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白朴摆谱

74、舆论战巧施妙计，记者会布局解困

　　慌乱之际，钟莹灵机一动，“刚才来的路上，我看见路口有一个电话亭，我乔装成一个买菜的老妇人，到路口去给警察厅打个电话吧。”
　　“可是只怕警察厅跟钟氏狼狈为奸，未必肯来啊。”老林疑惑地看着钟莹。
　　“无妨，我就说是药厂的工人，药厂着火了，请他们快些来帮忙。”
　　白木木点点头，“警察来了，起码不会闹出人命了。”
　　钟莹飞奔到电话亭，给警察厅电话，果然不过几分钟，几辆警车便来到药厂外。警笛声让打手们停了下来，药厂门口七横八竖地躺了二三十个被殴打成重伤的工人和家属。
　　“不是说着火了嘛？”一个小警员问道。
　　“对啊，怎么有一堆人在这里打架斗殴啊。”另一名警员说道。
　　“谁准你们在这里打架了！”警察队长威严地扫视所有人。
　　“冤枉啊，警官，药厂雇了流氓打我们，他们炸死了我们的家人朋友，却不给我们赔偿，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浦当二连忙上前，他笑嘻嘻地同队长握手，悄悄将一捆钞票递给他，“警官，这些都是来闹事的刁民，我们是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本分人。”
　　警察队长掂了掂手心的钞票，他点点头，接着换了一副面孔吼道：“你们这些个刁民，光天化日的，竟然敢扰乱社会治安，统统都给我拷走！”
　　“冤枉啊！”
　　“我们是被冤枉的！”
　　“冤枉啊警官！”
　　······
　　躲在暗处的白木木看得火冒三丈，“这些狼狈为奸的畜生！”
　　“国民党政府，从根上就烂透了。”钟莹拽着白木木回到里屋，低声说道：“木木，你别冲动，我知道你想帮那些工人······其实我也不能理解，小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吧！”
　　白木木怒道：“莹莹，你怎么还在为那些资本家开脱！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不愿意相信吗？”
　　钟莹长叹一声，“我相信人是会变的······那被抓走的那些工人怎么办呢？”
　　“也不要太悲观了，他们现在被警察抓走了，起码能保证活着，不至于被活活打死。”老林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想着怎么救他们出来了。”
　　“办法一定会有的······你不会还相信那对兄妹，又去找他们吧！”十八年前的那一系列事故历历在目，白木木警醒地抓着钟莹的肩膀：“你别忘了，当年面馆的两位同志是怎么牺牲的，更别忘了我是怎么在钟年晟的追捕中流产的，千万不要因为妇人之仁把组织暴露出去。”
　　“对不起······我没忘······”钟莹的眼眶有些湿润，“你放心吧，这十八年来，我一天也没有忘过他们夫妇是怎么因我的疏忽而死的。”
　　“我没怪你。”白木木拍了拍钟莹有些许起伏的后背。
　　老林见二人气氛有些微妙，他清了清嗓子，插话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用舆论的力量。”钟莹抹去伤感，从包里掏出一块旧的男士手帕，“老林，你拿着这个去把榕城日报的莫主编请来吧。”
　　“好。”
　　夜里八点，榕城日报的主编莫失来到粮食铺内，老林领他到屋内谈话，自己则到店外放风。
　　“莫失主编，好久不见！”钟莹伸手来说道。
　　“好久不见，白朴同志！”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白朴。”钟莹指着白木木，“此次组织上安排的任务，需要你们两个互相配合。”
　　莫失笑道：“一起努力吧。”
　　白木木道：“嗯，一起努力。”
　　钟莹道：“当年我们江西一别，一晃好多年不见啦！”
　　莫失道：“是啊，那年你去苏联学习，没想到一转眼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钟莹感慨道：“如今你成为报社的主编，了不起，了不起。动能西医打枪，静能书写文章，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了。”
　　莫失笑道：“哪里哪里，这一切都是为了革命嘛。”
　　钟莹道：“莫失同我一样，都是永泰县人，他就是当年永泰大罢工之时，救我一命的那个医生。如今莫失是他在榕城的新身份，可以帮助我们在社会上更好的发声。”
　　莫失挠挠头，“对了，你们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钟莹道：“对，光顾着寒暄了，我们还是赶紧说正经事吧。”
　　“说起来我就生气呢！”白木木三言两语便将前因后果交代了一番。
　　“真是岂有此理！”李守贞气愤道：“你今天找我来，是想让我写篇新闻来报道此事嘛？”
　　白木木点点头，“是的！影响越大越好。”
　　“没问题，明天一早，榕城日报的头版头条，就会详细地报道这件事。”
　　“最好多找几家报社来报道，这样你就不会因此而暴露。”
　　“没问题，我一定给你们圆满完成任务。”
　　如李守贞所说，第二天一早，榕城的多家报纸都报道了钟氏药厂不但没有及时赔付工人损失，还殴打工人家属，与警察厅狼狈为奸的事情。
　　一时之间，舆论哗然。钟氏集团在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在钟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钟小芸正铁青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浦当二和浦心城。
　　“董事长，这个事情，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您饶了我吧！。”浦当二低着头装作无辜的样子。
　　“董事长，我和二叔原本也是想给咱们厂子省点钱的。”浦心城低着头说道。
　　钟小芸一句话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二人。
　　“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给厂子省钱，还是给你们自己家里赚钱？之前厂子刚爆炸的时候，财务部门就给每个受害的工人家里拨款60块大洋，这五千块大洋，是被你们换成了自家的大房子了嘛？”李凤娇在一旁，细数账本上的数额。
　　“冤枉，冤枉啊！”浦心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忙说道：“我是被猪油蒙住了心，在二叔的怂恿下拿了一千大洋，但是我真的没有拿那么多啊！二叔说我们一人拿一千大洋，剩下的钱给工人的，我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把钱都吞了，才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浦当二听罢当即指着浦心城破口大骂：“好你个浦心城，拿钱的时候挺爽快的，现在什么都推到我身上了，明明是你说的那些工人都是草芥，命没了就没了，任凭他们死了多少个，钟家的药厂也不会因此动摇的！”
　　“我说他们命如草芥，跟你吞了全部的钱，那是两码事，董事长，我是冤枉的啊，我真的只拿了一千大洋，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把钱都还回来，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浦心城一个劲的磕头赔罪。
　　“那剩下的钱呢？”李凤娇看一眼钟小芸，接着说道：“但凡你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给工人，他们也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怎么能这么贪得无厌，一分钱都不给！”
　　“钱······钱······”浦当二一时语塞，他看看钟小芸，又看看李凤娇，连忙也跪倒在地，“钱都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呢，董事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给你把钱拿来！”
　　钟小芸幽幽地说道：“不必了，阿娇，拿两千大洋给二叔，送浦二叔回乡养老去吧。”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董事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浦当二泪流满面，头都磕出血了，“我真没想贪那么多，我就是想着把工人摆平以后给公司省下这笔钱的。”
　　“平时小打小闹，看在我们都是同乡，过去宋老板又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对你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知道你们多少都会为自己谋一些私利，但是这次你把事情闹成这样，我若是不处置你，只怕今后底下的人要把我的集团给搬空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任凭浦当二哭天抢地，钟小芸毫不留情地令保安将他拖走。
　　“阿城，念你是你家的独苗，你阿嬷把你养大不容易，但你这次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阿城哭道：“董事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我阿嬷在天有灵，知道了也会打我一顿的，求求你了！”
　　钟小芸摇摇头，“罢了，念你是初犯，这些年也还算忠心，且饶你一次。”
　　阿城连连磕头道：“谢谢董事长！谢谢董事长！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三个月的薪水，可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谢谢董事长！谢谢董事长！”
　　说话间，楚行知敲门进来，“董事长，记者招待会已经安排好了。”
　　钟小芸道：“阿城，这个事情既然与你有关，浦当二又回乡了，记者招待会你便一起出席，承担责任吧。”
　　阿城道：“好，我都认。”
　　众人来到招待会现场，钟小芸还未坐定，便有记者提问。
　　“请问关于药厂赔偿死伤工人一事，钟氏集团准备什么时候付诸行动呢？”
　　“钟氏集团不但没有及时赔偿遇难者家属，前天还在药厂门口毒打了家属和部分生还者，请问有这样的事嘛？”
　　“钟氏集团毒打家属还不够，还把家属抓进警察局，请问你们是以什么名义让警察厅抓人的呢？”
　　“钟氏集团一向号称是良心集团，请问对这一次的事情有什么解释嘛？”
　　“钟小姐作为集团的负责人，是否要对此次事件负全责呢？”
　　······
　　“各位，请听我说。”李凤娇摆摆手，等记者们逐渐安静，她接着说道：“我是钟氏集团董事长的秘书李凤娇，钟氏药业早于一个月前就已经收到了集团财务部发出的一笔五万大洋的抚恤金。钟氏药业的相关负责人浦当二在管理上出了问题，没能妥善处理，我们董事长查清此事之后，已经将该员工开除。”李凤娇把话筒递给阿城，示意他说话。
　　“我是钟氏药业的生活主管浦心城，李秘书说的没错，是浦当二枉顾董事长的信任，私吞了这笔抚恤金，董事长已经把他开除了，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和钟氏集团，和董事长都没有半点关系，我们董事长，是最体谅工人的，是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工人，大家要怪，就怪我吧。”阿城声泪俱下，言辞恳切。
　　一位记者接着问道：“那么那些被关押的家属怎么说呢？”
　　李凤娇道：“董事长亲自去警察局说明了误会放出了被困的家属，事后董事长亲自慰问了家属代表，并且已经对家属们作出了赔偿。”
　　紧接着，一位家属畏畏缩缩地进入现场，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李凤娇将话筒递给她，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李狗蛋的阿娘，我们狗蛋活着的时候，就说过董事长是最体血我们这些工人的。”
　　“是体恤······”李凤娇小声提醒道。
　　“董事长最体······恤我们工人了，这次闹成这样，都是浦当二那个不做人的东西害的，幸好有董事长及时来帮助我们啊，把我们从警察局放了出来，不然我们不但死了家里人，被打一顿，还要被抓去坐牢，人在做，天在看啊······”
　　李凤娇不等家属把话说完便拿回话筒，“各位，现在真相大白了，作恶的是那名欺下瞒上的浦当二，希望大家能够如实报道，也还我们钟氏集团一个清白。”
　　噼里啪啦一阵闪光灯聚焦后，李凤娇接着说道：“接下来，请我们的董事长钟小姐说两句吧。”
　　一阵掌声过后，钟小芸接过话筒，“各位，识人不明的确是我的疏忽，我也会好好检讨自己的，很荣幸各个报社的记者朋友们如此关心我们钟氏集团的事情，我们会努力做得更好，争取给社会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给国家做更多的贡献。我们集团在鼓楼大街投建的医院下个月就可以投入使用了，欢迎大家来我们的开业仪式捧场。以后大家要是有什么头疼脑热了，随时欢迎大家过来。”
　　李凤娇不等钟小芸说完，便向记者们派发邀请函。记者们打开邀请函，里面夹了一张五百大洋的支票。
　　一阵掌声响起，报社记者们得了好处，纷纷称赞钟氏集团不愧是良心集团，大家有默契的都不再追问药厂爆炸事故的相关问题，而是对即将开业的医院进行了采访。
　　第2天，各大报社都报道了两件事：爆炸事故已完满解决，钟氏医院即将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