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独饮寒月

9、废物

　　“你在干什么？”

　　雪耶尔条件反射性地回头，正对上身后男人的目光。

　　他，好高……

　　这是雪耶尔的第一反应。

　　接着再注意到他的脸，如果说他是一个英俊的正派，似乎不够贴切，因为他五官虽俊美非常，但那看似严肃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轻浮。雪耶尔身处王宫，常年参加舞会与庆典，各种各样的男人也没少见，但这个人却是那样难以形容……

　　总之，他的容貌，是让人一眼就难忘的迷人啊……

　　雪耶尔呆呆地盯着人家看半天，终于是对方先开口了：“你就是雪耶尔吗？”

　　雪耶尔反应过来，瞬间十分尴尬。

　　天哪，我怎么没跑？谁知道这人是谁，又想干什么？

　　她皱起了眉头，为了掩饰恐惧，她摘下了帽子，攥在手里揉捏，低声回答：“是的。”

　　男人用手挠了挠头，十分随便地发出一声应答：“哦。”

　　“请问您是……”雪耶尔咬了咬牙，低着头问道。

　　“我？我是克里文帝。”男人说着，在附近的一张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沙发上坐下，他的身材高大而修长，显得沙发看上去有些窄小。

　　“也就是所谓的大祭司。”

　　雪耶尔猛地抬头，她这次开始仔细地观察着男人。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目光，转身就逗起了一只古怪的生物，那似乎是一种鸟，但是却长着一个尖锐的银色角，鸟很不耐烦地看了雪耶尔一样，似乎对她打扰了自己的主人感到不满。

　　他就是传说中曾经主宰这个王国命运，镇压过数次王国内战，击败并封印过远古巨魔的大祭司克里文帝？

　　可是，眼前的男人不会超过四十岁，最多三十出头，而且他看起来如此……时尚。他的眼睛是一种怪异的紫色，而那头灰黑头发不算长，但却打理得与他的脸相得益彰，左耳佩戴了一种菱形铜制耳坠，上面似乎刻有什么符号，上身穿着一件纹有复杂图案的深蓝长袍，衣摆一直垂到他的小腿，下身是当今很流行的一种植物原料制成的长裤，以及一双不知为什么在他脚上就显得很高贵的普通褐色皮靴。

　　怎么看都只是个城里的另类上班族……脏兮兮的雪耶尔在他面前显得倒像是个穷苦百姓。

　　但是，我也没有选择。

　　雪耶尔下定了决心，她走上前去，开口道：“请您帮帮我吧。我知道现在王国正走向黑暗……只有您能帮我了。”

　　克里文帝停止逗鸟，接着拿起了一本书，他一边垂着头阅读，一边淡然地问道：“那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呃？雪耶尔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知道三大旧贵族吗？”

　　“旧贵族？我知道现在的大贵族，但……”

　　“那流亡四魔族呢？”

　　“什么……牛氓？”

　　“现在的掌权者到底有多少？”

　　“啊……”

　　克里文帝合上书，站起身朝她走来，他的脸色现在变得相当令人紧张。

　　“你呢，只不过是个喜欢听传说看故事的小孩。

　　什么都不知道就以为自己能拯救王国，还真是个傲慢的废物啊……”

　　他低头看着雪耶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将她的自尊击碎。

　　雪耶尔感到快要哭了，但她努力忍住了眼泪，调整了呼吸后，她用力抿了抿唇。

　　老人的话又在脑海里回响了。

　　“那是个很难办的人，孩子你要做好准备，如果他真的让你无可奈何，你就想一想自己最喜爱的事物，从而加固你的信念，来说服他。”

　　“这会有用吗？”

　　“那就要看你了。”

　　我最喜爱的事物吗？父母亲，我很爱，但更多是尊敬。我很爱弟弟，但我们之间的情感比较复杂……

　　我最喜爱的事物……

　　雪耶尔看着男人，几乎是大脑空白地脱口而出：“我知道我没有任何能力，我也知道你没有帮我的义务，克里文帝先生。”

　　她顿了一顿，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我只是想让这个王国的月桂花再度盛开……】

　　这是他面前这个没有惊艳美貌，没有出众能力的年轻平庸女孩，对他说出的第一个愿望。普通人听了可能会笑出眼泪。

　　但只有他知道女孩的话的智慧和分量。

　　他凝视了女孩很久，最后说了一句：“好吧，算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