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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宫主 ...

  •   街道上人来人往,南星在暗处,听到一些细碎的讨论,似乎是在说城门口的生死局。
      他听到王吞的名字便明白了,赵谓之不在客栈,怕是已经去赴约了。
      “真是鲁莽。”他有些不悦地看了看周围,裹紧大氅,遮住了半边脸。
      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弯腰捡了颗石头,在地上留下一行字:城门口,生死局。
      那里的人很多,南星买了顶斗笠遮住脸,这才挤到内圈。结果刚一进去,就有个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他的脚。
      南星:“……”
      赵谓之趴在地上的样子有些惨烈,引来了周围人的大笑。
      南星没忍住,给了他一脚。
      赵谓之大怒,这世人的同情心何在,都这么麻木不仁吗?他恶狠狠地抬头,结果看那人斗笠下的脸有些熟悉。
      “弟弟,你回来了!!”他喜极而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十四拐走了,我在大街上看到一群监察队,我担心他们是……”
      “怎么不等我们?”周围皆是人,南星立即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也想啊!”赵谓之委屈地看了眼王吞,“他说自己下午要交班,难得的假期,要回家睡觉,非要现在来比……”
      南星:“……”
      壮汉在一旁等的有些不耐烦,他看了眼时间,催促道:“臭小子别耽误我时间,你还能不能打!?”
      “需要我帮你吗?”南星问。
      赵谓之撇了撇嘴,“你都没有武功,怎么帮我嘛,十四怎么不在?”
      他懒得解释,扔给给赵谓之一粒药,“含着,别咽。”
      “好嘞!”明明年纪不大,却让赵谓之莫名很有安全感。他信心大增,含着那粒药,当做是提高修为的法宝般,提着刀就上了!
      南星站在人群内层,指尖夹着在裁缝铺买的银针。
      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提高修为的东西,只是解药。银针上沾有毒液,不用刺入体内,只要王吞用剑挡了,那些液体便会挥发在空气中,对普通人无用,但却会压制习武之人的内力。
      他站在内圈,随着掷出去的银针被一根一根打落,南星低声数着:“九……十。”
      壮汉刚要对他们闹着玩似的打斗嗤之以鼻,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内力运不起来了,他警铃大作立即封穴,“竟然用毒,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壮汉所使用的是重剑,对内力要求极高,这些毒限制了他的内力,让他的许多招式都无法使出。
      这次他真的怒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得了我吗!?”
      他用一招三成力的金刚怒目接下赵谓之的进攻,然后虚晃一招,转头冲向南星!
      南星此刻正站在内圈,周围的人退避三舍,唯有他一动也没动,摆弄着手里的银针,就好像没看见一般。
      只不过,那些银针并没有来得及出手。
      一片花瓣挡在他前面,带着巨大的内力冲散的王吞的攻击,随后,他闻到身后之人冰凉的雪松的气味。
      十四在后面看了有一会儿了。南星早就注意到他,因为不习惯主动和人搭话,所以一直假装没看见。
      “十四,你也来了!”赵谓之看到两个人都站在那里,瞬间信心爆棚,提刀再次冲了上去!
      南星等着身后的人开口呢,结果等了半天,那人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就安安静静地看他们打架,好像真的感兴趣似的。
      他实在没忍住,主动凑近了一些问:“客栈情况如何?”
      谁知那人哼了一声,“无情无义的小鬼。”
      “??”无情无义?
      谁?他?为什么?
      那人不说话了。
      南星很懵,他不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要猜对方为什么生气然后去哄的程度,于是他也闭嘴了。
      可嘴是闭上了,注意却早已不在赵谓之的比武上,乱七八糟地不知道飞往何处。
      他在人际关系方面本来就不擅长,难不成还真要去哄?
      凭什么,又不熟……
      直到听见周围人的惊呼,才意识到自己跑神半天了。
      王吞被压制了内力,二流中界的实力不是开玩笑的,赵谓之依旧处于下风。
      他听见身后叹口气。某个不理他的人对赵谓之倒是不吝赐教,站在一旁指点武场上的人。
      “说这些有用?”南星再次主动搭话。
      “他很聪明,就是缺点脑子。”
      南星:“……”是人话吗?
      “赵家刀法与王吞的重剑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与王吞相比,他的力量不如,需胜在见招拆招。”
      得到指点,赵谓之忽然像是忽然开了灵窍,专攻王吞的破绽之处,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两个兵器相摩擦迸发出巨大的火星!
      就在达到高潮之际,一个身着青衣的男人忽然站在比武场中央。
      “王吞,住手。”
      男人的声音不算洪亮,甚至有些君子雅正,却令周围都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王吞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冷哼一声,停了手。
      看热闹的如鸟兽散,一窝蜂地钻回雪落城,只剩他们几个人还站在原地。
      南星盖严斗笠,将那位一脸正气的男人打量了一番,虽说不认识,但能让守门人听令的人不多,他也大致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男人的目光在赵谓之手里的刀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幽幽地看向王吞。
      王吞心虚地将头一转,提着剑就走,“我没跟他打,是他缠着我,我要交班了。”
      责任推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赵谓之人还没反应过来,锅已经盖头上了。
      正懵着呢,耳边忽然传来十四善意的提醒,“这是城主宫无言。”
      这个名字就像一声巨雷,直接把赵谓之的眼给劈亮了,“前辈,您是雪落城城主?!我久仰您的大名,我是那个……”
      “赵家的。”
      这三个字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赵谓之一腔火热的感情,也浇灭了他眼里的光亮。
      他耷拉下脑袋,像是被欺负了的小狗。
      赵家小子,内厂走狗,这是他摆脱不了的头衔。
      肩膀被一个人安慰似的拍了拍,他抬起头,看见十四含笑的目光,一时间更委屈了。
      南星:“…………”
      某人跟自己生气,对别人倒是温柔体贴。
      “该走了。”他不悦地盖严了斗笠,本不打算再往城里去,但那位城主忽然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来了我雪落城,不如再进去喝杯茶。”
      南星想了想,“不渴。”
      某位城主沉默了。
      在这僵持不下之际,旁观了许久的十四终于有了动静,他上前几步拉住南星,笑道:“城主盛邀,我们在城内等你。”
      “我真不渴。”南星非常认真地重复了一边,然后就被笑着揽住腰,眨眼间站在了城墙上。
      与此同时,城里那群监察区的官兵浩浩荡荡赶到城门外,和赵谓之看了个对眼。
      南星:“……原来喝茶是借口。”
      十四笑看着下面的人,“他在救你。”

      十四带着南星,一路踏着别人的屋顶,来到了欢伯客栈门口。
      南星很少和别人触碰,对于别人不在意的身体接触会有些敏感。
      腰间的手似有若无地搭着,南星也有意无意地看了好几眼,还未开口,人家就放开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在客栈等?”
      “去别处的话,赵谓之就找不到我们了。”
      客栈老板看见他们,显然不如第一次见时冷静,战战兢兢的,似乎在害怕什么。
      南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若是认出他是画像上的人,如此高的悬赏,客栈老板的反应会是害怕吗?
      还是说,有人威胁他了,他在怕他们之中的某一个。
      想到这儿,他转向十四,发现那人正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窗外的两只麻雀争食儿,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是不是真的如他表现出的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南星虽然怀疑他,但毕竟在沧州城外这人救过自己,所以秉持着佛系的态度,也没有多问。
      他想,就算这人有目的,应该也不会杀了自己。更何况,作为一个不太了解人性的被囚禁者,南星对人的态度比较随心,至少目前为止,他感觉不坏。
      甚至可以说是好感。
      只是某小孩儿生了个凉薄的眸子,看谁都像讨债的。
      “你跟掌柜的说什么了?”南星清了清嗓子,主动问。
      那人只是抬了抬眼皮,“哦,日常问候而已。”
      某个听见他们谈话的掌柜的腿脚一软,差点跪地上。
      谁家的日常问候,是掐着脖子问的!?
      周围又是半晌沉默,南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向来不爱主动搭话,绞尽脑汁问了句:“吃什么?”
      十四差点没忍住笑,“咳,先上壶茶。”
      说是生气,其实就是逗人玩儿而已,因为这小孩儿想尽办法跟自己搭话的样子非常有趣。
      南星也不知道怎么了,若放在以前他定不会搭理旁人这么多,他本来也就不爱说话,旁人不主动理他刚刚好,乐得清静,只是……
      今日可能抽风了吧。
      房顶传来及其轻微的一声响,几乎察觉不到。
      十四稍稍抬了下眼皮,手中的杯子在指尖转了一圈,放在了桌子上,“我出去一下,在这儿等我。”
      走到一半,他又想起什么一般返回来,用手指挑开了南星的斗笠,漆黑的眸子看着人家,幽幽地问:“会等吧?”
      南星被这忽如其来的问句弄的有些不明所以,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十四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句:“算了,不强求。”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赵谓之带着那位请他们喝茶的人进来了。
      两人在他旁边客套话说了一大堆,南星才从刚才的“不强求”中反应过来。
      难道这人是因为自己没等他,所以才生气的?
      至于么……

      “宫主。”黑衣男子冲面前的人行了一礼,快速道:“情况有变,小皇子的踪迹已经泄露,刘广袤正在赶往雪落城的路上。我们怕是要提前行动了。”
      “多久。”
      “半个时辰后。”
      黑衣男子以为他会犹豫,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药。”
      “哦、是。”男子有些担忧,“宫主,您……没事吧?”
      十四挥手禀退了他,目光在手中瓷白的药瓶上停留了很久。
      七年前的腊月十四,他见过这个孩子。
      那天他重伤昏迷,也早已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是这小孩儿将他带回了家。
      那是个山脚下的院子,很小,但足够温馨。
      院子里有一个头发半白的游医,姓沈,是这小孩儿的师傅。
      他们一起生活过一年。那一年里,是他成为杀手后最轻松的日子。
      只是沈先生死了,这小孩儿忘了,只有他记得。
      就是因为记得,才有责任让这孩子好好活下去。复仇也好,反抗也好,这是他要做的事情。
      即便这孩子以后会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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