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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错过殿试,生死攸关 ...
儿子游余被怪虫所咬,骤然情绪失控,竟狠狠掐住母亲容芝的脖颈,险些酿出人命。
这母子亲情崩裂的惊悚瞬间,恰被主家李经章撞了个正着。
“首辅大人留步!他是我游家子侄,纵是犯了错,也该由我带回游家处置!”容芝绝不能让儿子落入李经章手中,快步上前拦在他身前。
李经章转身看她,神色自若,嘴角带着疑惑的笑,“他染了病,此刻便不只是游家人,更是需严加看管的病患。”
“大人的顾虑我懂,我绝非想包庇他。”容芝嘴上客气,脚步却半分未退。
她心里清楚,此刻若不护住儿子,李经章指不定会用什么手段报复,“只求由我亲自将他送往城郊的兵马司,还请大人通融。”
“既如此,便依你。”李经章对管家递了个眼色。
五花大绑的游余被推到容芝身边,她却没敢解开绳索,并非怕再遭儿子伤害,而是怕给李经章留下反悔的由头。
殿试只剩最后两日。
本该有实力冲击状元、与兄长游乘一较高下的游余,竟因她的疏忽在李家染病。
此事的前因后果,一遍遍在容芝脑中复盘,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离开李家时,容芝带了三人,儿子游余、三弟妹李氏,还有三侄子游编。
游编刚上马车,就几次想给游余松绑,都被容芝拦下。
“先绑着吧,免得他失控伤了你们。”容芝轻声道。
李氏也拉着游编劝,“听你大伯母的,她心里比谁都疼你二哥,绝不会害他。”
游编的手被母亲攥着,目光却始终落在游余后颈露出的红疹上,嗓音带着哭腔,“二哥,若不是我要去李家,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殿试就在后日,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离京?”
容芝听了这话,心中稍暖,温声道,“编儿如今真是懂事了。想当年你八岁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呢。罢了,人各有命,或许今年的殿试,本就与你二哥无缘。”
游编还想再说,却被李氏再次打断。
李氏凑到他耳边小声劝,“游家光景一日不如一日,你祖父卧病,祖母无心理事,你大伯又早已和家里离心。往后咱们母子的日子,只能靠你大伯母照拂了。”
游编虽执拗,却也明事理,点头道,“我听娘的,也听大伯母的。”
回到司宁侯府,门房连忙上前接应。
游编先跳下车,扶着母亲李氏下来。
三房的丫鬟早已在门前等候,见此情景忙上前搀扶,有眼尖的好奇朝马车里探头,顿时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丫鬟愣在原地,失声问道。
这话一出,长房的丫鬟也立刻围了过来。
容芝忙安抚道,“大家别慌,人已经控制住了,没有危险。”
可丫鬟们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眼神依旧满是惊恐,没人敢上前搭手。
容芝索性转头冲门房喊道,“还有男丁吗?来几个人,把余哥儿扛回东园!”
话音刚落,两个门房应声而出,按容芝的吩咐将游余扛在肩上,快步往东园走去。
到了东园门口,另一个门房敲了敲门。
虞次开门一看,赶紧接过状态不对的游余,二话不说就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容芝走在后面,并不知道虞次所为。
她与三房母子分开时,再三叮嘱游编,“明日你就要离京,好好和你母亲道别,不必记挂你二哥——有我看着,绝不会让他出事。今晚收拾好行李,记得去给祖父祖母辞行。”
她没说出口的是,两位老人已是灯枯油尽,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游编点点头,郑重抱拳,“伯母,编儿此次离家,将母亲托付给您,我一万个放心。我虽不能留在京城与侯府共渡难关,但在西南定会虔诚祈愿,愿家中安好,祖父母、伯母与哥哥妹妹都康健舒心!”
一旁的李氏早已泣不成声。
容芝拿出帕子为她拭泪,自己声音也带着哽咽,“万事放心,有我在。”
这简短的承诺,实则重逾千斤。
目送三房母子进了西园,容芝收拾好心情,快步往东园赶去。
她实在放心不下儿子,一想到在李家时游余失控的模样,眼泪便忍不住往下掉。
东园的门开着,阿桔掌着灯笼在门口等候,见她来,立刻上前抱住她,“夫人!您可算回来了!”
“我没事,有事的是余儿……”容芝拍拍她的背,话音又染上哽咽。
主仆二人来到南屋,绑过游余的绳子被扔在床下,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已睡去。
床前站着虞次和长子游乘,虞次年长,面对眼下的局面,比不到二十的游乘冷静得多。
“这是把人打晕了?”
容芝走到床沿坐下,语气带着一丝打趣。
可看似冷静的虞次,一开口却语塞,只是转头抱住了阿桔。
游乘也走上来,轻轻搂住母亲容芝的肩,神色破碎,声音发颤,“您别怪虞次叔,他只是想让弟弟体面些,回了自己家,还被绳子绑着,该多难受啊。”
容芝仰头拍拍他的手背,“我没怪他,早猜到是他的主意。对了,你明日就要殿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游乘抿紧唇,眼底亮晶晶的,“我很好,可弟弟他……”
话没说完,眼泪便落了下来。
容芝起身扶住他的胳膊,郑重嘱咐,“今晚这事是意外,是你弟弟的命,与你无关。可若你因此动摇了殿试的心思,等你弟弟病好,他该如何面对你?”
游乘叹了口气,抬起一直低垂的头,“娘,弟弟的病,是不是和李家有关?”
“看起来像是李家设计好的,可我们没有证据。”容芝说着,只觉身心俱疲。
她刚从李家回来,衣裳还沾着尘土,此刻只想好好沐浴更衣,舒缓紧绷的神经。
阿桔很快备好了热水和浴桶。
容芝浸在水中,闭着眼思索,难道真要像之前盘算的那样,亲自把儿子送到城郊的管制点,让他接受集中约束?可若是不送,有李经章在,游余染病的消息迟早会传到兵马司耳中,到时游家被扣上包庇、阻碍公务的罪名,所有人都会失去庇护,包括即将参加殿试的游乘。
夜深时,容芝换了一身深色的外出衣裙。
阿桔见了,忙问她要去哪里,容芝一边吩咐虞次去绑游余,一边沉声道,“形势所迫,我得送余儿去城郊的管制点。”
阿桔瞬间懂了,虽不认同,却也没再劝阻,只是低头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要去知会正院的老夫人和老侯爷一声吗?他们还不知道余哥儿染病,更不知道您要送他去管制点。”
这正是容芝头疼的事。
可无论她说、不说,她的决定都不会改变,游余的病情也不会好转。
阿桔见她沉默,连忙道,“是我多嘴了,夫人别往心里去。”
正要去南屋帮虞次,院子里却传来嘈杂声。
容芝走出去,只见老夫人邓氏披散着头发,在贞嬷嬷的搀扶下从正院赶来,还没到容芝跟前,就哭喊着要见游余。
南屋里的虞次只好加快动作,把游余绑得结结实实。
邓氏从窗口看到这一幕,哭得更急,跌跌撞撞冲进南屋,一把推开虞次,“你干什么?别碰我的余儿!”
虞次被推得一个踉跄,却毫无怨言。
若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愿这样对待游余。
“母亲。”
僵持间,容芝赶到,一边和婆母搭话,一边悄悄给虞次使了个眼色,“你先去郊外等着,不用你赶马车。”
虞次虽诧异,却不敢违抗,微微颔首,退出了南屋。
容芝走到邓氏身边,又喊了声“母亲”。
邓氏回头看她,眼中满是泪水,颤抖的手不停扯着游余身上的绳子,“快松开他,你快让人松开他!”
容芝牵住她的手,语气急切,“母亲,不能松。时间紧迫,再不送余儿走,兵马司的人就要登门抓人了。”
城中管制病患的消息早已传遍,邓氏怎会不知?
可她就是不愿接受这事落在游家头上,眼泪又涌了出来,“小芝,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送走余儿吗?他还要参加殿试啊,被兵马司管控着,怎么参加殿试?”
“余儿参加不了殿试了。”容芝鼻子发酸,忙背过身掩饰情绪,同时吩咐贞嬷嬷,“快带老夫人回正院,这里场面乱,别伤着她老人家。”
贞嬷嬷含泪应下,和几个丫鬟一起将邓氏从游余身边拉开。
“不可以……”邓氏绝望地哭喊着。
容芝心疼得厉害,怕自己撑不住,便走出屋子,在门外静静等候。
没多久,游余被人架着离开了东园。
邓氏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容芝站在门前,冷静地吩咐阿桔看好人,照顾好邓氏。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容芝亲自驾车,正要出发,却见大门里又走出一道身影。
竟是老侯爷,游仁泰。
“小芝啊,非送余儿走不可吗?”游仁泰比邓氏清醒,可正因为清醒,才更不该在这时问出这句话。
答案早已明了。
容芝看着他满是泪水的脸,语气坚定,“必须这样做,请父亲快回去吧。”
马车缓缓启动,转过街口,朝着城郊驶去。
兵马司的人在路口设了卡。
即便认出这是司宁侯府的马车,他们依旧要求容芝下车接受全面检查。
幸而顾及她是女眷,安排了嬷嬷搜身。
可当兵士把游余从车里拉出来时,容芝的心还是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染了病?”兵士说着,不等容芝回答,就扯开了游余的后领检查。
容芝没有辩解,她本就是来送游余接受管制的。
“快看……他是今年会试的会元游余!”远处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负责检查的兵士一怔,立刻退开,对着游余躬身道歉,“会元大人,多有得罪。”
游余嘴里塞着布团,无法开口。
容芝本是怕他路上失控,自己应付不来,如今到了兵马司的地界,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便对兵士问道,“可以拿掉布团,让他喘口气吗?”
“当然可以。”兵士应道。
容芝取下布团。
游余大口喘着气,轻声喊了句“娘”。
容芝看着儿子,眼泪忍不住落下,“哪里不舒服?”
游余摇摇头,“您别怕,我还好。”
话音刚落,另一个兵士拉起绑着游余的绳子,将他带进了一间不算宽敞的屋子。
容芝快步跟上,往屋里望去,里面的人或蹲或坐,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母子,小声议论着。
“游家的人也被抓来了?”
“不是,听说是这位夫人亲自送孩子来的!”
“还有这种事?难道不是亲生的?怎么这么狠心?”
“唉,儿子发了病,不送来又能怎么办?隐瞒下来,孩子只会更惨。”
容芝正听着,带他们进来的兵士提醒道,“到地方了。”
面前是屋子的一角,地上铺着干草。
兵士还好心地递给容芝一包药,“马上用热水泡服。”
“请问,这是什么药?”容芝拉住要走的兵士追问。
“金银花。虽治不好你儿子的病,却能让他好受些。”兵士答道。
容芝提着装满水的壶,让游余坐下,自己则去外面的空地烧水。
见一位老妇人提不动水壶,她便上前帮忙,二人坐在灶台前闲聊,老妇人得知她是侯府媳妇,好奇地问道,“夫人的儿子,是在哪里被咬的?得告知兵士,让他们去清理怪虫。”
容芝请老妇人帮忙看火,起身叫住一个兵士,告知他,李家可能有问题。
兵士愣了一下,“您说的李家,是内阁首辅李经章大人府上吗?”
容芝点头。
兵士思索片刻,立刻和身边几个同伴商量了几句,随即快步行动起来。
回到灶台边时,水已经开了。
容芝刚提起水壶,就被刚才的老妇人追上,“这么说,李家也有被咬的病人?”
容芝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疑惑道,“难道李夫人还没被送来?”
这话恰好被旁边的兵士听到。
他立刻上前问道,“夫人,李首辅的夫人也被虫咬了?”
“是,而且李夫人年纪大了,情况更糟。”容芝答道。
兵士脸色一变,立刻追上同伴高声喊道,“快请示大人,要管控内阁首辅李经章的府邸!”
周围的病患顿时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在这场人心惶惶的虫患中,连位高权重的李经章,也难以幸免。
天亮时,容芝刚给游余喂过一次金银花露,就听见屋外吵吵嚷嚷的。
有人进来小声说,李经章的夫人被送来了。
对此,容芝并不意外,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李经章再有权势,也不敢公然对抗皇帝,该遵守的规矩,一样也躲不掉。
与此同时,礼部衙门。
游怜山正坐在值房里,前晚他没回侯府,今早散了早朝,才从差役口中得知游余在李家被咬、已被容芝送去城郊的消息。
他既心疼儿子,也认可容芝的做法,可一想到李经章的夫人也被送去了城郊,李家还被兵马司查封,他就忍不住忧心。
游怜山正等着李经章来找他,值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李经章脸色黑沉地闯进来,一把揪住游怜山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都是你家那个容芝告的密!”
游怜山眨了眨眼,心中一片死寂,脸上却装出愧疚的模样,举高双手连声道歉。
可李经章根本不买账,直接命令道,“你必须做点什么,让那个容芝别再害我李家!”
游怜山将手头的事交代给下属,匆匆赶往城郊。
负责看管病患的兵士一见到他,就直接把他带到了屋子的角落。
容芝正坐着,见他来,起身冷冷地问,“你来做什么?”
游怜山毫不犹豫地,指着她,问道,“是你污蔑了李首辅?”
容芝看着他,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昨夜他没回家,如今突然赶来,看似是遵李经章的命令来警告她,实则或许是担心她和游余的安危。可这些疑问,她此刻不必深究。她心里清楚,游怜山这趟来,说她污蔑李经章,不过是李经章对他的考验——若他不来,或是不敢当众质问,就不会通过李经章的考验。
容芝正想配合他演戏,却听游怜山再次指着她厉声责问,“容芝!你没看好我儿子,是第一错;贸然跑到这里,丢下家中老父老母不管,是第二错;还捏造谎言构陷内阁首辅,简直无法无天!”
这番话一出,刚才还安静的屋子顿时嗡嗡作响。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游怜山、容芝,还有虚弱得站不稳的游余。
“啧啧!游大人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夫人留啊!”
“夫人确实错了不少,游大人句句在理,哪有留情面的道理?”
“瞧见没?这侯门夫妻感情是真不和,都吵到这儿来了……”
“难怪都在传,说游余不是游大人的孩子,生父是少詹事升铭大人!”
“这么一看,游大人根本不关心游余的病,倒像是印证了传言!”
可众人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被他们议论的升铭竟也走进了这间屋子。
升铭行色匆匆,额头满是汗水。
他进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蹲下查看游余的情况,不仅为他诊了脉,还让随从把带来的软垫垫在游余背后,温声询问他在这里是否有不便,还缺些什么。
游余摇摇头,“我只希望娘能陪着我,只要娘在,我什么都不缺。”
升铭这时才想起身边的容芝,连忙起身拱手,“大夫人,辛苦了。”
容芝一见升铭,便知他是奉了太子炎准的命令来的。
这些年双方虽多是公务往来,却也有情分,太子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和孩子陷入困境。可这种复杂的关联,外人根本看不懂,大家见了升铭的举动,只会更误会升铭和容芝的关系。
“传言怕是真的吧?”人群中有人小声猜测。
游怜山猛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满是警告。
对方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而身处误会中心的升铭,却没有沉默。
他走到游怜山面前,客气地问,“游侍郎,您也在。”
游怜山仰着脖子,冷笑一声,“升大人,你没能赶在我前面,心里是不是过意不去?”
升铭直起身,目光与他平齐。
二人身高相仿,可此时,游怜山怒气冲冲,远不如升铭那般平静。
“游侍郎心系家人,自然满心记挂。升某前来,不过是出于朋友间的担忧,二者本就不同,何来过意不去之说?”升铭语气平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荡。
游怜山似是懒得再与他纠缠,侧身绕过,径直走到游余身边。
游余以为,父亲是来关心自己,勉强撑着身子想说话,却见游怜山只是低头瞥了一眼,连蹲下的意思都没有。
“爹……”游余的声音带着虚弱的颤音。
游怜山却已转过身,冷声道,“幸好你娘夜里就把你送来,若是敢因你让游家蒙难,我可不敢保证,会对你俩做什么。”
听言,游余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儿子给爹添麻烦了……”
游怜山没再应声,只跟看管的兵士交代了几句,便要转身离开。
升铭却快步追上,拦在他身前,“游侍郎公务繁忙,难得在此碰面,有几句话想与您单独说说,可否借一步?”
游怜山眉头紧锁,面露不悦,“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尽管讲。”
升铭面露难色,却还是开口道,“此前京中流言四起,说升某与大夫人关系不清。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升某想问游侍郎,您既不信流言,也该信大夫人的为人吧?”
游怜山嗤笑一声,“我信不信自己的夫人,与升大人有何相干?”
“既是信她,为何不与她把话说开,非要让误会一直延续?”升铭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我如何对待自己的夫人,轮不到外人置喙。”
游怜山甩开升铭的手,力道之大,让升铭踉跄了两步。
而后,他转身走回游余身边,目光扫过地上升铭送来的金银花包,突然抬脚,狠狠将包袱踢散。
纸包裂开,金银花散了一地。
这地方本就缺药,周围的病患见状,立刻涌上来争抢,屋子里瞬间乱作一团。
兵士们忙冲过来维持秩序,呵斥声、抢夺声混在一起。
嘈杂中,游怜山拔高声音,字字清晰,“容芝,你犯错已多!念在你开书局补贴侯府家用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你在京中无亲无故,我便不将你赶出侯府。但——我们必须和离!”
“和离”二字落下,容芝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上一辈子,是她不堪忍受,先提出的“离婚”。
这辈子,却换成游怜山,对她说出这两个字。
可容芝很快清醒过来。
游怜山今日说的这些,不过是演戏的台词,当不得真。
容芝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故意装出震惊又不解的模样,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游余和升铭同时上前扶她。
容芝却挣脱开,死死盯着游怜山,声带颤抖,“阿怜,你当真要与我和离?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才提出来的。”游怜山语气冰冷,没有半分犹豫。
霎那间,容芝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她自己也分不清,这泪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难过,“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一个要求,咱俩要分开,你得给余儿一个选择的机会。毕竟,他已经十六,算是个大人了。”
“你是想,让他选你,我就要放他跟你走?”游怜山挑眉问道。
容芝点头,恳求道,“余儿染病,殿试无望。等他病情稳定,我想带他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回我爹娘的宜州,过些安稳日子。”
游怜山沉默了,似在犹豫。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有人说,“游大人肯定会答应,总不能连儿子的选择都不顾吧?”
果然,片刻后,游怜山看向游余,“你想清楚,要不要放弃京城的一切,跟你娘走?”
游余没有半分迟疑,脱口而出,“我早就想好了,我选娘。”
这话一出,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在众人看来,游余的选择无疑印证了之前的流言。
身为儿子,他宁愿跟着无依无靠的母亲,也不愿留在侯府跟着父亲。
若非他的身份有疑,怎会如此绝情?
“既选了,往后便别来找我反悔。”游怜山冷着脸,语气里没有半分父子温情。
游余虽虚弱,还是挣扎着,转身看向四周,躬身道,“在场诸位作证!升铭大人作证,我游余此生,绝不后悔!”
游怜山冷冷地转身,正要转身离开。
屋外的兵士突然高声通报,“游府大公子到!”
游怜山回头,正撞上长子游乘的目光。
游乘眼底含着泪,先给游怜山行了礼,便快步冲到容芝和游余身边,急切道,“娘!弟弟!你们怎么样?”
容芝又惊又急,“你不在家陪祖父祖母,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明日还要参加殿试!”
游乘摇头,坚定道,“娘,您别劝了。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绝不会敷衍殿试。可您和弟弟在这里受苦,我和祖父母怎么能安心?”
随后,游乘看向游怜山,“父亲,刚才您问弟弟的问题,我也有答案。任何时候,我都无条件选娘。”
“连你也要跟你娘走?”
游怜山双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明日就是殿试!抗旨不遵,是要掉脑袋的!”
游乘平静道,“儿子不敢抗旨,定会准时参加殿试。但这与我选娘,并不冲突。”
众人再次哗然,看向游怜山的眼神多了些同情。
两个儿子都不选他,这做父亲的,也实在失败。
游怜山扶住额头,脸色难看至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甚好,甚好!”
游怜山连说两声,却是嘲讽与不甘。
升铭见他状态不对,忙让随从上前扶住他,劝道,“游侍郎,礼部公务繁忙,您还是先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游怜山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任由升铭的随从扶着他走出屋子,坐上马车离开。
马车声渐渐远去。
升铭转头问容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容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游乘,叮嘱道,“殿试在即,不容有失。你现在就回侯府,好好准备,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游乘点头应下,又转向游余,“弟弟,你还需要什么?我没法常来,可让虞次叔帮忙送过来。”
“我就想看看南屋桌上那几本没看完的新文集。”
游余笑了笑,“不用麻烦虞次叔,让娘回家时帮我带来就好。”
说着,游乘轻轻把容芝往游乘身边推了推,“娘,你跟哥哥一起回去吧,祖父祖母肯定担心坏了。刚才爹提了和离,这事怕是瞒不住,要是传到他们耳朵里,再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容芝觉得有理,便把自己剩下的金银花分给旁边一对父子,又拜托他们帮忙照看游余,承诺处理完侯府的事就立刻回来。
那对父子里的儿子本就是兵士,一口答应下来。
游余送他们到屋门口,又对升铭躬身行礼,“今日多谢升铭大人来看我。我爹他……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出言冒犯您,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升铭扶住他的胳膊,温和道,“朋友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你和游乘信我,我便知足了。那些流言,总会有澄清的一天。”
升铭亲自送容芝和游乘回了侯府。
车刚停稳,容芝就看见婆母邓氏领着三弟妹李氏、四弟游怜海和四弟妹白氏站在府门前,神色焦虑地望着这边。
“小芝!”“大嫂!”几人同时开口,满是担忧。
容芝心里一沉,看来城郊的事,已经传回侯府了。
她快步上前扶住邓氏,问道,“母亲,父亲还好吗?”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好?”邓氏叹了口气,眼圈通红。
一行人走进正院,容芝和邓氏先来到游仁泰的床前。
刚要开口,游仁泰却先喊了声“小芝”。
嫁进游家二十多年,游仁泰极少这样叫她,容芝心里知道,他定有重要的话要说。
容芝在床沿坐下,轻声道,“父亲,您说,我听着。”
游仁泰那日突然病倒后,便一直在家休养。
邓氏已给宫里递了信,皇帝回复说让他安心养病,大理寺卿的职位依旧给他留着,养病期间不会有其他安排。本以为能松口气,却又传来游怜山在城郊大闹、提出和离的消息。
“游家这是要散了啊……”邓氏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游仁泰脸色一僵,眉头紧锁,猛地提高声音,“有我在,绝不会让小芝离开游家!更不会让游怜山欺负你!”话音刚落,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起伏不止。
容芝忙帮他顺背,轻声安抚,“父亲别气,先想想开心的事。明日乘儿要殿试,以他的才学,定能考中状元,为侯府争光!”
“孙子定尽全力,不负祖父期望。”游乘上前一步。
游仁泰听了这话,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露出一些些笑意,“乘儿最争气……但小芝,你万万不能走!游怜山敢提和离,我就敢把他赶出游家!他跟李经章同流合污,迟早会栽跟头!我这就写文书,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往后他的事,与游家无关!”
“逆子!你还敢回来!”话音未落,婆母邓氏一声怒喝。
众人回头看向屋门,游怜山不知何时折返了侯府,手里还拿着一份写好的和离书。
游仁泰见此,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游怜山,“逆子,你给我滚!游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游怜山却面不改色,举起和离书,“爹,您先别气。方才在城郊,容芝自己说了,只要我让余儿、游乘跟她走,她就同意和离。”
而后,他转向容芝,眼神冰冷,“你说,是不是?”
容芝接过和离书,目光划过纸上的字迹,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是。我签字。”
邓氏忙拉住她的手,“小芝,你别糊涂!签了字,你就不是游家的人了!”
“母亲,我没糊涂。”容芝轻轻挣开她的手,拿起一旁桌上的毛笔,沾了墨,在和离书上落下自己名字。
她仿佛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碎了,不是因为和离,而是因为游家走到如今这步,剩下了一地狼藉。
游怜山接过和离书,看了眼她的名字,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苦涩,随即又恢复了冰冷的神色。
“既已签字,往后你我便无瓜葛。游余、游乘既选了你,便也算脱离游家,往后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你敢!”
游仁泰气得再次咳嗽,指着游怜山,“余儿和乘儿是游家的孙儿,我还没死,还轮不到你做主!”
游怜山却不再理会,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爹,您好好养病。别再管我的事,也别再管容芝的事,对您没好处。”
门被关上,屋子里陷入死寂。
邓氏抱着容芝,哭得泣不成声,“小芝,游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容芝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红了,却还是强撑着安慰,“母亲,会好的。乘儿明日殿试,只要他能考中,游家就还有希望。余儿的病,我也会想办法治。至于和离……不过是一张纸而已,我还是会留在侯府,照顾您和父亲,守着游家。”
老侯爷游仁泰看着她,满眼愧疚,“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容芝摇摇头,“我嫁进游家二十多年,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只要游家还在,我就不会走。”
当晚,容芝没回东园,就在正院守着公爹游仁泰。
长子游乘没敢走远,就在正院的书房休息。
老夫人邓氏,陪着孙儿游乘,坐在他的桌子一旁打着盹。
整个正院静悄悄的,只有烛火和灯笼在跳动。
夜半时分,容芝被敲门声惊醒。
她起身开门,见是虞次,他神色慌张得很,“夫人,城郊那边说,余哥儿的病突然加重!”
容芝来不及多问,抓起外衣就往外跑,“备车!快备车!”
邓氏也被惊醒,忙追出来,“小芝,你小心点!有消息让人回来说一声!”
“我知道!”
容芝的声音消失在夜色中。
马车疾驰而出,朝着城郊的方向奔去。
容芝不敢想,儿子游余若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面对,又该怎么面对游家长辈。
车厢里,容芝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余儿一定要撑住。
城郊的管制点灯火通明。
兵士见容芝来了,立刻领着她往看管游余的屋子走。
容芝刚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朋友升铭的声音,“快,再拿点热水来!又发热了!”
容芝提着灯笼,冲进屋子,见儿子游余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呼吸急促。
升铭跪坐在他的身边,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孩子!”容芝扑上前,握住游余的手,只觉得烫得惊人。
游余缓缓睁开眼,看见容芝,虚弱地笑笑,“娘……来了……”
容芝的眼泪掉在手背上,“娘来了,就在这里,你别怕,会有办法救你。”
升铭微微侧身过来,低声对她说,“傍晚开始发热,一直退不下去。兵士说,这里缺药,只能用水降温。我已经让人进宫,以太子殿下的名义,通知太医院,看看能不能送些药来,,不过,现在还没消息。”
容芝擦干了泪,定定神,“谢谢升铭大人。我守着他就好,你去休息。”
“我还不困,再陪夫人等一会,”升铭没有离开,拿起旁边的布巾,继续帮游余擦拭。
就在这时,屋外一阵喧哗。
容芝出去查看,一群兵士簇拥着一个人进来,是太医院院判。
院判快步走到容芝面前,躬身行礼,“大夫人,太子殿下得知二公子病情加重,特意命下官前来诊治。”
容芝忙侧身让开,“有劳院判大人!里面请!”
院判为游余诊脉,眉头紧锁,“二公子是虫毒入体,引发高热。幸得之前用了金银花,暂缓了毒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下官开一剂退热解毒的方子,可先稳住病情,至于后续……还需慢慢观察。”
容芝看他写下方子,立刻递给兵士,“劳驾!按方抓药,煎好送来。”
兵士领命而去。
容芝看着院判,满心感激,“请替我转告太子殿下,谢谢。”
院判躬身道,“大夫人不客气,太子殿下说,二公子是栋梁之才,绝不能就此倒下。下官会每隔一日来复诊,直到二公子病情稳定。”
院判离开后,容芝的心放下了一些。
升铭看着她,笑道,“这下可放心了。太子殿下既然出手,二公子的病定会好起来。”
容芝点点头,看向身后游余,重新燃起希望。
身后的游家如今虽难,余儿能好,乘儿能在殿试中得偿所愿,一切就还有转机。
天快亮时,药煎好了。
容芝喂给游余喝下,看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慢慢恢复了血色,松了口气。
升铭站起身,“夫人,我该回府了。你也歇会儿,有兵士照看,不会有事。”
容芝送他到门口,再次道谢,“这次多亏升铭大人。”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升铭摆摆手,转身离开。
容芝回到屋子,坐在游余身边,握住他的手。
天渐渐亮了,阳光透照进来。
游余的面颊不再红热,容芝看着他,轻声道,“余儿,天亮了,一切会再好起来的。”
与此同时。
司宁侯府里,游乘已经起身,整理好衣袍,准备出门参加殿试。
老夫人邓氏为游乘整理着衣领,眼中尽是期盼,“乘儿别紧张,发挥出水平就好,你娘和你祖父都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游乘点点头,“孙儿知道,定会努力考中状元,为游家争光,也为娘和弟弟争口气。”
他拜别邓氏和游仁泰,走出侯府。
马车早已备好,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游乘望着侧窗外的街景,心中念头愈发强烈。
要考中,要让游家好起来,要让娘和弟弟的余生,安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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