　　须佐莫名地松了口气：“那你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

　　“嗯……”八岐停了会儿，而后才慢慢地回答，“没有。”

　　须佐便不说话了。

　　他们在路过又一段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时，忽然感到车子狠狠地上下颠簸了一下，险些把没有系安全带的八岐颠得撞到车厢顶部。

　　须佐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奋力踩了一下汽车的油门，而后发出的刺耳又熟悉的、车轮徒劳与泥坑搏斗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该死……”须佐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