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弦传》薛*

21、十八X吞噬X真不巧

　　十八X吞噬X真不巧

　　文/薛舞

　　一百张八婆快嘴都说不清楚当时的情势。

　　Mr.阮这一声喊毕，訾不闻的身形微滞，紫红色的指甲缓了半拍，Mr.阮才能狼狈的踉跄朝后退，砰的一声摔在我的左腿边。

　　没有和尚。Mr.阮怎么会认识和尚呢 他一直暗中跟踪我的话应该就见过那个比妖孽更妖孽的和尚。只是因为我第一次诈说有Mr.阮就真的有，而这次，他随意的诈称是和尚

　　他身体的撞击又让我勉强振作，我徒劳的想拖他到我身边，可是只是直起了腰已经痛的如同被炙热的火烫着，连呼吸都是穿着丝丝线线的针，游走在我的胸腔。最后我的动作也不过是抓了一下Mr.阮的衣服，眼前渐渐的黑了下来，身体热的发冷，冷的发热。

　　左腿好温暖。强强撑开眼皮，赶走压下来的黑暗，Mr.阮的血，温热的，带着他的生气，泡湿了我的夜行衣。

　　“后悔么” 我艰涩地说。后悔赌了我这个超级倒霉的生手么 死亡就像是一匹有爪的兽，玩够了我，支离破碎的丢在一边的时候，就是狠狠挥爪终结的时候，此刻看破，心情反而轻松了起来。

　　他似乎连头都已经抬不起来，只有胸膛的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我看着他的断臂，喉头一哽，其实那个问题没有答案。人不能在死前后悔。很多Mr.阮身上的谜，随着我们的死，就没有谜底了。

　　“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那个火红眼睛，紫色指甲的男人，笑得还是无害而温柔。“无路可退。” 他那笑容无懈可击的同时开口，“我要悦活着，不要死于朝堂，不要马革裹尸。要他太太平平的，活着。唯有坐在那最高的位子上，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而不是被决定。田承嗣，薛嵩……安禄山史思明，哪个不是这样的想法”

　　我只能呼吸而已，他的声音美的不像话，情人耳语也没有如此的韵律美好。

　　就算他是说给两个将死的人听也好。呼了一口气，我仍旧努力的将Mr.阮向自己的身边拖了一点点，疼，证明我活着。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不大不小，传了进来。

　　我一愣，真的有和尚

　　訾不闻也一愣，燃烧这的火红眸子有一瞬间冻结了，才又恢复了。“你把十八叫来，是为了鱼死网破 十八，妖还是魔他都不会放过。”

　　Mr.阮轻轻咳了一声，仿佛在笑。

　　十……八 我糊涂了，他们都是认识的

　　一阵冷风卷着雪花吹进来，我们之间突兀的多了一个和尚。訾不闻浑身扎了刺一般往后暴退到墙角，背顶着墙，胸膛剧烈起伏，那是——

　　恐惧

　　不正是那个比妖孽更妖孽的家伙 他叫十八 莫名的，我渴盼的看了一眼门口，那孩子——也会来么 若不是那小小的家伙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勇气，我怎么敢夜闯田承嗣行营

　　“ 来这么迟! 操——” 脑袋里面的翻译机这样翻译Mr.阮这句咕哝。

　　“啊，谁知道你这么逊。” 他说啊的时候第四声，仿佛就是随口答应的一样，外衣上面厚厚一层雪，而半露着的蜜色胸膛已经有融化的雪水暧昧描绘着肌肉的样子煽情的滴了下来，如果不是这里是一个你死我亡的修罗场，我几乎要以为和尚的必杀技是色诱术。和尚慢慢的摘下那顶怪异的斗笠，那颗每一角度看都是完美的头颅露了出来，他慵懒而妩媚的扫了一眼我，然后妖魅的笑了，“啊， 你还真强，撑到现在。”

　　我脸红了，第一次被他夸。

　　“不过一会儿你就会恨不得你早就晕过去了。” 他接下来喃喃自语说的这句话话让我一凛。“过来——” 他朝着訾不闻挥挥手像是在叫小狗。

　　訾不闻火红着眼睛，里面都是不甘。

　　“啊——” 十八挠挠光亮的宝石一样的头，“我真的饿了。”

　　訾不闻手中的剑叮一声跌落地上，火红的眼睛顿时变暗，手指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脸上写满了不甘心。他看了一眼还是呆在地上的田悦，惨然的笑了，“悦，来生——”

　　十八连话都没让他说完，脖子上一串黑色的佛珠扔了出去，佛珠便长了眼睛一般风驰电掣的飞向訾不闻。

　　訾不闻毫不犹豫的俯身拾剑砍向那串佛珠。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佛珠水一样无声的从剑身旁边滑了过去。滑过剑，碰到訾不闻身体的时候却又变得无比坚硬，从前到后竟然如同金属一样哗啷一声穿过了訾不闻的琵琶骨，仿佛天生长在訾不闻肉里，一滴血都没有流。

　　有种抵抗叫做徒劳。

　　訾不闻被钉在墙上，佛珠森然，发出黑暗冷艳的宝光。

　　“啊，很恶心，但是我很饿。” 十八满脸嫌恶的走过去，走到近前的时候竟然忍不住别过脸去，“啊，实在是太恶心了。”

　　“恩，实在是恶心。” 訾不闻微微的吁了一口气，“这宿命。” 他扯了一下嘴角，笑容像是冷风中一束微弱火苗，闪烁一下就不见了，他闭上了眼睛，“ 太——恶心了。”

　　十八突然折回身，倏然间出现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他已经抬起了Mr.阮的下巴，恋人般俩俩相望，视线胶着了半晌，才裂开嘴笑了，“ 没有抵抗能力的你，是不是也可以吃了”

　　Mr.阮咳了一声，呵呵的低笑。

　　“ 不可以。”

　　我和他一起说。同时我还又挺向前，疼的冷汗直流，也要保护那个已经在我怀中“死”过一次的家伙。

　　“哦” 十八玩味的一笑，不过看都没看我，直视着Mr.阮，“狐狸，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中毒了，妖性已失，又要死了。十八，罗汉是不能中毒的，罗汉也是不能吃人的。” Mr.阮捉狭的说完这一番话，死似乎只是一句话，不是一个状态。

　　十八的脸色明显的僵了一下，美丽的脸似乎有了裂痕，而且蜜色的皮肤似乎黑了一些。

　　而我心中千百念头奔雷般滚过——

　　十八罗汉是一个人! 不是十八个人!

　　是我面前这个艳丽的和窑子里面的一哥一样的家伙!

　　而他认识Mr.阮并且叫他狐狸!

　　Mr.阮中毒了! 刚才那枚玉钱! 他还装的没有事情一样! 直到十八来到!

　　Mr.阮要死了! 刚才他不能护我助我是真的力所不能及，不是冷血，不是残忍!

　　十八一直都是想吃他的，而他为了胜利，与十八联手!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啪的打开了十八的手，又把Mr.阮拖过来一些。他脸色苍白，却依然带着胜利的笑容，那种，一切都在计划中，他玩弄了全世界的满意笑容，让我哇的哭出声来。

　　“ 我的十九岁，我逗不积德了。。那似乎，太久远了。咳咳。你有了玉如意，等它光亮起，就许愿围去你的时代。盗盒，算是部分完成了。” 他笑的渐渐乏了力，“结一场，我玩的很慨心。谢谢你，洪弦。”

　　说到我名字的时候他声音已经几乎听不见，因为中毒唇色偏蓝紫色，他还想努力说什么，可是最终力气一泄，整个身体突然变得软软的，如同醉了。

　　像上次一样，软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

　　软的我的心满是恐慌。

　　我搂紧了怀中的人，眼泪和悲哀满满的在心中，他，在我怀中，又“死”了。

　　除了紧紧搂着他，我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啊， 说死就死呢。” 十八遗憾的咂咂嘴，“只好吃那个恶心的东西了。”

　　“他没死!” 我失控的大叫。

　　十八看了我一眼，看破红尘的双眼绝无任何感情。“啊，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双目空洞。这次，确实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我自己骗自己，和尚无情点醒的话，自己身体几欲分裂的痛都让我知道——一条断臂，还中毒，他的身体渐冷，渐渐变得僵硬，如同我心里的希望，被扼杀之后和他一起死掉了。

　　看着一动不动的他，终于体会到了四个字，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代他死了，就能不看这一切。希望是多少鲜血才能换来 失望与绝望却是唾手可得。

　　“每次都让我吃这样恶心的东西。” 十八摇摇头，万般不情愿的走向訾不闻。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眨了一下眼睛，十八的身影在泪光中有些变形，我头很重，晃了一下突然觉得精神好了很多，神思清明的同时，觉得不妙，难道是回光……

　　而此刻訾不闻被钉在墙上，目光却一直向着呆立不动的田悦，唇角那个笑容甜蜜又苦涩，只怕是早有了多看一眼是一眼的觉悟。

　　十八是怎么吞食掉几乎和他一样大小的訾不闻呢 越想凝神，眼神就越涣散。

　　就见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和尚，以拥抱的的姿势八爪鱼一样缠上了訾不闻——我甩了甩头，几乎以为那是我的死前幻觉。

　　确实是拥抱，肢体交缠，甚至，连唇都贴在一起，十八的衣服一件一件缓缓落地，訾不闻则闭上了火红的眼睛，一滴血泪从脸颊上滑了下来，那一刹那，我心里的城倾蹋了。

　　什么样的痛楚才能让有泪不轻弹的男儿，流出这样凄厉的血泪

　　我不忍看。

　　来到田营，破坏了他那么完美的计划，我错了，错的罪不可恕。他大可不需要受失聪的苦，大可不用计划让外宅男们追杀我还有玉美人，还要策划在击踘场安排田悦击杀我，最终，却怎么也杀不死命大的像蟑螂一样的我，如今在自己拼上性命都要保全的人面前被迫接受十八的拥抱，不是比死更难过

　　虽然心里纷乱，却一路理好了在这时代我多舛命运的由头。

　　原来如此。那么Mr.阮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帮我挡掉了多少明枪暗剑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我再抬眼，却骇的惊喘一声!

　　没有訾不闻!

　　和尚一只手缠着墙壁上的白色软丝，呈打坐状态，半吊在空中，他周身蜜色的光微微金色，神色庄严肃穆。

　　而他身下，是一个翻板的陷阱，铁板全开，刚才那一声轰隆，大概就是铁板翻开的声音，可是和尚为什么要让自己置身这样的危险之中去吃訾不闻

　　也没有多么可怕，以为会很血腥，如今只是觉得心里多了很多对于訾不闻的抱歉与遗憾。

　　“ 十八” 我小心的唤他。

　　他一动不动，可是那只手纠结的肌肉让我注意到了诡异的地方。

　　那只手臂不是蜜色的。

　　滋……

　　滋……

　　肉与液体摩擦的声音让我一阵难过。

　　像是什么正从和尚的□□一点一点挤出来。

　　我张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于是放开Mr.阮，忍着疼痛爬过去，一路上已经结痂的腹部再开裂，出血却并不严重，也许是血已经不会那么有元气可以哗啦啦的自来水一样放一阵子。

　　爬到和尚那似幻似真的身体旁边，才发现他是合掌打坐的，斜吊着，翻版下面目测大概六七层楼高，下面锥刀林立，几乎是个必杀地狱，寒气扑面而来。

　　合掌——

　　我吞了一口口水——

　　那另外一只胳臂

　　滋……

　　如果你将手指使劲插进一块猪肉然后再拔出来，就知道那声音与感觉是多么的让人难过，难过程度甚至超过了指尖刮玻璃的声音。

　　和尚的身体突然发亮了，蜜色的的光柔和的照亮了周围，包括他悬空的身下那个三米见方的深洞。

　　“十八” 我轻声叫。

　　他的身体更亮，甚至透明了起来。

　　他的身体里面有另一个人。

　　訾不闻。

　　他像被封闭在果冻里面一样。头与身体都缩小像一个被镶嵌在十八体内的玩具，胳膊与腿不断的推踢，但是无论怎么推踢，力量似乎都被卸掉。他火红的双眼大睁着，在和尚的身体变透明那一刹那，瞪着我。

　　我隔着十八透明的身体看着缩小的他，因为比例的关系，感觉像是隔着一个世界看他。

　　场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可是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却一点点变长。这样下去，他最终就会随着和尚受重力影响掉下去而慢慢滑出和尚的身体。

　　如果他能在和尚消化他之前脱身。

　　他那么渴望活下去才留了这最后一手吧。故意退到有机关的墙边，束手就擒，然后等和尚吞噬了他一坐下来就触动机关，机关翻板他却有一根与外界联系的生命线。

　　而且那翻板陷阱三米见方，四周是滑不留手的石头，只有訾不闻一只手还抓着机关的吊环，如果此时只有和尚与他，那么就不知道输赢了。

　　也许和尚会掉入那陷阱，被穿的千疮百孔而死。

　　我愕然。

　　而此时，我怀中的玉如意也同时光芒大盛。

　　回去。

　　我想起来Mr.阮的话，心里雀跃了一下，回去，再也不要想这里的一切了! 摸出真的玉如意，我慎重得看了一眼。

　　Mr.阮不会骗我的。

　　见到我摸出玉如意，訾不闻脸上出现了诸多表情，紧张，懊丧，悲哀……

　　我心意一定，用玉如意许了愿，玉如意从我手中浮在空中，缓缓的贴着我的身体飞行了一圈，然后停在我的额头。

　　室内亮的仿佛多了一个太阳。

　　良久，我张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愿望的确实现。

　　Mr.阮确实没有骗我呢。

　　十八身下的铁板恢复了原位，所以他又稳稳当当的打坐地上，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我的愿望只有三个字，不是回现代，而是，救和尚。

　　我无法带着对Mr.阮与和尚的愧疚回到那个时代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我现在的身体，自己都救不了，只能依靠玉如意了。

　　訾不闻火红的眼睛瞪着我，眼眶已经要崩烈，他大张着口——

　　啊啊啊——

　　声浪中和尚端然不动，但是我被声浪硬生生的又撞回了Mr.阮的身边，具体的说，是在他身上。

　　呼——

　　眼前都是金星。

　　Mr.阮的身体随着我的滚了一下。

　　我连动都不愿意动了，脸贴着他早已冷却的胸膛，闭上了眼。

　　十八，我没有许愿说杀掉訾不闻，是怎么也不能出口的愿望。只能帮到这里了。

　　你——

　　自求多福吧。

　　肚子好痛，像是被一只小手捅到了伤口。

　　想昏过去混事都不能，我咒骂着，一边翻身下去用手伸下去护着自己的伤口。

　　这一摸让我心下一惊!

　　不是伤口裂开，也不是血流成河——

　　真的是被一只小手捅到了伤口!

　　“笨……女人……你……怎么……还没委屈……”

　　我张口结舌。

　　Mr.阮的肚子从中剖开，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从血肉中探出，抓住了我的手。然后那小手又朝上摸索到我的胳臂，使劲攀了一下，一股劲道传来，一个小小身影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

　　虽然很狼狈，虽然很虚弱，但是，这明明就是那个——

　　雪地里我救回来的腹黑小鬼!

　　Mr.阮，你究竟还有多少震撼要给我

　　“怪不得你认识和尚。” 我喃喃道。看着那张粉嘟嘟的脸，终于明白了上次他死而复生的秘密，在雪地里，等着我带他一起走。薛嵩没有骗我，他们都不曾骗我，所有的机关，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 来不及了，速战速决。” 看着对面訾不闻已经有半身挣扎着逃出了和尚的束缚，小鬼脸上出现与年龄不相称的老谋深算，他微眯了一双眼睛，思量半晌，看回我，还有那把阮咸。

　　“反正你要委屈。全部教你。” 他蹒跚的走了过去，拿到阮咸走到他原来的躯壳旁边，细细的手指伸出来，在断臂处蘸着半干的血，在弦身上画了几条线，递还给我。“心随我动，手随心动。”

　　他也盘腿坐下来，小小脸上一副庄严的样子，我也闭上眼睛。

　　“尔时欲界魔王波旬。与其眷属诸天婇女。无量无边阿僧祇众。开地狱门施清冷水。因而告曰。汝等今者无所能为。唯当专念如来应正遍知。建立最后随喜供养。当令汝等长夜获安。时魔波旬于地狱中。悉除刀剑无量苦毒。炽然炎火注雨灭之。以佛神力复发。是心。令诸眷属皆舍刀剑弓弩铠仗鉾槊长钩金锤钺斧斗轮罥索。所持供养倍胜一切人天所设。其盖小者覆中千界。来至佛所稽首佛足而白佛言。我等今者爱乐大乘守护大乘。世尊。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为供养故。为怖畏故。为诳他故。为财利故。为随他故。受是大乘或真或伪。我等尔时当为是人除灭怖畏。说如是咒

　　啅抧吒吒罗啅抧卢呵隶摩诃卢诃隶阿罗遮罗多罗莎呵

　　是咒。能令诸失心者怖畏者说法者不断正法者。为伏外道故。护己身故。护正法故。护大乘故。说如是咒。若有能持如是咒者无恶象怖。若至旷野空泽险处不生怖畏。亦无水火师子虎狼盗贼王难。世尊。若有能持如是咒者。悉能除灭如是等怖。世尊。持是咒者我当护之如龟藏六。世尊。我等今者不以谕谄说如是事。持是咒者我当至诚益其势力。唯愿如来。哀受我等最后供养。尔时佛告魔波旬言。我不受汝饮食供养。我已受汝所说神咒。为欲安乐一切众生四部众故。佛说是已默然不受。如是三请皆亦不受。时魔波旬不果所愿。”

　　这拗口的佛经让我无法静心下来抚弦，我收敛心神，用自己半懂不懂的诠释，弹出心曲——

　　如是我闻
　　你在我身边不曾离开片刻
　　晨晨昏昏
　　然
　　涅磐不可得
　　永生不可争
　　我眼中的罪孽
　　焚烧了经纶
　　所以心得平静
　　所以愿得善终
　　纵使堕入阿鼻
　　也能在你目光中往生

　　最后一音止息，抬眼看去，十八身上亮光已经不见，訾不闻已经全数被吸进他身体，只剩烛台大小。

　　这时的他平静安泰，再也不与宿命做更多挣扎。他眼睛闭着，唇角微微绽出笑容，轻轻掀动——

　　谢谢。

　　一转眼间这幻像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十八还端坐地上。

　　安乐死——

　　这个词冒上我心头。这算是，结束了吧？我屏住的呼吸终于放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十八已经张开了眼睛，脸色从庄肃变得难看，突然捂口干呕——

　　呕——

　　“啊，老子为了你连身子都赔上了——” 和尚无比哀怨的眼神看着Mr.阮。“好一句在你目光中往生，说的和尚我都动心了。”

　　“少罗嗦，大爷我会负责的，哈哈。” 小小的Mr.阮惫懒一笑，用童音说了这么一句，在我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倦极了的他那样窝着就睡着了。

　　此时棉门帘随风一动，露出了门外站着的一双脚。

　　不要又来吧——我心里哀号着，这次又是谁？

　　风再起，门帘又动，万籁俱寂中，衣衫猎猎。

　　只是那抹月白色——

　　让我心跳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