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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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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进府中,又行了一段路后,在垂花门前停下,闻枝先一步下车,去扶王氏,两人为首,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一同朝内院走去。
二少夫人卢氏早就得知了今日婆母归家的消息,是以特地早早便铺陈洗盖,将王氏所居的朝霞院收拾了一番。
“婆母,李氏笑着迎上前,自然的扶住了王氏另一只手,一早听说婆母和嫂嫂今日归家,早早就备好了午膳,婆母和嫂嫂梳洗一番,便一同用膳可好。
王氏对这个二儿媳还是很满意的,出身范阳卢氏,是家中的嫡次女,素来知礼守节,她微微颔首:“不错。
随即微微转眸,看向一边的闻枝:“大郎媳妇,你不是要给大郎缝皂靴。
这意思很是明显了,想打发她下去,闻枝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她松开了扶住王氏的手,曲膝行礼:“儿媳有事要忙,不能侍奉婆母,还望婆母体谅。
王氏点了点头:“嗯,你先去忙就是。
话音落下,她王氏带着一行人继续往宅院走去,闻枝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至一行人转过长廊,消失不见。
冬月扶住闻枝,面有愤愤,却不敢开口,闻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主仆两人相携回到了闻枝所居的青竹阁,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早就打扫了一番,主房是谢二郎生前所居,王氏曾下令不准挪动屋中一丝一毫的摆设。
闻枝所居的东厢房是在她嫁进府中特地收拾出来的,屋子收拾的也很是齐整,进门便是待客的正厅,厅内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这图是谢二郎声前所绘,画功精湛,苍劲恢宏。
西侧还摆放了一个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几件瓷器,闻枝绕过踏雪寻梅的乌木屏风,便到了里间。
室内一片清幽,小轩窗的天光透过琉璃瓦照进来,撒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床上小几上摆放着一个小罗筐,里面是未完工的绣活,东侧则摆放着一个梨花木的小书架,书架上的书籍不少,是闻枝从谢二郎的书房挑出来的。
她懒得动弹,索性窝在罗汉床上看游记,冬月便搬了个绣樽,借着日光打络子。
她打的络子又密又好,配色独特,花样稀罕,小丫鬟们时常找她买络子,挣些零花也全让冬月吃进了肚子,闻枝也时常跟着沾光,能吃些稀罕玩意。
她手里的络子打得飞快,也不耽误说话:“老话说得好,一场雨一场寒,恐怕这场雨下完,就要冷了。
闻枝点头附和,又想起来快到中秋节了,国公府每年中秋都要办赏菊宴,还有备节礼,一忙起来就没闲人,去年闻枝入府不久,便赶到了置办宴会。
她被王氏拉了壮丁,偏偏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落了好大一个排场,真是想起来就头痛。
闻枝登时合上书,听得外面的雨好似停了,她伸手打开窗子,便贱了一手雨水,雨果然停了,只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屋前不远处的一片青竹被雨打的翠绿鲜亮。
徬晚时分又下起了雨,不同于之前的稀稀拉拉,这次的雨又急又骤,哗啦啦的雨声伴着呼啸的风声,长廊下的白灯笼被吹得摇摆不定。
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八月,才算放晴,果如冬月所说,一场秋雨过后。
众人都成穿上了夹袄,闻枝自小就身子康健,每逢换季,她的众多姊妹里,总有卧病在榻的。
如今到了国公府也不例外,卢氏病了,她患病早有迹象,王氏自从庙里回来,便继续操办起了节礼的事情。
大户人家,节礼提前一个月就要准备,卢氏未出阁是就是娇养的姑娘,她是今年三月才嫁进府中的,第一次跟在婆母身边体会真切的管家,才发现在娘家那都是小打小闹,累了便丢出去。
可到了婆家,那里有丢出去的道理,每每卯时起,亥时睡,她又是个爱俏的性子,嫌弃夹袄不显身条细,如今果然撑不住了。
她撑不住,倒霉的是闻枝,她本不用管这些的,左右国公府以后是要交到二郎夫妻手里,可王氏实在找不到人手,三房的白氏是个拔尖要强的,早就想要管家权,四房五房更不用说,和国公府不是一条心,她们管个家,不知道要捞去多少油水。
国公府的姑娘们到是不少,可年龄尚小,个个忙着自己的功课,如此,闻枝便被拉了出来。
置办宴会是王氏带着得力的丫鬟婆子亲自操办,闻枝则是负责门户之间的走礼,紧要的人家王氏早就列了单子出来,闻枝只需要查验一番,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剩下的人家,就要闻枝自己亲手操办,还有下属官员或远方姻亲所送的节礼,都要一一查探,若是送了不符的贵重之礼,是万万不能收的。
闻枝吩咐管事嬷嬷拿了往年的节礼单子,按照什么品极的官员该送些什么,回些什么,然后把不对的筛下去。
她爬在书案上埋头苦干,冬月便在一边侍奉茶水笔墨,这一筛,当真筛出去不少,多是想要寻国公府办事的,当今陛下最忌党结营私,国公府树大招风,最要小心不过。
闻枝写累了就站起来走上两步,这些日子王氏那里来往人手众多,闻枝便被吩咐在青竹阁里操办,所幸这里距离王氏的朝霞院不远,有什么事情支会一声,婆子半柱香的功夫就能赶到。
这间小书房想来是谢二郎幼时特地改出来的,比起闻枝所居的卧房只大不小,书架上摆着几本书籍,多少是话本游记,一边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几个小木雕和草编的小动物,案几上的字贴也陈旧褪色,闻枝特地翻看过,字帖上的字从歪歪扭扭到工整齐划,闻枝特意打听过,谢二郎从十岁就搬去了外院,十岁之前,他一直居住在青竹阁。
还有一块绣青松柏林的玉石屏风,屏风后是一方小榻,想来谢二郎小时候会在这里歇息片刻。
闻枝绕着屋子转了好几圈,抬眼看了看天色,已至酉时,快到用饭的时间了,她一下午吃了不少糕点,还不算饿,加把劲写完,然后再去榻上歇上一会,卢氏都是到什么时辰来着,她要比她还晚上半个时辰回去,不然王氏还要不高兴。
闻枝重新坐回案几前,冬月燃起了灯烛,房间逐渐灰暗下来,窗外的天空从湛蓝变为深蓝,然后变成黑色。
闻枝赶在点烛前就看完了今日的节礼单子,用过晚膳后就卧在小榻上补觉,她可是一早就被王氏的婆子拉来的,比卢氏还要早半个时辰。
屋中的烛火烧的时明时暗,冬月摘下头上的银簪,挑了挑烛芯,随后看了一眼更漏,亥时一刻,她连忙唤了闻枝起身:“夫人,亥时了。
闻枝闻言睁开了眼睛,她掩面打了个哈欠,从小榻上坐起身来,穿上鞋子,又顺手把大氅披在身上,走出小书房的长廊,再绕过松石池就是东厢房。
“如今二夫人倒好,甩手不管,反到害了我们,冬月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闻枝轻叹了口气:“不行过上两日我也装病。
“得了,姑娘,二夫人病了能养着,那是夫人怜惜她,我瞧,姑娘你还没有这面子,夫人就没把我们院里放心上。
闻枝被堵得说不出口,她装病恐怕也摆脱不了,到时还会惹王氏一顿说教。
许是白日太过劳累,闻枝夜半做起了噩梦,醒来后便难已入睡,她习惯性去摸脖颈间的一块玉石,却摸了空,闻枝从床上起身,点燃了一个烛台,在床上找一番,依旧没有发现。
下午还戴在她身上,莫非落在小书房了,反正睡不着,闻枝索性披衣出门,夜色正浓,月亮被云层遮的严实,只能依靠微弱的烛火照清。
好在东厢房里小书房不远,她走进廊下,推门走进,屋中一片漆黑,点燃灯烛势必会惊动他人,她只得握着烛台站在小榻前慢慢寻找摸索。
夜色里的屋舍格外静谧,是以在闻枝的指尖在触碰到小榻上一处雕刻的花纹时的咔嚓声格外明显,她下意识低头去看,便见原本的小榻里侧有一块活动的木板。
她仔细瞧了片刻,试探的打开后,便显现巴掌大一个小匣子,是最简单平常的松木匣子,做工粗糙,半点花纹也无,想来是谢二郎放的,她想了想,扰进了衣袖里,而后在床尾处找到了那块不见的玉石。
晨曦微露,天色大亮,闻枝昨夜回到屋中便一夜好眠,拿回来的那只匣子也被她随意放在了梳妆台前。
冬月随意挑捡着妆奁的首饰,一一给坐在梳妆台前的闻枝试戴,最后选了一对掐丝蝴蝶嵌珍珠的银钗。
“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没见夫人拿出来过?”,冬月有些好奇的拿起那个松木匣子。
“一些小玩意,闻枝顺势接过松木小匣子,发现这个也是带了小机关的,她细细端详了片刻,发现匣子底部有一块漆色略深的地方,她轻按下去,匣子果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