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亦久》月白君陌

1、你好

　　方亦安提着菜走出电梯，手机收进外套里，抬头就看见一抹蓝色。不过他也没有多在意，走到自家门口，低头找钥匙。

　　“诶……你好。”耳边响起一道局促的声音。方亦安转过头，便看见一张长得清秀，十分稚嫩的脸，再稍微低头一看，穿着一身蓝色的校服。

　　“怎么了？”方亦安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孩子。

　　男孩显得十分紧张，又说了一遍“你好”，才继续到：“我就住在你隔壁，今天刚放假回家……就是手机路上摔了，父母不在家，想，想向你借个电话。”

　　方亦安听完，问：“可是你回家，父母怎么会不在家呢？事先不知道吗？”

　　但看着眼前这个略显乖巧的男孩，听完自己的话变得更紧张局促的时候，方亦安刚想说“算了”，将手机借给他的时候，男孩立马解释。

　　“知道，可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在家……放心，我不是骗子，我可以给你看学生证的。”说完就真的准备放下背着的书包拿学生证。

　　方亦安愣了一下，心想，要真是骗子，谁家骗子会承认自己是骗子啊。于是方亦安止住男孩的动作，笑着说：“不用，给。我只是顺口问一下。”说完从兜里掏了手机，递给男孩。

　　“哦，谢谢。”男孩接过手机，好似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骗子，直接当着方亦安的面拨通了电话，还开了免提。

　　“妈，你和爸爸在哪里啊？”男孩问，期间还轻轻抬头看了一眼比自己高的方亦安，看这俊朗、立体的五官，还有身上这气宇轩昂的气质，应该是个A吧。

　　方亦安这时也打量着他，看他的模样，应该是个高中生。以前遇到过吗？方亦安摇摇头，没印象，再说自己也不经常回来。

　　电话那头的人回到：“小宝，你这么早就到了？不是五点才放吗？……”

　　方亦安接过自己的手机，看了时间，过了三分钟。

　　男孩红着脸，笑到：“谢谢叔……”笑容凝固了一下，再看一眼方亦安，开口，“谢谢哥哥。”

　　这声“哥哥”又软又糯，方亦安听着，心下一动，忽然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名字，反应过来，乖巧回到：“余辰。”

　　“嗯，”方亦安抬手开门，再转头看余辰，“不谢。或者，你需要进来坐一会儿，等你父母回来吗？”

　　余辰看着眼前嘴角挂着一抹笑、温润儒雅的哥哥，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父母说马上回来了。谢谢。”

　　方亦安也不强求，毕竟这才算正常的个人安全意识：“那我回屋了，有需要就敲门。”

　　“嗯，好的。”余辰说完，方亦安就走进屋关了门。

　　好在余辰没有等待多久，自己的妈妈杨杏和自己的爸爸余迅就到家了。

　　余辰进屋疲累的倒在沙发上。杨杏走到余辰旁边坐下：“小宝，你自己的手机呢？怎么用的别人的手机给我们打电话？”

　　“摔坏了，”余辰翻过身对着自己的妈妈，从裤兜里拿出摔坏的手机，说，“我下出租弯腰搬行李的时候从上衣的兜里滑出来摔地上了，然后我搬行李没注意，又踩上了一脚。”说完，余辰吐了吐舌头，撒娇到，“妈，正好这个用久了，我可以换一个嘛。”

　　杨杏笑着说：“也可以，明天你爸爸带你去买。只是下次小心一点，手机坏了是小事，联系不上你才是急事。”

　　刚走进厨房的余迅探出头来：“对，你下次注意点。明天还是周末，爸爸有时间，带你去换个新手机。”

　　“嗯，我知道了，下次会揣好。”余辰乖巧说到。

　　“就是你爸，”杨杏说，“说你放假回来，要给你做好吃的，我们这才出的门。原本想着你回家之前来得及，谁想到你们班提前放了!”

　　余辰也点头，安抚自己的妈妈道：“下次我再提前，一定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你们。”

　　“嗯，下次就这样做。”杨杏也点头，“你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屋睡一会儿，待会儿饭做好了妈妈叫你。”

　　“好，辛苦爸妈了。”余辰点头，然后起身，笑着对杨杏说，“等我明天也做顿好的给你们吃。”

　　“嗯嗯，妈妈等着。”杨杏说完，余辰就进自己屋里休息了。

　　林启和余辰站在公交站台下，一齐看着站外倾盆的雨。余辰说：“这雨势，还坐什么公交……咱俩打车吧。”

　　“是啊，”林启回答，“那我网上叫车吧。”

　　“不用，来了一个，你帮我提着书。”余辰说完将手上提着的袋子给林启，看着停近的出租车，身体冒出站外，抬手挡在额头，遮一点雨，问，“师傅，xx小区30块去吗？”

　　师傅想了一下，看着在被淋湿的余辰，说：“上车。”

　　“好嘞。”余辰赶紧转身，拉着林启，“上车走了。”

　　余辰和林启不在一个小区，但在一个方向，而且余辰所在的小区比林启所在的小区先到。不过余辰报的林启所在的小区的名字。所以只有后座两个位置，余辰先让林启坐进去，方便自己待会儿好下车。

　　但是余辰刚坐好没一会儿，转头想叫林启把袋子给自己，就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眼睛，嵌在一张几天前才见过、印象比较深刻的脸上。

　　余辰立马转回头去，手不自主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怎么了，余辰？”林启转头问道。

　　余辰觉得这瞬间的自己好社死，心想，他刚还看我，这回该认出我来了……好歹是帮过自己的人，外加邻居，还是打声招呼吧。

　　余辰再次转头，先是对着林启说：“我想要你把我的袋子给我……”然后余辰感觉自己很尬，装作刚看到方亦安，视线越过林启，带着比较惊奇的神情，说，“好巧……哥哥，在这遇到了你。”

　　方亦安心里笑了一番，表面也配合着余辰，带一点吃惊道：“是啊，刚还没注意到是你。”

　　余辰心里一松，原来他刚开始也没认出自己来。

　　看着上个星期向自己借手机的男孩，方亦安注意到他额前原本该是松软散开的头发，现在却是因为被雨水侵湿黏在一起，变成略厚的几缕。

　　方亦安也没想到还有缘分再遇见，打车能打在一起，于是顺道关心：“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天气？”

　　余辰听完，感受着自己半湿的身体，再看看林启，也只是比自己好一点，于是先回到：“嗯，出来的时候没下雨，就没注意到。”然后轻轻碰了林启的小臂，挨近说，“你坐过来点。”

　　林启有点疑惑，但也没说什么，依言坐得挨近余辰，和方亦安间有了一点距离。

　　余辰看快到自己住的小区了，先拿出手机扫码付给了师傅钱，说：“师傅，钱我付了。”

　　“诶好。”师傅稍微转头回到，然后就又继续专心开车了。

　　没一会儿，余辰先是看了一眼方亦安，然后开口到：“师傅，前面那个小区停一下，你可以稍微开进去一点吗？”

　　“可以。”师傅说，“原本也是要进去的。”

　　出租车开进小区，在余辰和方亦安所在单元楼栋的不远处停下。“到了。”师傅说。

　　“嗯。”方亦安先一步说话。

　　余辰赶紧开门下车，好在雨也减小了一点。“林启，你出来让一下。”余辰拉了一下林启，“用袋子可以挡一点雨。”

　　“哦好。”林启下了车，抬手也将装书的袋子顶在头上，让车内的方亦安也下车。然后林启坐进车内，向余辰挥手说：“拜拜，余辰。”

　　“嗯，我先回去了。”说完余辰就赶紧转身想要跑进单元门内，结果两步跑进了方亦安的伞底。

　　“……你还没上去啊？”余辰稍微退了一小步，后背再次淋到雨。

　　“没事，顺便的事。”方亦安淡淡道，只是走近了一小步。

　　“哦，那，那我们赶紧走吧。”余辰说，看着就十米远的单元门，心想，好在不是很远。

　　有了挡雨的地方，方亦安收了伞，抬脚退后了一步，捂了捂自己的鼻子，但随即放下手，说：“走吧。”

　　余辰原本就余光看着方亦安，看到他的举动，迟疑问道：“怎么了吗？”接着鼻子跟着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

　　方亦安看着余辰的举动，心下了然，原来是个B，否则怎么会闻不到自己同学沾染在自己身上的信息素。而刚才方亦安是因为在车上，以及与余辰挨近，闻着林启身为A的信息素，有点相斥的反应。

　　还是高中生，可能刚分化，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方亦安心想。于是方亦安甩了甩伞上水，说：“你可能不知道，你身上有A的信息素，而我也是A，只是刚才有点相斥反应的正常不适，没有别的意味。”

　　余辰听完，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林启的确是个A……但我还没分化，闻不到信息素，抱歉。”说完，余辰也走开一步，与方亦安之间又有了一点距离。

　　“你还没分化？”方亦安问，“你多大了？”

　　“马上高三了。”余辰笑着说，“过了暑假就是了。”

　　方亦安看着余辰的笑脸，想说的话又止住了。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在十五六岁，就是高一这个阶段分化，然后学校趁此可以分开AO，以保护O。再有即使不在这个阶段，更多的是提前，而不是往后。又说，高三劳累会导致人体内激素紊乱，所以往后也很少有人能在高三分化，高三后就更少。

　　可听着余辰说自己还没有分化的时候，语气里完全没有伤心，方亦安想，他应该是相信自己能分化的，而还没有意识道自己可能就只是一个B。

　　“嗯，挺好的。”方亦安说，“我们先上去。”

　　“好。”余辰说，“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方亦安笑了笑，“好多了，信息素散了许多。”毕竟刚分化，掌握不了自己的信息素，对应的信息素也会比较弱。因为要是掌握不了信息素，信息素又比较强，这个A出门的话会很容易引起其他A的暴乱与O的发情。甚至，因为现在AO都喷有阻隔剂，露出来的信息素更弱了。

　　当然，针对O的方面，也是一样的道理。

　　方亦安与余辰等着电梯，然后走进去，余辰赶紧先按了键，对着方亦安笑了笑。

　　于是方亦安收回自己的手，也抿唇笑。

　　沉默了一下，方亦安接着随口问：“那你会希望分化成什么性别呢？”

　　余辰先是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方亦安会问这个问题，然后余辰思考，说：“最想要的，当然是A啦，当A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方亦安问。

　　“比如……很少受信息素的影响，所以他们能做很多O不能做的工作。”余辰说。

　　“可是B不是更好吗？A还是受信息素影响的，这点和O差不多。”方亦安看着余辰又思考的模样，耐心等着他。

　　“B也好，但是B没有A拥有的那些优厚条件，首先B的体格，整体上就没有A强，再有就是，这个世界对B有很多限制。”余辰说。

　　方亦安点头，的确，B明明不受信息素的影响，更自在，而且所处群体也比较多，但是更多人却是不想当B，期望做AO群体的一员，就是因为社会对B的一些工作上的限制条件。

　　可是，方亦安看着余辰，心里不免叹气，你可能就是个B。“所以你讨厌B？”方亦安问。

　　“不是，”余辰刚想解释，结果电梯就开了，到了。

　　方亦安看着犹豫要不要继续说的余辰，先走出电梯，看着余辰说：“不是什么？”

　　余辰看着方亦安嘴角擒着的笑，以及略弯的眉眼，忽然脸一红，也跟着走出电梯，说：“我不讨厌B。我承认B是最稳妥的，没有A的强大，也没有O的娇弱。但是我还是想要分化，去搏做A的运气。”

　　方亦安没有立马说话，只是看着余辰。

　　“怎么了吗？”余辰见方亦安一直盯着自己，不自在的问道。

　　“没什么，”方亦安说，“你这想法挺好的，那祝你分化成为A。”

　　“嗯嗯。”余辰笑到。

　　“那说完了，咱俩就，各自回家吧。”方亦安笑着说，先一步走到自家门前，不过没急着开门，还是看着余辰。

　　余辰听完，也是走到自家门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喊到：“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方亦安低头笑出声，自己的确是还没告诉余辰自己的名字。“方亦安。”

　　“哪个亦？”余辰问？

　　“那你是哪个辰？”方亦安问。

　　“时辰的辰，你呢。”余辰说。

　　“我的是，不亦说乎的亦。”方亦安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