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予你》月野麋鹿

103、是他的光

　　高考前一周。

　　学生复习巩固着自己薄弱的科目，课桌左上角的书本试卷高高垒起，找出抽屉里的?高考冲刺复习卷?，翻开草稿本重新写了一遍。

　　周森放下手机，拍手大声道：“有个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先把手头的东西放放，今天我们高三年级要拍毕业照了。”

　　听到拍毕业照，班里的同学都恍惚了一下。他们纷纷合上书本、停下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握拳。

　　傅彦张了张口，说：“周老师，高三拍毕业照是早上刚通知的吗？”

　　“学校为什么昨天晚自习不说？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我都没做好拍毕业照的准备。”

　　“我也是，怎么就拍毕业照了……”

　　“还没在高三七班待够就要分开了，好不舍啊。”

　　周森拿起遥控器关了空调，“学校早上通知拍毕业照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大家也不要在这里胡乱猜测了。”
　　周森：“夏季校服都带来了吗，有没有没带校服的同学？没有带的同学可以去别的班借来穿一下，拍完毕业照马上还给他们。”

　　“带了，就是还没换。”没有换夏季校服的同学默契地拎起袋子，“夏服在袋子里。”

　　“带了就好。”周森说：“好了——各位要拍毕业照的小朋友们，去厕所把你们的夏季校服换上吧，还有三个班就轮到我们了。”

　　宋殃抓起纸袋和男生一起进了厕所。

　　谐星挤到童楚洛在的隔间，刚脱下短袖的童楚洛被突然到来的谐星下了一跳，光着上身问：“谐星你怎么挤进来了？厕所没隔间了？”

　　“没了隔间了。”谐星脱去上衣，“原来你不锁门的啊，一拉门我才发现童楚洛你在里面。”

　　“呀，童楚洛你身材好棒！”
　　“一，二，三，四，四块腹肌。”
　　“嘿嘿……主要我看厕所里面都是自己班的，而且男生换衣服也没什么好遮的，你有的我也有。”

　　童楚洛谐星两个人推开厕所门，宋殃和许瑶也换好夏服走了出来。

　　再然后，童楚洛和谐星都丧失了语音功能。

　　宋殃转到身后背对许瑶，“许瑶你帮我弄一下头发，换衣服的时候头发好像勾到项链了。”

　　“我靠殃哥……”许瑶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这，这是真的是你吗殃哥？！”

　　“我应该没眼瞎认错吧？”

　　哈，不是他还是谁。

　　宋殃弯了点脖子，抓着被项链勾住的头发：“废话，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宋殃还是谁？”

　　“我知道自己穿校服很好看，你们又是第一次看我穿校服，但哥几个也用不着露出这么夸张的眼神，看得我不怎么自在。”

　　许瑶小心地勾弄缠和项链缠在一起的头发，“殃哥你等等，我看看这链子要怎么弄。”摆弄了一小会儿，缠着的头发与项链分离。

　　全部换上夏服的七班同学站在教学楼广场。

　　六班刚刚开始排站位。

　　摄影师一边摆手示意学生往右边靠，一边让个子高的和个子矮的换站位。

　　宋殃站的离白岚很近，他小声地说：“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打算穿校服的，白色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自在。但我又一想，不穿校服拍毕业照显得不伦不类的，站在清一色的白色衣服中独树一帜。”

　　白岚挠挠宋殃的手心，“虽然学校有说拍毕业照最好穿校服，但没有硬性规定每个人一定要穿啊，你其实可以选择不穿的，觉得不自在的话。”

　　摇头，宋殃说：“这样不行。”

　　白岚问：“怎么不行了？”

　　夏服领子的纽扣被解开了一颗，把领子往旁边拉了一些，又解掉了白岚衣领的一颗纽扣，将自己与他戴在脖子的红绳平安扣拿了出来。

　　他垂下手，笑着说：“岚哥，我要跟你穿情侣装拍毕业照。”

　　六班的毕业照拍好了，现在轮到七班拍了。
　　七班同学一个个踩上会发出声响的架子，童楚洛站在最高一排忍不住往下一瞅，结果就两眼一黑、双腿发抖，“老老……老周啊，我是不是站太高了……我现在好像有点恐高，能不能跟谁换个站位？”

　　周森点头摆手，一米□□的童楚洛还是没看懂班主任的手势。

　　童楚洛抖着声问：“啥……啥意思哈？”

　　周森笑笑，“体委太高了，站在上面和最后一排的男生不搭。童楚洛，你跟谢绕换一下，你站到下面来。”

　　“白岚孟棣，你们和学委纪委换一下。白岚你跟孟棣站到宋殃和许瑶旁边，谐星和傅彦站到纪委旁边。”

　　“先全部站下来，傅彦和谐星先上去。”

　　“白岚宋殃，你们两个也站上去，然后童楚洛谢绕，韩慕馨、程瑞熙和叶晓佳，你们三个站第二排。”

　　“走的时候小心一点，这个架子有点摇的。”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站位已经全部调整好了。

　　摄影师调整好相机的焦距，抬起头，看着这群扬着笑的少年少女，他开了个玩笑：“高三七班都是高颜值的小帅哥小美女，男生阳光帅气，女生甜美可爱，叔叔都快被你们迷倒了。”

　　放在平时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赞美，七班同学的尾巴早翘到天上了，可能还有更直接回对方“有眼光”的。

　　“承蒙夸奖。”傅彦比出大拇指，指着站在左边的宋殃白岚：“这位是我们学校光芒四射、鼎鼎有名的公认校草，这位是我们学校冷淡帅气、人气颇高的年级第一学神，他们俩才是万众瞩目的王道！”

　　“颜值与实力并存的高颜值镇楼CP！”同学们齐声喊出。

　　傅彦、童楚洛和谐星卖力鼓掌，大喊道：“七班的帅哥美女们你们太给力了——”

　　傅彦：“班长我果然没有白疼你们，下课我请大家一人一支小布丁雪糕！”

　　宋殃笑着打趣他们，“哟，你们出卖我跟岚哥啊。”

　　“没有的事殃哥，小傅同学怎敢怀有这等祸心，那可是对你们的大不敬呢。”傅彦笑哈哈的。

　　“小哥哥小姐姐们，我们看镜头，”摄影师拍手道：“要准备开拍喽。”

　　“老师们都坐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开始拍毕业照了。”拉进拍摄距离，摄影师闭了一只眼睛。

　　摄影师对准这些充满活力，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少女，拉近相机中的距离：“老师同学们看镜头，一，二，三——”

　　“庭溪双校草帅不帅！”

　　架子上的他们郎声而笑：“帅！——”

　　咔嚓，按下快门。
　　青春定格。

　　少年弯了眼，脸上的笑容自信又张扬，勾着身旁这个笑意淡，却满脸尽是宠溺与纵容的少年的脖子，他们的肩膀靠在一起，戴在脖间的是一模一样的红绳平安扣。

　　拍了毕业照，就该说再见了。
　　他们要毕业了。

　　六月七日，高考当天。

　　学校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私家车龟速地挪动，马路中央，交警吹着哨子做出指示手势。宽阔的马路被一辆借一辆的车堵着，车与车之间停靠的间隙非常狭窄，人行道上站满了家长。

　　仰悦一中的校大门口拉起了黄色警戒线，警戒线的外侧放了两个“高考当日，严禁鸣笛”的警示牌。

　　宋暖笙，许梨霞和白修三人比要参加高考的宋殃白岚还要紧张。

　　宋暖笙握着宋殃的手：“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紧张，遇到不确定的题目先跳过写会写的，全部写完再回过头看没写的……”

　　“可是妈，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宋殃笑着说。

　　宋殃张开双臂抱住宋暖笙，“妈，我对自己有信心，你也要对我有信心呀。”

　　许梨霞问白岚：“你们两个在一个考场吗？”

　　白岚点点头。

　　他第十七个，宋殃第二十个。

　　两人坐在同一个考场，一个不经意地瞥眼，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呼吸，都是给予彼此的最大鼓励。

　　最后一场。
　　响铃，停笔，收卷——高考结束。

　　高中生涯的三年走到尽头，奋力拼搏，勇往直前，高考的结束意味着他们为自己的三年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高考结束的第一周，宋殃约白岚来自己家，他说有些事自己已经放下了，看开了。

　　那一天房间开着空调，凉凉的。

　　宋殃端了两杯冰水进来，自己一杯，白岚一杯。

　　杯子拿在手里，盘腿坐在地上，喝了口冰镇的水然后放下。成篇成篇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宋殃攥着衣角，低头抿唇。

　　坐在椅子上的白岚坐到地上，坐在低头不语的宋殃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宋殃低声说：“你已经等了很久了，我不想再让你等下去了。”

　　站起身，他拉开衣柜。

　　在衣柜最里面找出了一个黑色的布袋，拿出布袋走了过来，坐下，他拉开拉链，取出封藏了两年的衣服。
　　皱巴巴、领口被扯破的白色宽松短袖，右膝以下被撕的牛仔裤。

　　“这身是我高一时候穿的衣服。”宋殃摊平白短袖和牛仔裤。

　　“那天是五月二十号，我是在买完退烧药的准备回去路上被他们拉走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蹲到我的，四个人整整齐齐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抓着我的手把我按在墙上，蒋铭鹤用录音笔录我的尖叫声，徐迦用手机录我无力还手的视频，他们一边笑一边说那些恶心的话……我很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懦弱，无能，被迫听他们的戏弄嘲笑，不堪入耳的言语，自己却反抗不了。”

　　宋殃勾住白岚的脖子，哑声：“……他亲过我，也咬过我的脖子。”

　　宋殃低下了头，“他撕破我的衣服领口，当着他那些狐朋狗友的面直接咬了上来，我好害怕，我怕他会对我做出更过分的举动，巷子里只有我跟他们，我只能靠自己。”

　　“不怕，不怕了，我们不怕。”
　　“现在有哥哥在，哥哥不会再让你受一点欺负。”白岚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有哥哥在。”

　　白岚松开了宋殃，撩开垂挂在眼皮的刘海，额头抵着额头：“宋殃，你有想过我为什么很少亲你的右颈侧吗？”

　　宋殃微微睁开眼睛，“为什么啊？”

　　左手覆上白嫩的皮肤，白岚的唇贴上露在外面的右颈。

　　这个吻是那么的虔诚，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爱。
　　可终究，他什么也没说。

　　白岚不会告诉宋殃自己早就看过那个视频，看过视频里挣扎尖叫的他，只要他不想，那自己在他面前就可以永远装作不知道。

　　他就是要给足宋殃安全感。

　　他知道宋殃不想让自己知道，知道有关他黑暗又狼狈的过去。

　　那么他便依照他。

　　而白岚对于宋殃早已以不是男朋友那么简单。

　　白岚更是他的光。
　　白岚是宋殃的光，是他沉沦于深渊令他挣脱枷锁的信仰，是他在最黑暗的年纪拉他出地狱的救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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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还有最后两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