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是婧禾

3、打破

　　这段记忆，是这七年周子衡和周曳的禁忌。

　　周子衡带着周曳到了春城，离开了原来的出租屋。他在当地报刊社找到了工作。

　　他先戒了酒，又戒了烟，在铜阳买了二手房，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可这有什么用呢？妈妈永远也看不到了。

　　周曳恨他，恨周子衡让自己没了妈妈。

　　但他更怕，怕自己再失去爸爸。

　　周曳学会了忍耐，他别无他法。

　　他换了小学，换了房间，那些妈妈买的玩具，被爸爸留在了原来的房子里。

　　搬来春城的那天，周子衡捧着周曳的脸，帮他擦干眼泪。

　　“曳曳，我们重新开始生活。”

　　周子衡的眼里，有乞求般的湿润，有痛苦的无助...还有，还有一种，几近偏执的强迫，在最下面，最深处。

　　周曳一直记着，包括现在。

　　........

　　林摇的开门声将周曳拉回现实。

　　周曳下意识抬头，刚好看见她红色的裙子。

　　应该是，爸爸选的吧。

　　看见周曳，林摇怔了下。她轻轻摆摆手，向他打招呼。

　　周曳看见了，没有回应。他离开椅子，走进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他捧起一些水，打湿了脸。水声很大，盖住了窗外空调外机的声音。

　　他撑着水池两侧。

　　这几年，周子衡没再生出事，生活也算平静。好像他真的想重新来过。

　　周曳也在试着再次接受他，将过去埋起来，填成平地。

　　可是周子衡带回来了另一个女孩。

　　她姓林。

　　林摇长的漂亮，当周曳看她第一眼时，就发现了，她和林语维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妈妈再次怀孕时，曾说过，希望是个女孩。

　　.......

　　水池里的水积蓄着。周曳看向镜子。

　　镜中的男孩子，面庞开始褪去稚嫩了。十三岁，他上了初中。

　　周子衡也老了很多，脸上添了许多皱纹......

　　一切，和七年前比，都变了好多了。

　　他想弥补什么？周曳不懂。

　　是周子衡造成的不可逆的悲剧，也是他选择的逃避，连带着自己也要被强迫着忘记。

　　过了这么多年，却又要找一个替身，有什么意义？

　　周曳皱起了眉头。过了会儿，又松下来。

　　确实，这表面的平静，也该被打破了。

　　客厅，林摇站在原地，有些不解。

　　刚才，哥哥好像不太开心。

　　是不是我来的太突然了？叔叔说过，他没怎么在哥哥面前提起过我......

　　听见声音，周子衡走出房间。被打断了思绪，他有些烦躁。

　　但看见了林摇，他视线又软了下来。

　　“怎么了？饿了吗？”

　　林摇看见叔叔，有点害羞的摸了摸头，刚刚的不解被抛到脑后。

　　到底是小孩子。

　　“有点饿了....”

　　“哈哈，”周子衡直起腰，“走，咱们出去吃！”

　　“周曳！出去吃饭了！”周子衡喊着。

　　周曳关了水龙头，打开卫生间的门。他看着被牵着的林摇，搭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

　　“好，来了。”他转身关上门。

　　看看吧，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