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黑水山（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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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玄，其实……”苏禾准备尝试换个说法，看能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去。
谁知一抬头，就见寂玄的注意力压根没在她身上，而是出神地看着前方的法阵。
法阵已遭毁坏，只剩边角上有块阵石，此外地面还残留着法阵存在过的痕迹。
金色光芒于地底下隐隐流动而过，粗略看去，像块方格棋盘，怪好看的。
“在看什么？”苏禾问。
寂玄没说话，若有所思。
这时，元溪没好气地催促：“喂，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苏禾一下反应过来，见林清舟他们召集了所有弟子，这架势是要修复法阵啊。
“哦来了来了。”苏禾应道，抓起寂玄的手小跑过去。
寂玄思绪被打断，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自己和苏禾相交的手上。
她现在牵他还真是牵得顺手。
苏禾带着寂玄加入后，众人齐齐掐动法诀，输出灵力，将所有灵力都汇聚到阵石上，大量灌注。
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藏私，都想着尽快把法阵修补好，清除魔气，乘坐灵舟离开黑水山。
但想象是美好的，实际操作难度太大。
苏禾现在能用的本就只有凡级上等的修为，灵力远远不够，很快就耗尽了，被迫停下来。
在她后面，也陆陆续续有弟子坚持不下去。
到最后只剩林清舟和宁芷衣还坚持着，却也没撑多久，双双虚力地收手。
可阵石只闪烁几下就又恢复沉寂了。
有弟子道：“当年敛心剑尊那是达到了天级修为，才能凭一己之力布下这方法阵，我们……我们中的人，谁会有天级修为啊？”
“是啊，天级修为，几百年难出一位，简直就是一条难以跨越的天堑。”
越来越多丧气的声音发出来。
宁芷衣忙出言鼓励大家：“还没到最后关头，大家别放弃，我们这么多人呢，只要再坚持坚持一定可以。”
林清舟也道：“芷衣说得没错，阵石已经闪烁了，只差最后一把火候，大家再坚持坚持。”
他们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能不卖个面子，只得强撑起一口气，重新掐诀输出。
然而寂玄没动。
苏禾注意到寂玄的状态从开始前就不对劲了，一直看着那方阵石出神。
“寂玄，你怎么了？”苏禾小声问。
寂玄没回应她，而是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寂玄，你、你去哪啊？快回来……”苏禾小声呼唤。
但寂玄始终没理她，径直穿过一排一排的仙士，往最前方的阵石走去。
他这一举动，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全都一头雾水。
“寂仙友，你……”林清舟想要阻拦，但寂玄已经走到阵石前面站定了。
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这里，自从见到这方阵石开始，冥冥之中就总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在召唤他。
可仔细回忆，那感觉又极其陌生，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迫使他想要一探究竟。
寂玄拔剑，挽一个剑花后，往自己的手掌上利落地割下一刀。
“哎他……”
所有人都被寂玄的举动弄懵了，可下一瞬，变故发生了。
随着寂玄的血沿着掌中纹路一滴一滴地落下去，浇灌到阵石上，阵石刹那间发出万丈金芒。
“阵石亮了……阵石亮了！”
仙士们沸腾起来。
他们努力大半天，几乎耗空自己一身的灵力，竟然抵不过别人的几滴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一声惊呼自人群中传开，所有人都纷纷抬起头。
苏禾也看到了，阵石除去金芒外，又有一点更璀璨的光芒从其间飞射出来，至半空中炸开，形成一副古朴的画卷，在所有人面前缓缓展开。
画卷上先是出现一片被魔气遮蔽的天空，随后是下方的城池。
百姓奔逃，人声哀嚎，无数魔气从空中袭击下来，摧毁建筑，击穿百姓们的身体，鲜血不断浸染地面，在缝隙间流淌。
接着画面一转，一名手执飞剑的白衣女仙踏空而来，剑身挥起强大的剑气，横扫出去，将一路上的魔气全都“嘭嘭”击溃。
她再十指掐诀，布起一面巨大的屏障，将整座城池都笼罩进去，护佑百姓们的安宁。
随后她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至黑水山山顶。
山顶上狂风猎猎，飞沙走石，一条通体碧绿的巨龙盘跃于云层间，和一团浓稠成型的魔气缠斗。
魔气逃脱巨龙设下的陷阱后，迅速汇聚一旁，凝结成人身。
“妄、妄幽！是魔尊妄幽！”有仙士看到这里大喊。
只不过就算是人身，妄幽也仍是黑漆漆一团，仅两颗眼珠子大得像红灯笼一样。
之后画面再一转，白衣女仙加入打斗，和巨龙共同对敌，齐齐向着妄幽发动杀招。
至此，画面消散。
“怎么没了？后面呢？”
“刚刚那个画面，好像是敛心剑尊啊，我在宗门的历史书上看到过她。”
“那那条龙是什么？不会，不会是苍龙吧？”
“不可能，苍龙一族勾结魔族，乃整个九州都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帮着敛心剑尊共同对付妄幽？”
“莫非是传言有误？”
画卷上传递出来的信息量太过重大，引起了一众仙士的热烈讨论。
苏禾也惊讶不已。
书中原主和寂玄都没有来黑水山，也就没有刚才的一出。
这下事态不妙了，等大家反应过来，必然会疑惑为什么寂玄的血能够引出阵石影像，万一怀疑寂玄是妖就麻烦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上阳宗的方郁问道：“仙友，为何你的血可以……”
方郁这一出声，其余人也都回过味来，更加议论得起劲了，全都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寂玄。
林清舟见场面有些难以控制，对寂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请寂仙友为我们解惑一二。”
然而寂玄压根不屑于解释这些东西：“我凭何……”
“哎哎等等等等……”苏禾急急忙忙地从人群里跑出来。
要命了，她哪敢让寂玄开口啊？万一不小心引发众怒，或者寂玄不小心暴露妖身，就以各大仙门对妖的憎恨程度来说，不得合力讨伐寂玄？
再万一，不小心把寂玄逼狠了，直接原地入魔，那九州又要全灭了。
“大家不用觉得奇怪。”苏禾去到寂玄身边站定，“是这样的，我们昨晚掉下山崖以后，我徒弟受伤严重，我就在附近寻到了一株血灵芝，大家也知道，血灵芝灵气浓郁嘛，我徒弟服下以后，到现在还没消化完，血液里还含有血灵芝的灵力。”
这番解释完，苏禾再赶忙极小声地对寂玄道：“你从现在开始别说话，一切交给师尊来。”
不然天晓得寂玄会蹦出什么样的话来。
“原来如此。”林清舟了然道，“没想到寂仙友还有这样一番机缘。”
苏禾笑眼弯弯地接话道：“那可不，谁叫他是我徒弟呢。”
宁芷衣也道：“如此，这方法阵差的最后一点灵力倒是弥补好了。”
法阵弥补好，意味着这里的魔气可以利用法阵绞杀干净，乃好事一桩，大家也能尽快离开了。
苏禾看着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法阵修补好的喜悦转移掉了，背过身默默擦一把冷汗。
不管怎么样，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为何要帮我？”
离开前，苏禾听到身后传来寂玄的这么一问。
苏禾转身，脸上依旧保持着惯常的笑意：“因为你是我徒弟啊。”
师尊保护徒弟，天经地义。
然而这个借口显然无法搪塞寂玄。
寂玄一步步地朝苏禾走来：“既然师尊对弟子这般好，是不是也该履行一下，您答应弟子的第二件事了？”
第、第二件事？
苏禾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她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准备。
苏禾犹犹豫豫，尝试拖延：“其实……你师尊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就说您知道的。”
寂玄态度强硬，挥手间布下一方隔音结界。
唉，看样子，小徒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是不会罢休了。
苏禾抱住自己：“那、那你保证，我告诉了你以后，你不能打我，更不能杀我。”
要知道最初她能从寂玄手底下活命，靠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帮寂玄找仙草治愈伤势，如今已经完成，第二件就是寂玄的身世了。
如果把第二件事情也完成掉，意味着自己对寂玄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可苏禾又想，她昨晚冒死帮寂玄取回血灵芝，寂玄就算不感激她，总也不会再想杀了她吧？
寂玄目露戏谑地看着苏禾：“师尊就这么怕死？”
苏禾小鸡啄米：“怕的，所以你快点保证。”
她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着寂玄。
不料，寂玄的眼神忽而阴沉下来，俯下身凑近她：“师尊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
明明是春末的天，苏禾却感受到了瑟瑟的凉意，凉得她直打哆嗦。
小徒弟又在吓唬她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