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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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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A市是阴雨连绵的,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而来,闷得人心慌,今天也不例外。
安稳坐在法院的大厅里,偌大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有准备开庭的,有不服判决吵架的,不知谁家的孩子突然闹脾气了,哭喊声回响在大厅,吵的人心烦。
安稳偏过头望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感觉心里堵的慌,止不住的咳了几声。
旁边的张雪园听到后抬头望向她,“你最近吃药没?别一直咳咳,听着就烦。”说完后又自顾自的拿起手机给她闺蜜发信息,全是吐槽安翔的。
安稳对她说话冲的语气已经习以为常,默默的点了点头。“病情好像又严重了呢。”她喃喃道。
她有轻度抑郁症,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有一天张雪园和安翔又吵架了,如果不是她拦着他们差点就动手了,从那之后两人就分居了。
回房间后她蜷缩在角落,她感觉心脏特别疼,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一直深呼吸来缓解疼痛,可她胸口也堵的慌,喘不过气,慌乱中她的手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意外的是,她胸口没那么堵了。
之后的日子里,她经常失眠,上课罕见的走神了。班主任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找她了解了情况后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周末就去了当地最大的心理医院。王复看到她第一眼就发现她精神状态很不好,安稳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间,轻轻的说了声医生好。
王复笑着回她,“你就是安稳吧,我叫王复,你可以叫我王复哥哥,放轻松点,我现在开始问你问题……”在交流的过程中王复发现,安稳眼神空洞无神,回答问题总是支支吾吾,心不在焉的。
“小妹妹,”王复,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她,“我觉得你有抑郁症的倾向,这可不是小问题。你平常会和家人沟通吗?”
“不会。”
“朋友呢?”
“我没有朋友。”
王复沉默了,“那你加哥哥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跟哥哥分享行不行?”
安稳点了点头,跟他加了微信,道谢走了。她走后,王复立马打开了电脑,找到了张雪园的联系方式,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迟迟没有接,一连打了几个都是这样。王复摇摇头,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法院的工作人员走到她们面前,环视一周后,问道:“被告人怎么还没来?”
张雪园听后冷笑一声,“他就这副德行。”安稳低着头,拽着衣角。
又过了几分钟,安翔才姗姗来迟,他后面跟着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律师。
开庭前,书记员先查明了当事人和其他诉讼参与人是否到庭,然后宣布了法庭纪律。
在准备工作做完后,审判长宣布了开庭。
……
“请原告拿出被告的出轨证据。”张雪园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上面是安翔偷偷和李玉娟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等等举止亲密的行为。
“被告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在场的旁听都愣了一下,一般来说这种时候被告不都要辩论几句吗?
只有安稳一直沉默的低着头。
安翔和张雪园的婚姻本来就是父母逼迫而成的,两人根本没有感情基础,而且安翔原本就有女朋友,只是父母嫌她穷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强行分开了他们。
并偷偷找了隔壁村的大户人家张家商量了婚事,张家看安翔上过大学,文质彬彬的,出身也不错,就自作主张的同意了,可就是这样才酿成了一场悲剧。
因为安翔和她女朋友本来就是同村,结婚后两人依旧见的着。安翔是真心喜欢她,觉得她哪哪都好,所以每次看到张雪园他就莫名其妙的来火,觉得是张雪园毁了她的幸福。
一年后,安稳出生了,但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变好,反而更差了。那时的张雪园才21岁,正是大好年华,她是在中专毕业后的那天突然接到她要结婚的消息,连人长什么样的没见过,然后就结婚了。
之后的日子里,她每每听到她的同学去哪里玩,看到了什么时,她就特别羡慕。自从安稳出生后,她就辞了工作,忙里忙外,常常腰酸背痛,而安翔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两人婚姻的破裂,是在安稳6岁的时候开始的,那时的张雪园成熟了不少,她也渐渐接受了这种日子。
那天安翔和几个好朋友出去喝酒,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他前女友也来了,他本来就对她有感情,再加上他被灌了不少酒,就稀里糊涂的犯了错误。
等到他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了,安翔望着床上乱糟糟的景象彻底慌了,他赶紧穿上衣服回家了
。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但灯“啪”的一下开了,刺眼的灯光让他本能的抬手遮挡,只见张雪园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看盯着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
安翔心虚了,但还是强作镇定的回到:“和朋友喝酒去了。”
张雪园冷笑一声,“喝酒喝到床上去了?”
安翔这才发觉他扣子扣错了几颗,脖子上还有草莓印。
“安翔,”,她又开口道:“我知道我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我们毕竟是结婚了,你一天天的家务也不做,孩子也不带我就不说了,可你现在居然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对的起我吗?”
安翔此时醉意还没消,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冲她吼道:“他妈的,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家有钱,所以我父母才拆散我和小娟,都是你毁了我的生活!”
张雪园听后气笑了,“我毁了你的幸福?那你还毁了我的人生呢!我20岁就跟你结婚了,我同学她们每天都可以干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我呢?我每天照顾孩子照顾你的,一点自由都没有,身材还走样了,我现在根本不敢穿我以前的裙子。
我想着,就算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但至少你应该尽到一个丈夫,一个爸爸应尽的责任吧?但你这些年一句关心的都没有就算了,居然还干出这种事,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离就离!”说完安翔摔门走了。
至于为什么10年后才离婚,因为双方父母都不同意,他们觉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每个家庭都是这样过来了,忍忍就过去了。他俩已经忍了17年,真的忍不下去了。
“安稳,你选择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安稳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安稳只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审判长又问了一遍。“我……跟……妈妈。”,虽然张雪园并不是很喜欢她,但至少还有亲情,而她跟安翔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
“退庭。”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安稳浑浑噩噩的走出法庭,任凭细小雨点打在身上,很奇怪,明明雨是热的,但她还是觉得好冷,冷的刺骨。
那种心悸又来了。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跟着张雪园回到了家,张雪园坐在沙发上怅然若失,许久对安稳说道:“你赶紧收拾好你的东西,过几天我们就搬走。”
“搬到哪?”安稳问。
“你老家,池花县。”他们是7年前搬过了的,那时候安翔到A市打拼,他们自然就跟过来了。
那时双方都痛恨自己父母,所以再也没有回去过。现在安翔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张雪园是一家超市的收银员。
“为什么要搬回去?”安稳疑惑到。
张雪园望向窗外叹了口气,”没离婚前,你爸和你在的地方是我家,现在这个家散了,这个城市也没有什么值得的回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每天都要挂着假笑生活,连一个谈心的人都没有。
每逢过年我就想起了小时后你外婆包的饺子,老好吃了。有一次我和你舅舅一人吃了一大盆,撑死我了……结婚的这17年,我一直都在埋怨你外公外婆,还赌气搬到了A市。但我已经想清楚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千好万好都不如家好,我现在只想回家看他们。”
“那我是不是该转学?”
“嗯,但你放心,学校我会给你找”,安稳听后点了点头。
因为家庭原因,安稳从小就沉默寡言,在班上一直都是小透明,没什么朋友,所以她对原本的学校没什么舍不得。
回房间后安稳就累得倒在了床上,眯了一会后她感觉头昏沉沉的,身体异常的热。她爬想起来吃药,可四肢都没了力气,她又想喊张雪园,可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等她在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睁开眼时房间里还是暗的,身上酸痛难忍,她忽然问到一股药味。“安稳,你醒了。”
她偏过头就看到张雪园靠在床边,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一晚没睡。
“妈,我……这是怎么了?”
“我昨天叫你吃饭你没应,我进房间是就看到了你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我摸你额头很烫,量了温度后38.5。怎么样,现在好点没?”
安稳这才感觉头上有个湿毛巾。“好多了。”半晌,她又道:“妈,你去歇会吧。”
张雪园不放心的给她量了量温度,看到温度正常后才去睡觉。
她走后,安稳独自望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