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修仙》有机野豚

3、第 3 章

　　烟尘滚滚的马路上，几道惨烈的血痕散落各处，一只目测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变异公鸡正在翻倒的卡车前疯狂啄食，钢铁般的巨爪牢牢抓着粮食袋，殷红的眼珠时刻留意着周遭的动静，这片区域里可不止它一个妖兽。

　　这些动物异变为妖兽时，身躯变大，胃口也变大，为了填饱肚子，四处觅食。比起去猎杀其他妖兽，猎杀人类可就容易多了，他们大部分既没有利爪，也跑不快，还会自己去收集，屯起大量粮食。变异公鸡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

　　突然，一阵脚步声引起了它的注意力，它警觉地停下进食，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身血迹的女人信步向它走来，手中不紧不慢地抛接着一块板砖。

　　找死。变异公鸡殷红的眼中透出一丝轻蔑，它并不将人类放在眼里，哪怕是那些手中拿着会“突突突”的火枪的，普通的子弹根本打不穿它的护体真气。可是这个人类独自前来挑衅它的轻慢态度让它心头火起，不由得想起了在养殖厂被当成种鸡的屈辱日子，他决定要给这个人类一点颜色看看，决不能让她轻易死去，要先酱样酱样，再那样那样，最后一口吞进肚子里。

　　它转过身来，脖颈处的羽毛炸起，上身竖起，喉咙里发出威慑的尖锐鸣叫，普通人类听到这样的噪音立刻就会耳鸣难当，头晕目眩，可是眼前的人类却无动于衷，步伐稳健依旧。

　　变异公鸡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很快就被怒火盖过，愚蠢的人类，居然敢小看本鸡！它刷地张开双翅，宽大华丽的翎羽挡住了大半条路的日光，用力往下一扇，便掀起一阵狂风，使得它腾空而起。趁着风沙迷眼，变异公鸡猛地扑向女人，强韧的爪子闪着精钢般的锋芒，它兴奋得战栗，已经预感到下一秒将那柔软的肢体刺穿、抓起摔碎的快感。

　　瞿向晚骤然将灵力往脚下一灌，顶着风沙加速闪避到一旁，变异公鸡猝不及防地失去女人的踪影，钢爪抓了个空，正恼怒地鸣叫，却被身后飞来的一板砖狠狠砸翻。

　　不可能！她怎么会破开了我的护体真气？变异公鸡惊怒交加，挣扎起身，身上刀刃似的羽毛四向激射而出，意图将不明位置的敌人射成筛子。

　　瞿向晚忙一个翻滚，闪身躲到一辆侧翻的公交车后，只听得哆哆哆一阵乱响，周遭被鸡毛扎成了刺猬。她面无表情地解下身后背着的枪，拉开保险栓，金黄的灵力包裹住整个枪身。

　　变异公鸡站在原地胸口激烈起伏，原本茂密、鲜艳的羽毛少了不少，鸡头还破了个大口，血流满面，看着狼狈不已，与1分钟前判若两鸡。护体真气被破，它心生退意，不想再打下去，双翅一张就想再次掀起风沙，趁乱逃走。

　　却见瞿向晚拧身从公交车后转出，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它。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变异公鸡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一枪爆头，鲜血泼洒，染红了背后一整面墙，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瞿向晚放下手中的枪，看着死去的妖兽，缓缓吐出从战斗开始就绷着的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不已。她狠狠踹了踹地上的尸体，确认死得透透了，便举起手，打了个手势，示意远处的赵雅战斗已经结束。

　　赵雅从藏身处狂奔而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地的公鸡，囔囔道：“这就……死了？”随即想起被轻易杀死的同伴，眼泪不禁滚滚而下。

　　瞿向晚抱住好友，安慰地拍了拍。赵雅咬住下嘴唇，狠狠擦掉眼泪，扯出笑容，道：“小丸子，你真厉害，回去可要好好教教我。”

　　瞿向晚嗯嗯点头：“走吧，咱们回家。”

　　*

　　两人先是去找了还有没有幸存的队友，可惜只找到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街道上到处都是异变开始后被慌乱中的人们抛弃的车，两人幸运地找到了辆还可以正常发动的，便将剩余的粮食和尸体搬至车上，踏上回基地的路。

　　瞿向晚疲惫得很，赵雅强硬地抢了方向盘开车，让她在副驾休息。瞿向晚卷着毛毯歪在车椅上，缱绻的晚风吹拂过她的长发，她扭头看向车窗外，城市的废墟之外，浮云漫卷，绿树繁花依旧，一切好像还与以前平凡的日子一样。但她又清楚地知道，那些简单快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良久，她合上沉重的眼皮，轻声嘀咕了一句：“为了奶茶……”

　　为了可以再度在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与三五好友相约，去街边小店买杯奶茶，她要在登仙阶上，一步一步往上走，总有一天，把这些妖怪统统杀灭。

　　*

　　到了夜幕降临之时，车子终于回到了基地。

　　草木峥嵘间，一只巨大的黑猫睁着铜铃般大的黄瞳警醒地卧在隐蔽处监视。它尖尖竖起的耳朵一转，听到前方传来车子行驶的声音，灵敏的鼻子抽了抽，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其中还夹杂着它家小弟的气味。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黑猫从隐蔽的草丛中跃出，快速朝气味的来源跑去。一旁树上的侦查员惊呼：“黑仔，你去哪？”

　　另一个拿着望远镜的侦查员拦住同伴：“有人回来了，应该是秦队他们。黑仔去找向晚姐了。”

　　瞿向晚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脑子似乎绷着根弦，怎么也没办法松懈下来，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一声喵呜和赵雅惊喜的呼唤，顿时醒了过来。

　　赵雅已经刹停了车，一只巨大的猫猫头试图从窗口探进来，因为头太大，卡在了中央，大猫委屈地喵了声，赵雅笑呵呵地伸手呼噜它的毛脑袋，余光瞥见瞿向晚起身了，忙道：“丸子，你醒啦！快看，黑仔来接我们了！”。

　　黑仔是瞿向晚养的宠物猫，因为毛黑黢黢的，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完美隐身，所以大名叫做“瞿黑黑”。瞿黑黑聪明可爱，会后空翻，会自己上坐厕，还很擅长撒娇卖萌，成功俘虏了瞿向晚身边所有家人朋友的芳心，大家平时都亲切地叫它“黑仔”。

　　灵气复苏之后，许多动植物异变成妖怪，在A市作乱，瞿向晚家附近不幸被一大群蟑螂精入侵，巨型蟑螂到处啃食，连居民楼也不放过。那时候黑仔还没有变异，匆忙间，瞿向晚把黑仔往猫包里一塞，挎上猫包，拉着老妈就往外跑。刚跑到楼下，就被蟑螂群拦住，危急之际，黑仔浑身炸毛，疯狂吸收灵气，在金黄色的灵气漩涡中骤然膨胀，变成一只三层楼高的大猫，吓退了不少妖怪。多亏了黑仔开路，瞿向晚不仅幸运地找到外出的老爸，还救下了不少街坊邻居。

　　除了黑仔之外，A市还有一些军犬和家养牲畜也异变成了妖怪，有些仍会留在主人身边，并对人类保持友好的态度；有些径自逃走；有些却陷入癫狂，无差别攻击其他生物。□□了一批研究人员专门研究这件事，但目前还没有较大的进展，异变结果如何似乎只是概率问题。

　　看见自家的猫崽子，瞿向晚只觉得疲惫都少了不少，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也伸手去安抚受到惊吓的黑仔：“黑仔，有乖乖看家吗？”

　　黑仔喵呜了声，黄瞳闪动着温润的光芒。家养宠物异变而成的妖怪，往往攻击性不强，有些甚至一出门就怂，所以大多留在了基地作为防守的重要补充力量。黑仔虽然不害怕出门，但是瞿向晚担心它战斗经验不足，出去遇上其他妖怪会被打伤，所以来到基地后，当黑仔因为救人的壮举，被授予了荣誉市民勋章时，瞿向晚便借机提出让瞭望所特招黑仔为监视基地周边情况的侦查员，于是黑仔成为了瞿家第一个成功获得编制的家庭成员。对此，瞿爸瞿妈表示非常骄傲。只有黑仔自己有点不满意，作为一家之主，它理应挺身而出保护其他人，可瞿向晚这个小弟实在太不省心了，自己的志愿队伍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不让它出手，迟早得出事。

　　这次瞿向晚出门，它就心慌慌的，果不其然死了不少人，还好自家小弟没事，而且看起来身上的威势有所变化，似乎变得更厉害了。不愧是我的小弟！自认为是老大的黑仔骄傲地想。

　　在黑仔老大的护送下，瞿向晚一行顺利回到了基地门口。跟值守的卫兵简单交接后，她们便直接去了基地指挥部汇报工作。

　　“报告！”

　　“进来。”

　　瞿向晚推开门，简陋的房间内堆满了显示屏，上面实时监控着基地周围的情况，十几个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紧张有序地处理着各项事务，坐在屏幕中央的男人转动座椅，回过身来，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在看见进门来的两人时，眼睛一亮，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其他人呢？”

　　瞿向晚闭眼沉重地摇了摇头，赵雅也咬唇低声说：“都没了。”

　　指挥部在那一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很快，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只是有人敲击键盘的力度大了点，有人接听电话的声音里掺进了一丝哽咽。

　　男人深吸一口气，问：“有找到物资吗？”

　　瞿向晚点头道：“拉回了一车粮食，还有一只变异公鸡的尸体。”

　　男人意外地挑眉，随即颔首道：“做得好。”他站起身，身形不稳地晃了晃，赵雅忙伸出手要去扶他，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紧：“你们俩跟我来。”

　　“消息暂时不要外传，避免引发恐慌。”临出门前，男人又补了一句，这句话是对整个指挥部的人说的，所有人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三人走到了外面走廊僻静处停了下来，因为基地里收留了太多受灾群众，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秦守心颤巍巍地掏出半截香烟，点燃了，深深吸了口，才哑声问起他们行动的具体过程。因为瞿向晚中间晕过去一段时间，赵雅便先说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说到最后，她不忍地加了句：“秦队……他留下来掩护我们撤退，我没有见到他被……最后，我们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可能还活着。”

　　袅袅青烟中，秦守心的神情模糊不清，他轻轻地嗯了声，说：“好，我知道了。”

　　队长秦楚，基地里有传言说，他是总指挥秦守心的儿子。曾有人据此质疑秦楚队长之位来源不正，秦队以超强的作战能力让质疑声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这次的变异公鸡护体真气太强，连子弹也没办法造成很大伤害，他们小队本不至于牺牲这么多人。

　　悲伤仿佛如有实质，压在每个人心上。秦守心转向瞿向晚，凝重地问道：“小瞿，你来说说，你具体是怎么把那只鸡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