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自鸣》岁杪望舒

1、归墟

　　《有风自鸣》
　　文/岁杪望舒
　　2023.8.8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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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凰王朝国历第七百六十一年，镇国将军陈朝战死都消息传回王都。
　　顾名坐在窗前，捧着暖炉，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个冬天。
　　雪花落满大地，万物唏嘘。
　　他清晰的记得那个画面，他们的将军抱着死去的妻子，一步一步，走向他自己的归墟。
　　“将军！玄甲军十万将士，都在等着你。”
　　顾名看着他的背影，生出了一丝不确定，“夫人她已经……”
　　“阿名，她只是睡了，我得看着她。”步履不急不缓，好像一切都是平常的样子。
　　“将军，我们……”
　　他顿住，转过身来看着他：“阿名，你知道，她很重要。”
　　“……”顾名无言劝说。
　　是啊，他亲手养大的姑娘，却因为……
　　“将军，末将定带着十万玄甲军，踏平东京王朝！”
　　他抱着她，看着安静的她，突然想问问顾名：重要吗？赤凰或东京，王室或百姓，家仇，国恨，重要吗？
　　也想问自己：陈朝，你后悔吗？
　　他想起她最后对他说的话，忽然又笑了。
　　最狠心的人，是她才对。
　　“将军，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们从未见过。”她指尖颤着抚他的脸，泪珠成线。
　　似解脱，似埋怨。
　　从未见过？真遗憾啊岁岁，直到死，你的身边还是只有我。
　　他抱着她，步伐沉默却坚毅。
　　岁岁，我把我的命赔给你，行不行？
　　耳畔的风泠泠作响。
　　这是你想要的自由吗？岁岁。
　　大雪沉默不语，他们的身体于雪中翻滚，逐渐冰冷。
　　眉睫是冰霜，他们终被大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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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你终于醒啦！”房间里传来轻水丫鬟惊喜的声音，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郡主醒了！”下人们奔走呼号。郎中，大厨早早候在院外。
　　“大人。”大管家恭敬的行礼。
　　“我的宁宁醒了？”没等管家起身，就看见他们的江太尉箭一般穿进了庭院。
　　“……”
　　房内。
　　“宁宁啊，你可把爹爹急死了，说，是不是那宋家庶子胁迫了你，把你丢在那山上见了凉风。”
　　“爹爹！”娇娇的一道女声，“不关宋青山的事。”
　　“宁宁，古有十四及笄定亲，你若真心悦那宋家公子，倒也无妨，不过你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予了他……”
　　“爹爹！”江太尉第二次开口也成功被打断，“我又晕又饿又……”
　　“你又晕又饿又难受！”江太尉十分清楚他家娇娇女的性子，有事则有事，没事也有事。
　　“……”
　　话被爹爹说完了，江月宁忍不住笑。
　　江太尉无奈，让下人吩咐了郎中和大厨。
　　摸摸女儿的额头，说：“我本不应与你说这些，近日朝中势力生变，那宋家却是汹涌未知，纵你与他青梅竹马，若宋家真出了事情，我的宁宁聪明，你自该会取舍。”
　　“好啦，爹爹，女儿都明白，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着爹爹，可好？”
　　“若爹爹当真信了你，大概是一大早没睡醒吧。”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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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你还是把这粥吃了吧，回头大人骂的还是我。”
　　轻水看着江月宁还在玩着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破铃铛，不禁出声劝她。
　　“轻水轻水，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下山被困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轻水疑惑的看她，摇摇头说：“并未曾看到什么男人啊。”
　　“这个铃铛，就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他披着黑色大氅，很高。”
　　“郡主，你不会是……冻傻了吧？”
　　轻水不敢置信，盯着她。
　　江月宁被气笑了，捏捏轻水的脸：“轻水！我平日是不是对你太好啦，今天中午不许吃肉！”
　　她拿勺子捣着粥，脑子里还在想：我怎么想不起来他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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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宁一觉睡到了晌午。
　　下人们早已习惯他们家郡主离奇的起居时间。
　　“轻水！”
　　“轻水轻水轻水！”
　　江月宁虽快到了及笄的年龄，却像个孩子似的，没脾气，也爱撒娇。
　　下人们都很喜欢这个小郡主。
　　虽然很多时候……他们的郡主像是没手没脚，懒得很。
　　“来啦！”轻水急呼呼的跑过来伺候。
　　“我要那件……”江月宁脑子里突然想起那个男人，脱口而出，“那件白色的大氅。”
　　说完也纳闷，不过轻水行动力快，迅速找到了那件大氅。
　　嘀嘀咕咕的问江月宁：“郡主怎生突然想起这件大氅了，平时不是嫌束缚，不愿披吗？”
　　“哎呀我也说不清，你快给我穿戴好，我要去给爹爹请安啦。”
　　“郡主，谁家姑娘大晌午给人请安啊？”轻水一边无奈一边给她绑系带。
　　“我呀我呀！本郡主誓做全赤凰起床最晚的人”
　　“……”
　　“爹爹！女儿来请安啦。”江月宁一路小跑进了大堂，却撞见爹爹在和人谈话。
　　动静太大，江月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好装模作样慢慢悠悠走了进去，行礼：“爹爹。”
　　江太尉看着自家女儿又开始作奇，忍俊不禁。
　　“陈将军见笑，小女自幼丧母，我心疼她，不曾多过管教，养成一个莽撞的性格。”
　　“大人见外。”
　　一道轻重恰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月宁偷偷抬眼看他。
　　一件黑色的大氅映入眼帘。
　　是他？
　　江月宁捏着身上的大氅，心砰砰乱跳。
　　陈朝捻着茶杯，并无品鉴的想法，寥寥扫了一眼，看见这位郡主悄悄打量着他，又假装没看见，顿时来了兴趣。
　　“大人家的郡主看着倒是活泼。”
　　“小女娇惯无比，性子莽撞，自是与将军将门之后不可比拟。”江太尉回。
　　爹爹为何……如此谦卑。
　　江月宁感受到一丝暗涌的较量之心。
　　“不知你们将门之后，涛养如何？”
　　“宁宁！陈将军乃武将，战场厮杀，自是没有时间泼墨山水。”
　　看着自家爹爹给自己疯狂使眼色。
　　江月宁更不开心了，爹爹何时窝囊至此！
　　江太尉看出女儿眼中的不满，感到心累。
　　谁不知现今镇国大将军陈朝，被陛下以“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八字擢升。
　　宁宁不知道很正常，可就怕陈朝计较起来。
　　幸而陈朝出了声音：“想来皇上亲封的郡主，自是才华出众，某不愿自取其辱。”
　　江太尉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宁宁，你先下去，我与陈将军有要事相谈。”
　　“……”江月宁无法，只能先出去躲在院子柱后，悄悄观察着堂门一举一动。
　　“郡主在看什么？”
　　“我在看，那个可恶的对我爹爹如此说话的陈……”话音未落，她突然惊醒，“你怎么，你……”
　　她再看大堂，发现早已楼空，不见爹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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