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无限）》luglio

42、逃离

　　自那之后，她辞职了。

　　并不是被辞退，而是主动辞职。

　　南素馨的人缘很好，所以当时有不少人都在劝她：“你现在事业前景正当光明，何必想不开？”“你现在辞职，会有新人来补上，到时候就不一定能找到工作了。”
　　领导却哼了一声：“走吧，这点你都干不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之后，南素馨就干起了自媒体。
　　也没有什么流量。

　　后来，南素馨发现自己胃疼的厉害，甚至于，连原来的止痛药都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她又换了一瓶止疼药，比之前的贵好多。一片药大概一块钱左右。

　　可惜仍然没有什么作用。

　　她不得不将自己编辑到一半的自媒体报道先储存在草稿箱里，匆匆赶去医院看病。
　　医院走廊里，南素馨一遍又一遍的向医生解释奶奶很老，经不起折腾，让医生把病情告诉自己就好。

　　但无济于事。

　　只能找奶奶。
　　自从她找完工作以来，就把奶奶接到了城中的一个偏僻院落，李红英喜静，这个有着梧桐树的院落最适合不过，和以前老院子的梧桐树别无二致。
　　她就和奶奶一起生活在这儿。

　　她打电话给李红英：“……嗯，到人民医院这儿来，医生说非要找家属。”
　　奶奶和医生在房里面说了很久的话，可能也只有十几分钟。
　　但这让南素馨觉得好漫长。

　　度秒如年。

　　“怎么样？”南素馨其实心中隐隐有预感，但是还是不愿接受。
　　李红英故作轻松的摇摇头：“我当啥大事呢？就是犯了点儿胃炎，现在医生也太大惊小怪了，这还用找家属。”

　　沉默，又是长久的沉默。

　　“真的只是胃炎而已吗？”
　　“真的，”小老太有些着急，“我骗你干啥呀？快点儿拿药，回家吃饭了，晌午又没吃饭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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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后，她考虑了好多，连编辑的自媒体草稿也撂在了一边。

　　有80%的几率，她患癌了。
　　还有70%的几率，是晚期。

　　“他妈的……”南素馨轻骂一声，随手揉碎了之前写的那张不完美的稿子，“草……”
　　生活咋就那么操蛋呢？
　　妈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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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素馨看着越来越多的负面新闻，觉得这个世界从前认识的不一样，这个世界变了。

　　不，或许南素馨从来没有真正地，好好地认识，了解这个世界。

　　有时候，她看着远处的繁星，忽然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
　　她来来回回在各种软件中切换着，忽然看到了一个视频。

　　像素老旧，像是有了至少五年的历史，远处居然还有用红漆刷下的“生男生女都一样”的老标语。
　　视频里，一个男生被人拳打脚踢，他们嘴里骂着污浊不堪的词语。
　　“臭婊子，还喜欢同性，恶心死了。”
　　“怪不得你成天柔柔弱弱的，娘们儿唧唧的，原来本身就是个恶心的鸭。”
　　“……”
　　更多污浊不堪的词汇进入耳朵，带着不怀好意的嬉笑。南素馨皱眉，感觉这群人恶心透了。
　　而挨打的那个男生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不敢发出声音。
　　南素馨看了一下发布时间，刚刚。
　　还不到一分钟。

　　怎么她就这么倒霉？刷到了这么一群畜生。

　　她低头看了一眼文案：“虽然兄弟们都天南地北，但还是好怀念当初一起揍婊子的时光啊，可惜被我们打死了，不然还能再多玩玩儿呢，现在他还列为了失踪人口。”紧接着就是艾特了一堆人。
　　南素馨数了数，艾特的人数和点赞数目相同。
　　她皱着眉，感到生理性不适，打算举报这个视频，作者却提前把这个给删了。

　　发布不到两分钟。

　　这可把她恶心坏了。
　　后来，她考虑了大概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又看到了数不胜数的负面新闻。
　　突然，某一个午后她突然想明白了。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她做不到那么伟大。

　　但是——

　　她可以给阎王多带几个畜生（划掉）人下去。
　　也算是为社会除害，报效社会了。
　　就算被发现，顶多也就是少活几个月。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
　　忽然就有些黯然神伤。

　　奶奶这些天也一直旁敲侧击的问她问题，问如果只能活不久，那么是愿意在医院延长寿命，还是痛痛快快的过完这几个月。
　　南素馨记得，她当时撂下筷子，盯着李红英的脸一板一眼的说：“我要痛痛快快地、完完全全地为自己活一次。”
　　结局是李红英有些慌乱的回到房间，独自哀叹。

　　南素馨终于考虑好，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准备行动。
　　先从谁开始呢？就从发布视频的那个男的开始吧。
　　同城，很好找，对方视频中具有标志性的建筑物使南素馨早在前两天就摸好了位置。

　　凌晨，她如同往常散步一般走到了这个废弃小区一样破旧的地方。没有电梯，没有监控，甚至于，连楼道内的灯都是一闪一闪的。
　　虽然说是像散步一样，但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包包里面的一次性手套，头套，口罩……一样没少。
　　她将头套戴好，戴上手套，拿起了提前准备的手腕般粗的烧火棍。敲响了门，没有说话。
　　“谁呀？！”
　　仍然是敲门，只不过敲得更加急切罢了。
　　“他妈的谁呀？半夜敲什么敲？”然后打开门。
　　猝不及防的一瞬间，南素馨照着对方脖子就是一下。
　　“我操！”对方疼的吱哇乱叫，“你他妈谁呀？”

　　南素馨垂眸，只是道：“安心睡吧。”抬起手，对着他的太阳穴又是一下。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睡了，玛卡巴卡。

　　南素馨本意也没想把对方敲死。太血腥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吐了，所以敲了两棍子是挺响的，不过只是淤青，并没有见血。
　　鉴于前面的顾虑，于是她打算采用温和的方式。

　　她缓缓拿出了包里准备的麻绳。
　　南素馨把人默默拽进屋，门关上，为了避免他突然醒来，她把对方的四肢固定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用绳子在对方的脖子上绕了几圈。

　　一圈又一圈，好像是无数次的轮回。

　　这时她却犹豫了。
　　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
　　会有人理解她吗？
　　南素馨笑笑，会的吧？应该会的。她深吸一口气，收紧了手中的绳子……

　　之后，南素馨费了好大力气把人吊在了屋顶上，收拾干净好现场，锁上门。

　　回到家，她的手都是抖的。

　　第一次杀人，没经验。
　　对方挣扎了好久才咽气。

　　第二天早上，她把昨天晚上用过的手套，头套，脚套……连同包一起扔到了烧火的灶台下，不留痕迹。
　　等那个男人的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大概四五天。都臭了。
　　他成天宅在家里，没人发现不对劲。报警的还是他的邻居，因为实在忍不了隔壁的臭气冲天，并且也感觉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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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不是囡囡的朋友。”李红英忽然开口。
　　秦莜竹在发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我在几年前搬过来的，以前都是住在小镇子的小村庄里，你和囡囡在小时候不可能在这里玩过，我早就知道了。”李红英轻声说。
　　秦莜竹有些心虚地碰了碰鼻子：“哪有……”
　　“不过老太婆我呀，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

　　秦莜竹更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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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寻雁跟着南素馨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巷口的地方，就在后面的菜园子旁。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就是来……交个朋友。”穆寻雁笑笑，显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态度。
　　“我不介意现在把你埋在旁边的菜园子里。”
　　“那你奶奶呢？”穆寻雁反问，“你会愿意让她知道真相吗？”
　　“知道关于他的宝贝孙女是个杀人犯的真相。”
　　南素馨张张嘴，说了一句：“我可以保证此后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现在你们可以滚了吗？”
　　穆寻雁笑眯眯的：“当然可以，亲爱的南小姐。”
　　“但在我离开之前，你必须得站在这儿，毕竟我的同伴还在你奶奶那边的，你说是吧？”
　　“当她发现我出事的时候，我可保不准她会做些什么。”穆寻雁笑着往后退了一步。
　　“……行。”南素馨这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那么——再见。”穆寻雁迅速离开了这里。

　　“秦莜竹，现在可以走了。”秦莜竹的脑海中冷不丁的响起穆寻雁的声音。
　　“好。”
　　“那个，李奶奶，我忽然想起我今天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啊？不再待会儿了吗？”李红英有些茫然。
　　“不了不了，是很重要的事。”秦莜竹说着，拉起姗姗来迟的穆寻雁像被鬼撵一样朝着门外跑去。

　　跑出来之后，秦莜竹不着急了，但是穆寻雁反倒是催促着她快点走。
　　“急什么？不是出来了吗？”

　　“我出来之前为了确保咱俩的安全威胁了她一下，现在你离开了李红英，手上没有她的软肋，我可不能保证她会不会追上来。”
　　秦莜竹愣了一下：“你说你威胁她来着？！”
　　“嗯。”

　　“你真威胁她来着？！”

　　“对呀，我骗你干什么？快走！”

　　“我可真他妈谢谢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