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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是初见即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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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李叶枝骑车驶过鳞次栉比的梧桐树道,树叶开始有些泛黄,有的叶子成了黄绿渐变色。
今天天气不错,这一片也是很多人喜欢来野炊的地方,因为这儿空气清新,氛围感很足,适合拍照。
刚到家门停下车,隔壁理发店的老板娘就叫住她:“叶叶啊,放学了呀!”
“嗯。”李叶枝摘下头盔。
顾阿花走向她,端详着她的发丝,片刻捂嘴故作浮夸:“看看你的头发,这这这发尖都劈叉了,还有这发质也很毛躁,这才过了几天啊!”
顾阿花说着连连摇头,啧啧了好几声:“我这刚好新进了一批好用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快跟姐姐进理发店,姐姐给你好好捯饬捯……啊,不对,是修复修复。”
其实李叶枝的发质很好,而长度也正是她想要的,她也一直都很想拿她的头发做发型,毕竟这么好的发质哪个理发师不爱啊!
但李叶枝却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每次哄骗都未果,这次不知她这么说,李叶枝会不会上套。
“花姐姐。”李叶枝无奈瞅了一眼她,语气平淡。
这套说辞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虽然这次换了个套路,可在她眼里,这不每次都一样。
“哎呀,我不就是想,”顾阿花连忙捂嘴轻笑,掩饰尴尬,随即解释:“你也知道,姐可喜欢你的头发了,你就让姐姐试试手嘛!”
顾阿花挽着李叶枝的手不肯松开,贴着她摇晃着:“叶叶,姐姐的好叶叶啊,你就答应姐姐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花儿姐姐,花儿姐姐的叫的可甜了。”见劝不动她,顾阿花搬出了小时候的事来。
顾阿花大李叶枝十岁,他们是邻里,李叶枝刚学会走路那会儿就和这大她十岁的顾阿花是玩伴,那时她也确实整天都跟在顾阿花屁股后面花儿姐姐花儿姐姐的叫。
后顾阿花因为家庭原因,十六岁时辍学外出打了几年的工,回来后便在李叶枝家旁开了个理发店。
她回来时还不忘给李叶枝带礼物,可当时的李叶枝已经不认得她了,为此顾阿花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
李师维拿着锅铲子走出房门,一把拉开李叶枝,用锅铲子指着她:“顾阿花,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是不是欠收拾了?”
他刚刚正炒着菜,关火准备盛菜透过厨房窗户就瞧见顾阿花拉着他宝贝女儿的手,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但是光瞧见顾阿花他就知晓她找自家女儿干啥,就顾阿花那个小心思,谁不知晓,整天就知道找人当试验品,更是对自家女儿独有情钟。
想想前几天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就因为信了顾阿花的鬼话,去做头发,结果笑着进去哭着出来。
好端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硬是因为顾阿花给做的发型,老了不止二十岁。
顾阿花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抬手轻轻推开锅铲,口吃道:“学……学长,你这锅铲拿着就有些过分了啊!”
顾阿花和李叶枝妈妈顾覃姒有一层久远的表亲关系,而顾覃姒比顾阿花大一辈,她叫她表姑姑。
可当时李师维嫌这个才小她十三四岁的姑娘叫他叔叔很显老,而她正好算是小他十几届的小学学妹,所以就让她称呼他为学长。
他们的辈分也算是就这么错开了,各自叫各自的。
两个大人的对峙,李叶枝很识趣的先进屋。
李师维恫吓道:“顾阿花,下次别让我逮住,不然我就把你当菜给放锅里炒了。”
原本她还是有些怕的,但听完李师维的话后,顾阿花不屑一顾地“切”了声。
他们这样也好几年了,两个就像没长大的兄妹。
李师维被她的反应气得牙痒痒,感觉威严被损,颤抖着拿铲子的手:“你……”
今天目的没达到,顾阿花也懒得理会他,刚想转身回家就闻见屋内飘出的饭菜香,眸底闪过一丝波动,像狗一样嗅了起来。
果然,她学长炒的菜还是一样的香气四溢,肯定很美味。
顾阿花咽了咽喉:“学长其实你不用特地出来请我进去吃饭的,人家还怪不好意思的。”
“谁说请你吃饭了,你胡说什么呢?”
她像是没听到般,又道:“竟然学长都亲自出来了,那我便不客气了,谢谢学长。”
“顾阿花,你干什么呢,给我出去。”
顾阿花哪管李师维的叫喊,顾自来到石桌旁,俯身闻着这一盘盘色泽鲜艳的美食。
顾阿花垂涎欲滴地看着,叹道:“真香啊!”
李叶枝猜到顾阿花会来蹭饭,早就为她准备了碗筷。
“那我就不客气了。”顾阿花拿起筷子就夹了块红烧肉送进嘴里,淡淡的焦糖包裹着肉块,咬上一口,肉质滑嫩,入口即化。
吃完她忍不住对刚推车进来的李师维竖起大拇指,“学长炒的菜那叫一个只因天上有啊!”
李师维有些小嘚瑟:“那是,也不看看你学长是谁啊,可不得炒一手好菜。”
想当年他和顾覃姒谈恋爱时,可是跟着她学了几年厨艺。
他坐下拿起碗筷,看着对面顾阿花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而一旁的李叶枝,只顾吃着碗里的米饭,菜是一筷子没动。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把米饭送进嘴里,就差一粒米一粒米的吃了。
这样一对比,李师维不经叹了口气,真希望自家女儿也能和顾阿花一样,大口大口的吃饭。
李师维平常不忙的时候都会换着花样给李叶枝做吃的,可这么久以来,她不吃还是不吃。
谁能想到顾阿花表面看着是个妖娆妩媚的艳美人,实则吃饭时那叫一个没形象,往夸张了的说就像是猪拱饭。
李师维望着这个学妹,笑笑无奈叹了口气,那也就当是喂猪了吧!
晚饭因为有顾阿花的加入,倒是热闹不少,顾阿花也把最近发生的好玩事都说了出来,逗得不爱笑的李叶枝都笑了起来。
翌日清晨不似昨天,天上飘着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李叶枝没骑车转而撑着伞到公交站台等车,下雨天骑车对她来说很危险的,而步行去学校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搭公交只要十几分钟,显然是搭公交要方便的多。
虽说她很不喜欢被人挤来挤去的,但这短短的路程她还是能忍,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等公交车的几乎都是学生,李叶枝戴着耳机听着音乐,试图这样就可以把他们吵闹的声响隔挡住。
没一会公交车就来了,车刚停,门一开,一大群学生蜂拥而入。
李叶枝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待人都上车后她才上车刷卡。
她只手抓着扶手,另只手拿出写着单词的便利贴,晃动的车厢内她始终没有注意到身旁那护着她不被撞到的羌骆。
刚刚等公交时羌骆就想李叶枝会不会早已到学校了,还有就是她会不会也同他一样搭这趟公交。
刚想到这就瞧见戴着耳机,手中拿着记满单词便利贴的李叶枝出现在眼前。
心一颤,想向前和她搭话又不敢和她搭话。
上车后也是在她身后站着,车刚启动就一阵颠簸,瞧着身后那人要撞上李叶枝了,羌骆连忙伸出胳膊为其挡住。
虽然他胳膊被撞的硬生生的疼,别人跟他道歉他还是带着笑的嘴上说着没事。
下车后李叶枝还是没有注意到他,羌骆默契的和那天出超市一样,走在离她五步之处,默默跟着。
原以为他会这样一直跟着李叶枝直到教室,谁知半道杀出个程咬金。
“嗨,好巧啊羌骆。”林旭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嗯,好巧。”
“吃早餐了没有?”
“吃过了。”
林旭捂了捂肚子,嘿嘿一笑:“我还没吃,是兄弟的话就陪我去买早餐。”
看着渐行渐远的李叶枝,羌骆只能站在原地,虽然他很想拒绝,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走吧。”
早读课时,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但雨水拍打玻璃的声响也盖不住他们洪亮的朗读声。
接连几天也都下着雨,时而大时而小,作为学习委员的李叶枝一直是老师们的工具人,收上去的暑假作业老师没看都让李叶枝抽着午休时间帮忙检查。
李叶枝吸取第一天的教训,所以随身携带小面包用来充饥。
安静的办公室只她一人,她一手拿着面包一手翻看暑假作业。
老师对她说,一定要认真检查,不用管对错,只要是认真做完的就好,发现敷衍对待暑假作业的,把名字记下来就行。
敲门声响起,却混杂进了雨声中,李叶枝并没有听见。
片刻后,门被推开,羌骆走了进来。
他环顾四周,只见李叶枝一人背影。
尽管外面雷声四起,大雨滂沱,像世界末日一样,李叶枝丝毫不被其影响。
他走近她,手指半屈轻轻敲在桌上,“李同学。”
“嗯。”李叶枝颔首,丝毫没被这无声闯入的羌骆惊到,淡定地继续手中动作。
羌骆解释:“吴老师怕太多了你顾不来,所以让我帮着你一起检查作业。”
“知道。”
吴老师叫他来帮自己时她听见了,就在教室里说的,她不聋。
但她不知道的是,羌骆是主动请缨来帮助她的,他在林旭那了解到每个学期开学或是作业很多时,老师都会叫李叶枝帮忙检查。
所以他抓住独处的机会,就来了。
“抱歉,我来迟了。”羌骆道歉。
刚刚他被林旭他们硬拉着去吃了饭,他原以为他说出自己要去办公室帮老师检查作业林旭他们会很热情的帮忙,都想好了拒绝的说辞,结果他们一听见这个就像是不认识羌骆一般,他想好的说辞那是一个也没说出口。
他们深知李叶枝的冷淡气息是能把人杀死的利器,也知羌骆是老师叫去的,所以离远则安,没必要去凑热闹。
“嗯。”
其实这一堆她一个人午休时间就能检查完的,根本就不需要帮手。
羌骆拉开椅子坐下,虽然他们认识没一个月,但李叶枝说话的方式他早已习惯。
用两字形容,极简。
虽然他们都说李叶枝这人不好相处,眼神总是透出寒光,整个人看着没有活气。但他知道,了解一个人并不是听别人说,而是自己去感受。
他也知道,他问的每一句话她都有在回应,她也并没有他们说的那般。
和李叶枝相处是出于私心,是初见即喜,是懵懂的心开始萌芽,狂跳不止。
桌上堆着三个班的作业,在两人的努力下,提早收工。
当他们抬头时,天已经放晴,正巧一束橙黄色的光落下,如同一堵墙隔住他俩。
他们把作业按班级分好,放回老师的办公位上。
期间除了开始的那几句交谈他们就没再说过什么,不安分的只有羌骆那双黢黑透亮的眼眸,总是藏不住心事。
雨后,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泥土气息,树叶落了一地,雨水像是胶水一样,把它们牢牢粘在地上,风吹不动。
教导主任抓住几个上课开小差的学生,罚他们把校园清扫干净,而这好像也正和了那几个学生的意,他们拿着扫帚嬉笑打闹,整整一个校园,他们扫到了放学还少三分之一未清扫。
此时嬉笑打闹的他们也换了一副嘴脸,扫一下扔一下扫帚,嘴里还不停骂着脏话。
李叶枝走出教学楼,没走几步一个扫帚裹挟落叶,和她的后脚跟打了个照面。
“走路不长眼么,没见我在扫地?”一男生抬头,看那比他矮半个头的人后脑勺,一副势气凛然样吼道。
原本被罚扫的他心情就不好,现在还来个碰瓷的,管他男生女生,撒气了再说。
她刚刚都绕开了走,这明显是在挑事。
李叶枝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开,可他依旧不依不饶:“道歉啊,哑了么?”
他死死捏住她的胳膊,走向前拦住她去路。
瞧见李叶枝的脸后,他上下打量,脸色一变,猥琐一笑:“这位同学,要是能和我共进晚餐的话,或许我就能原谅你了。”
另外两人闻声也抬头看向李叶枝,一惊,喜色难藏。
“诶,长得确实不错嘛!”
“话说咱们学校的美女还是挺多的嘛!”
那人又道:“怎么样学妹,我可是很大方的不和你计较了。”
厌烦的神色在李叶枝脸上蔓延,她不明白上学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地痞流氓一样的人,原来有时候猥琐这词还能用到一个高中生上。
“拿开。”李叶枝侧首睨了眼那抓住她肩膀的爪子,脸上没任何波澜,只是淡漠的语气中夹着不耐。
她不想和这些“地痞流氓”多做交流,更不想惹是生非,因为他们不值得。
李叶枝说完他立马就把手松开,半举在两侧,笑着个脸:“好好好好好,松开就松开嘛,别生气。”
这简直一副欠揍样。
见手松开,李叶枝没有停留,无聊的事和话她不想多做多说,掠过他们径直离去。
他们还想拦住李叶枝,只听身后传来教导主任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呢,还想不想放学回家了。”
一听见教导主任的声音,几人装模作样的拿着扫帚低头清扫。
教导主任走了过来,厉声斥道:“装,继续给我装,打扫完卫生去我办公室写两千字检讨,不写完就别回家了。”
听完,几人倏地耷拉着脸,嘴里小声嘀咕,心里有怨又不敢明说。
教导主任是人人都害怕的存在,总是神出鬼没,抓住你后也绝不轻饶,一点情面都不留的那种。
通俗易懂,在学生们眼里他就是“活阎王”。
教导主任像是看出他们的心事,冷着个脸:“我看你们对我的安排很不满啊,有意见?”
“不敢。”几人连连摇头,像骰子一般。
“赶紧扫。”说完教导主任不想多待的转身离去。
“主任好。”迎面而来的羌骆对教导主任打了个招呼。
“嗯。”
羌骆路过他们时,瞥了眼垃圾桶,随即踹上一脚。
白色的垃圾桶倒在地上,转了几圈后停在一颗树下,而刚拾进桶里的树叶又洒了一地。
羌骆摸头微低尬笑:“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看那洒了一地的树叶,几人心一滞,愤怒值拉满,但瞧着没走远的教导主任,他们没敢放肆,只能敲碎牙齿往肚里咽。
带头的那人指着羌骆,瞪大眼睛警告道:“给我小心点小子。”
“好的。”转身他就收起那专属他的假笑。
刚刚下课李叶枝离开后,羌骆瞧见抽屉里露出半个头的雨伞,心里一个念头一起,拿上雨伞就追了出去,也不管身后叫他的林旭。
走出教学楼远远就瞧见李叶枝被一男生抓住胳膊,像是找茬。
他刚想上前教导主任的声音就从他身侧响起,和他擦肩而过,等教导主任离开时他才上前,经过那几个人时,心里不爽,故而朝那垃圾桶踹了一脚,心里才好受了些。
羌骆追上李叶枝拦住她,喘着粗气:“李同学,你的伞忘拿了。”
他把伞递到她身前:“给你。”
看了眼伞,正是自己的那把,她接过,“谢谢。”
“不用客气,”羌骆摸摸头,指着前方的路,小心试问:“既然我们同路,那一起回家怎么样?”
“嗯。”李叶枝把雨伞收进背包里。
黄昏的街道,树儿沙沙作响,颀长的两道人影逆光前行。
少女的青丝被风拂起,似柳絮般乱舞,但被吹乱的好似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