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易 天雷叹气》明月宴书

80、第 80 章

　　闻言，苏洛眉心一动，当即放下手中的杯子，陶则然与顾清予也随之看来。

　　“是的。小童子。”苏洛牵过那乞儿的手，尽量放轻了声音，怕吓到他，缓声道：“四日前，在西市，你有见过这样一个姐姐吗？”

　　苏洛将楚映秋的容貌以及特点尽可能详细的描述给那个孩童听，希望他能有印象，陶则然也期待的看着他。

　　然而孩子咬着手指想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印象我见过她。”

　　于是陶则然眼中的光又暗淡下来，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又听那孩子道：“可是姐姐，你们能不能也帮我找找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前些日子也莫名失踪了。”

　　“而且失踪之前，她也曾提过几次，她见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苏洛眉心一扬，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惊喜，这竟是有线索了。

　　于是，苏洛即刻便拉着那小乞儿在茶寮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点了一大碗面，让他先吃饱了，再慢慢说。

　　那孩子显然是饿急了，面一端上来便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三人也不催促，见他吃的急了，苏洛还给他喂了几口水，只待他先填饱肚子再说。

　　不过片刻，那一大碗面便被这小乞儿吃个个干净。

　　苏洛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开始问道：“小童子，你姐姐是如何失踪的？可与我们说说？”

　　接下来，在那小乞儿的一番解释下，苏洛三人才了解到。

　　原来这小乞儿口中的姐姐并非是他的亲生姐姐，而是一起与他们讨饭的一群孩子中年纪稍长的一位，年纪大约有十三岁，平日里很是照顾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他们都唤她做小花姐姐。

　　而三个月前，他们如往常一般一起外出乞讨，然而傍晚回来时，他们却发小花不见了。

　　那小乞儿说着说着，眼中不禁包起了一包泪水，道：“小花姐姐是小竹哥哥的亲妹妹，小花姐姐不见了，小竹哥哥与我们都急坏了，但我们在城里城外到处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她。”

　　“如今都三个月过去了，小花姐姐还是没回来，大家都觉得小花姐姐可能是死了，只有小竹哥哥还是不愿放弃，每天跟疯了一样，到处在城里找人。”

　　“前几天还因为得罪了一位富人，被打了一顿，如今还在发着高烧。”

　　话落，那小乞儿忍不住揪了揪苏洛的袖子，哀求道：“姐姐，你们是好人，能不能也帮我们找找，我想要小花姐姐回来。”

　　一席话听罢，苏洛忍不住蹙起了眉，手中安抚着那小乞儿，心里已将这两宗案件放在一起比较了一番。

　　那位被叫做小花的小姑娘应当是个凡人，而楚映秋却是个修士，一个是孩子，一个是成人，除了都是女子，她找不到之外的任何共同点。

　　如果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

　　另外，她并没有忘记方才那小乞儿口中说的，小花在失踪前，也曾称见到过奇怪的东西。

　　于是，苏洛又问道：“那你还记得小花失踪前，说的那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吗？”

　　然而提到这个，也不知是小小乞儿年纪太小的缘故还是他也并不十分清楚，这一部分始终讲的有些含混不清。

　　于是，三人一致决定，跟着那小乞儿一并去到他们栖身的破庙之中，去找他口中的那位小竹哥哥。

　　＊

　　这名小乞儿名叫小春，在小春的领路之下，三人顺利的来到了这群乞儿的暂栖之地。

　　这群小乞儿也住在城外的一处破庙之中，但与楚映秋失踪的破庙却不是一个方向。

　　一入庙中，一股潮湿黏腻的霉腥味扑鼻而来，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地上到处铺散着凌乱的干草，几个衣衫褴褛，看起来还不及小春那般大的孩子正挤在破庙的一角出。

　　“姐姐，就是这儿了。”小春一边领着几人进了破庙，一边对着其中一个孩子喊道：“三子，我回来了！”

　　闻言，一群孩子皆朝他看来，有几个孩子目露欣喜，然而在看到小春带回了三个陌生人之后又连忙住了脚，踌躇的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小春不以为意，先是向四周看了一眼，而后走到了一名看起来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身边，问道：“三子，小虎和妞妞他们呢？”

　　闻言，三子皱着一张小脸，答道：“小虎带妞妞和杨子他们几个人去城里乞讨去了，小竹哥哥的药吃完了，今日是最后一贴，小虎想着今日到街上乞讨，看能不能凑出竹哥哥的药钱。”

　　“小竹哥哥今日如何了？”小春担忧的问道。

　　......

　　在小春与那一众孩子交涉之时，苏洛三人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看出这些孩子有些紧张，于是三人也未贸然上前，只是抬眸打量着这破庙的环境。

　　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破庙，各种气息糟驳，不远处得干草堆上蜷缩着一名少年，脖子上，身上都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脸色红的有些异常，想来就是小春口中的小竹哥哥。

　　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粗略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正想着，只见小春和三子一起朝三人走来，而后在几人猝不及防下，给他们跪了下来，磕几个头。

　　“姐姐，哥哥，求求你们，救救小竹哥哥吧。”小春与三子眼中皆含着泪，哽咽道。

　　其余的孩子见状，也跟着一齐跪了下来。

　　苏洛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小春与三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又扭头对顾清予道：“大师兄，你快去给那个孩子看看。”

　　顾清予点了点头，走到小竹的身边，抬起他的手，搭脉。

　　片刻后，顾清予轻轻放下了小竹的手，看向苏洛道：“外伤加之风寒入体导致的昏迷不醒，不碍事。”

　　话落，便见顾清予从纳戒中掏出一枚丹药，给小竹喂了下去。

　　修士的丹药与寻常凡人的草药相比自然不同寻常，不过片刻，便见小竹面上那不正常的红晕褪去，人也慢慢清醒过来。

　　“你，你是谁？”到底是一群孩子中年纪最长的那个，不似小春几个那样单纯，小竹醒后闲事有些愕然，而后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戒备的盯着顾清予。

　　对此，顾清予并不在意，反而温和的笑了笑：“不必紧张，我们是九霄宗的修士，只是有些事想问问你。”

　　话音刚落，小春几个便扑了过来，欣喜的喊道：“小竹哥哥，你醒了！”

　　接下来，在小春的解释下，小竹才明白过来，这三人竟是小春找来的，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愿意帮他寻找妹妹。

　　“几位仙长！”听罢，小竹当即撑着病体向他们跪下，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多谢几位仙长！多谢你们！”

　　小花消失的这几个月，小竹几乎都快绝望了。与破庙中的其他孩子不同，他与小花是亲生兄妹，自小相依为命，小花失踪，他整个人也快疯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小花多半是没了。

　　只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这些乞儿虽命如草芥，他却也不能让小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他这么一跪，庙里的几个孩子也跟着跪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苏洛三人将这些孩子一个个的扶了起来，又拉着小竹在干草堆坐下。

　　苏洛道：“感激的话便不必再提了，我们正巧也在查一件失踪案，我们来此，是想知道，之前曾听小春说，小花失踪前，也曾提到看见过奇怪的东西，你知道她说的那种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吗？”

　　“奇怪的东西？”小竹定了定神，也凝思索起来。

　　“是了！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竹忽然一拍掌，站了起来，道：“小花失踪前那段日子，嘴里确实常常念叨着一句话。”

　　苏洛与陶泽然皆是精神一振，陶则然急急道：“是什么？她说的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小竹看着陶泽然道：“小花失踪前的那几个晚上，夜里总会盯着墙角的方向看，然后嘴里说着，‘奇怪，怎么多了一个。’”

　　“多了一个？”闻言，苏洛与陶泽然对视了一眼，双双蹙起了眉。

　　什么意思？多了一个？多了一个什么？

　　苏洛看向小竹：“你知道小花口中的，‘多了一个’，是什么意思吗？”

　　小竹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曾问过她，只是待我想要细问之时，她便说已经不见了。”

　　说到这，周围有几个孩子也附和了起来，表示也曾听小花提到过。

　　然而这样的信息还是十分模糊，于是，苏洛忍不住又细问道：“那小花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什么特殊的场景下吗？或者，当时有什么有什么事是与平时不同的？”

　　小竹也意识到这些事或许就与小花的失踪有关，于是，也愈发努力的思索起来。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想了片刻，小竹又补充了一条线索：“哦，对了，还有一点，小花每次说起这个的时候，都是夜里，点起火堆的时候，这个算吗？”

　　话落，小竹换了个位置，走到小花平日里最喜欢坐的地方，道：“就是这里，小花平日里总是坐在这里，入夜以后，她也总坐在这里，为大家烹煮白日乞讨来的食物，那几日，她就是这么盯着墙角的方向说的。”

　　于是，苏洛也主动走到了小竹所在的位置，按照小竹所言，向前看去。

　　然而那里也没有，从她现在的视角看去，前方不远处正对着一面墙壁，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苏洛与陶则然又走上去摸了摸，并没有暗格或是密道一类的东西。

　　这就是一面普通的墙壁，甚至连一缕妖气都没有留下。

　　调查再一次走入了困境。

　　苏洛拧眉，站在原地，仔细的思索着这一切。

　　所以，小花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东西似乎只在夜里出现，而只有小花看见了，其他孩子都没有留意到，并且很快又会消失。

　　若真是妖所为，什么样的妖会满足这样的特点？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顾清予从身后走来，若有所思：“我想，小花姑娘看见的东西，是影子。”

　　“影子？”一屋子的人闻言皆向他看来。

　　“为什么是影子？”陶则然追问。

　　顾清予解释道：“小师妹，陶公子，你们想想，方才从这个角度，你们也看过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破庙，那么也就是说，小花姑娘当时看见的，是特定的，只在当时那个场景才会出现的东西。”

　　“而方才小竹也说了，小花姑娘每次提起这种东西都是在入夜以后。”见苏洛似仍未意识到，于是顾清予又重点提了一句：“小竹说了，那东西每次出现，都在庙中点起篝火以后。”

　　到此，苏洛恍然大悟。

　　是了，影子是由光线映照以后产生的现象，入夜以后，破庙中昏暗不堪，一群孩子在这必然会点火，而从小花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各人投在墙上的影子。

　　却听顾清予又道：“之所以只有小花姑娘留意到这件事，大概是因为其他的孩子要么乞讨未归，要么便是正在忙其他的事，而只有小花姑娘，每日的这个时辰，会坐在这里为大家烹煮食物。”

　　“烹煮食物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小花姑娘在此期间无事可做，于是，便留意到了墙上的影子，而当其他孩子小花姑娘的异常，开口询问的时候，那影子已经消失了。”

　　“所以。”苏洛将所有线索拼凑到了一起，道：“楚姑娘与小花口中提到的那种奇怪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影子？”

　　“墙上的影子多了一个？”

　　说到这里，苏洛整个人忍不住一悚，一股寒意直涌上背心。

　　顾清予点了点头：“同理，楚姑娘失踪前正在街上等待着店家为她打包买好的物资，也许也是在等待的时候无意间留意到了地上的影子有异，所以才会留下那么一句话。”

　　“至于市集上的其他人都为留意到，大抵是因为当时正是坊市最热闹的时候，周围的摊贩们都在忙着做生意所致。”

　　这样一来，许多疑点便都能解释清楚了。

　　再结合楚映秋失踪之处那淡淡的妖气，与影子相关的妖，唯有...

　　“是影妖！”陶则然脸色一白，脱口而出道。

　　所谓影妖，是一种与山间形成的精怪，传闻这种妖无形无相，神出鬼没，常常潜伏与暗影之中，可在墙壁，石缝之间自由行走，高阶的影妖甚至能够从影子中脱离而出，凝成形体，十分罕见。

　　苏落蹙眉：“难道这两件事都是影妖所为，是它抓走了楚姑娘与小花？”

　　“一定是！”听到这里，陶则然愤然的一拳锤上墙壁。

　　楚映秋失踪那么久，这些日子，陶则然内心焦虑如五内俱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如何能够忍耐。

　　“可是，即便当真是影妖所为，如今我又要去哪里才能寻到阿秋！”陶则然双目猩红，心碎不已。

　　还是顾清予走到陶则然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陶公子，你先冷静一点。”

　　“如今这些仅仅是我的推测。”顾清予冷静道：“仅凭我们手上这两起失踪案便下此推断未免太过武断，不如...”

　　然而话未说完，庙中一个孩子却忽然冲了上来：“不对，不止这两起！我还知道最近城里还有一个花楼里的花娘失踪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一年前，陆府的陈姐姐也莫名其妙不见了...”就在这个孩子之后，又有几个孩子陆续站了出来，七嘴八舌道。

　　闻言，苏洛心下咯噔一声，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向这破庙中的孩子，对他们道：“不要急，你们一个一个慢慢的说。”

　　＊

　　一炷香之后。

　　苏洛忍不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们的意思是说，城中的这些失踪案并不止这两起，而是持续了很多年？”

　　三子点了点头。

　　然而，苏洛蹙了蹙眉，摸着下巴道：“但如果真如你们所言，为何这么多年下来，城中百姓却一无所觉，甚至昨日，我去找城中百姓了解情况时，他们还说白柳城的治安一向不错？”

　　闻言，顾清予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肩膀，轻声道：“小师妹有没有发觉，失踪的这些，皆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苏洛手指抵着下巴，喃喃：“从这几起已知的案件来看，失踪的分别是散修、乞儿、花楼里的姑娘、富商富商的烧火丫头...”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中迅速的闪过，最终穿连成了一条线。

　　“我知道了！”苏洛一凛，抬眸看向顾清予：“这些人都是些无父无母，甚至无名无姓的人！”

　　顾清予赞许一笑，颔首：“不错，从目前已知的这些人来看，失踪者皆是些孤苦无依，无家可归之人，这些人社会关系简单，也无甚背景，即便某一日忽然消失，也不会引起大家的警觉。”

　　于是，陶则然也顺着这条线接着想了下去：“所以，即便这些年陆陆续续失踪了那么多人，当地百姓也毫无察觉，因为根本没有人会为了他们的失踪去报官，即便有，或许也不了了之了。”

　　苏洛也点了点头，又看向小竹：“小花失踪那么久，你们有去当地的府城报官吗？”

　　小竹捏着拳，目光沉重：“当然有，妹妹失踪的第二日，我便与小春，三子几个去了官府，只是那些衙役瞧着我们是乞丐，只随意登记了几句便打发了我们，说是叫我们回来等消息。”

　　听到这里，苏洛了然，果然如此！

　　若不是这次失踪的小花是这群乞儿中的一员，而乞儿虽然贫苦，却是城中最能探听到消息的一个群体，或许他们也会错过这其中的许多讯息！

　　想不到这一趟竟多了如此多意外的收获。

　　念及此，苏洛俯下身，握着小竹与小春的肩膀，真诚道：“多谢你们，你们已经给我们提供了许多线索，放心，我们一定尽力帮你们把小花找回来。”

　　破庙中的孩子们闻言眸中皆是多了几分光亮。

　　“多谢几位仙长。”小竹当即便给三人跪下，感激的磕了几个头。

　　苏洛又安抚了小竹几句，交代他们这几日先别乱走，就在破庙中等他们的消息，而后便与顾清予，陶则然一同回了城，去了这群孩子们口中提到的花楼。

　　与楼中管事一番沟通，确认了在大半月前，楼里确实有一名花娘失踪了，至今也仍未回来。

　　而后，三人又跑了一趟府衙，与当地府台说明了来意，并借出了一份这些年白柳城的失踪人口的卷宗借阅。

　　这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口失踪案竟从十年前便一直陆续开始存在了，而卷宗上所记载的那些失踪人口，有一些被找了回来，还有一些则至今仍是悬案。

　　翻看那些悬案，多半都是一些籍籍无名的平凡人，粗略一数，竟已有二十五人。

　　苏洛忍不住攥住其中的一页，眉头也越来越深。

　　她忍不住想到，这还只是卷宗上有记档的，还有一些小花这般，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记录在册的，那么这些年，到底有多少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甚至其中或许还有许多像楚映秋这样的散修。

　　事到如今，这桩案子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更何况，如今还有修士被牵扯其中。

　　这已经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的事。

　　于是，苏洛合上卷宗，当机立断道：“这件事单凭我们自己解决不了，不如去向白柳城所辖范围的宗门或是世家求助吧？”

　　苏洛对如今各门各派所辖的势力范围还不是很熟悉，于是她转头看向顾清予：“大师兄，白柳城附近有什么大宗门吗？”

　　顾清予站在窗边，目光望向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缓缓道：“此地距离定云城以南二百里，按地域，是八大世家之末的蓝家的管辖范围。”

　　然而苏洛还未说话，便听陶则然道：“若两位想去找蓝家帮忙的话，我看还是算了吧。”

　　话音一落，两人皆朝他看来，却见陶则然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事实上，阿秋不见得第二日，我便去蓝家设在白柳城的分堂去找过了，那蓝家人看我是个修为低微，有没有背景的散修，根本就不想搭理我，只随意问了两句，便将我打发了。”

　　这几日的来回奔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下巴上长毛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陶则然抹了把脸，苦笑道：“事实上，你们碰见我的那天，我才刚刚被他们赶出来，蓝家人，指望不上。”

　　苏洛皱起了眉，目光渐沉：“蓝家怎可如此行事。”

　　倒是顾清予扯了扯唇，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淡淡道：“拜高踩低，攀炎附势，世人一向如此，倒是并不叫人意外。”

　　闻言，苏洛眉心一动，转头朝顾清予看去。

　　却见青年一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他们，清瘦的却挺拔的背影临窗而立。

　　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苏洛却本能的察觉到，他此时心情不好。

　　大人很少会将个人情绪外露的如此明显，他并不喜欢蓝家？

　　为什么？

　　就在此时，她又想起了当初大人话里话外引导着她到南境来历练一事。

　　如今想来，会不会现在发生的这些事，便与大人当时让她来此有关呢？

　　若真是如此，那么楚映秋，以及这么年白柳城中之人无故失踪一事，她就更加要查查清楚了。

　　念及此，苏洛定了定神，上前，拍了拍陶则然的肩膀，道：“陶公子莫要灰心，这一次，我与大师兄陪着你去。”

　　“我们出自九霄宗，想来蓝家总归还会给宗门几分面子，用心帮我们寻人！”

　　陶则然沉沉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

　　午后，阳光正好，灿烂的光线从云层中斜照下来。

　　苏洛三人站在白柳城最繁荣的主街上，望着不远一处洞开的玄铁门。

　　大门内黑黢黢的，有种阴森之感，似乎再猛烈的日光也无法驱散其中的阴暗。

　　苏洛有些不适的抱了抱手臂。

　　“我早就想问了。”苏落指着玄铁门右上角。问道：“大师兄，那是什么？”

　　只见那玄铁大门的右上角刻着一奇怪的纹饰，整个纹饰由十二组线条组成，每一个线条看起来漆黑又扭曲，若是看久了还会发现，这些线条竟然偶尔还会蠕动一下，不时有诡异的蓝光闪过。

　　再一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线条，那分明是十几条圆胖的玄黑色虫子。

　　苏洛只觉得整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朝着顾清予的方向靠了靠。

　　顾清予轻叹一声，握住了苏洛的手，解释道：“这是蓝家的家徽。”顿了顿，顾清予又道：“小师妹可知，这蓝家身为八大世家之一，因何而得名？”

　　苏洛摇头。

　　“这我倒是听说过。”这时，陶则然道：“蓝家向来以控制蛊虫而闻名，因为此法隐私诡异，上不得台面，因而蓝家虽然实力不弱，但这么多年却也一直只能排在八大世家末流。”

　　“以蛊入道？”闻言，苏洛蹙眉，不禁想起了四门之中的罗刹门，本能的便有些不喜。

　　苏洛喃喃道：“怪不得这个分堂看起来也如此阴郁的样子。”

　　顾清予低叹一声，不再说什么，牵起苏洛的手：“走吧，我们进去吧。”

　　苏洛一只手挽着顾清予的手臂，点了点头。

　　然而正当一行人将要入内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洛？”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