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熟了》愚昧的雨

6、早点记

　　“走吧。”
　　许年年在书包里翻着什么，“这个给你。”她手里拿着一瓶从书包里翻出来的牛奶给到陈厌。

　　“谢谢。”陈厌接过牛奶，塞进了书包。

　　走在回家的路上，许年年高兴地和他分享今天的事。
　　“我这次月考全校第一。”

　　“嗯，我们果果真棒。”
　　“今天李想和我去吃饭，结果有个男生把菜倒在李想身上了，连对不起都没说。”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小心，李想可以回去换衣服，你就不太方便。”

　　许年年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和来接她回家的妈妈分享今天的趣事。陈厌也很配合地回复她。

　　“我到家了。”

　　陈厌站在路灯下和她挥手告别，他看着那个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陈厌抬脚走到马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厌哥！你今天还有空来？”蒋业接到陈厌的电话，便出来在医院门口。

　　“恬恬呢？”
　　“她刚吃晚饭，现在可能睡了吧。”

　　陈厌点了点头径直往病房走去。

　　病房里陈恬正摆弄着几根棒棒糖，还有一盒小孩玩的水晶戒指。

　　“你买的？”
　　蒋业摇摇头，“不晓得，我那天来交费就看到她在玩这个。”

　　陈厌坐到小姑娘床边，拿出手机，“你的手机修好了。”
　　陈恬面无表情地接过，放在枕头底下，继而又开始摆弄那盒戒指。

　　“这是谁的？”陈厌问。
　　“糖果仙子的。”
　　“糖果仙子是谁？”

　　陈恬不说话了，陈厌看了一眼蒋业，蒋业一脸无辜地说：“我他妈没带女人来这儿！”

　　陈厌：“她还有多久才能出院。”
　　蒋业： “随时啊，关键是恬恬现在不敢回去。”

　　陈厌想了想，“那些人呢？”
　　“老地方，你不开口没人敢放。”
　　“今晚我去一趟。”

　　蒋业带着他来到私人会所，他们轻车熟路地走到办公室里的密道，里面有两个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来一根？”蒋业拿出一根烟给到陈厌，陈厌接过，随即自己又来了一根。

　　“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我就没让他们动手了。”

　　陈厌拿着烟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将刚吸进去的烟吐了出来，本就昏暗的房间里烟雾缭绕，有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你看着办。”

　　蒋业懂了，他走到那两个人面前，蹲下。隔着笼子给他们各点了一支，“不是我说，你们对一个孩子都能下手，你们怎么不去死！”

　　笼子里的两个人颤抖了一下，这要在刚来的时候他们还无所畏惧，毕竟自己后面有人，但一个月以来每天都在被打，往死里打，快死了就被送去医院抢救，等好点儿了又送回来。

　　他们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我们真的……错了，求求你……”其中一个奄奄一息地求饶，蒋业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哟，现在知道求饶了？刚送来的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呢？”

　　他站了起来，把没熄灭的烟头摁在刚说话人的眉心，笼子空间本就不大，再加上他没力气，连挣脱都不行。

　　笼子里传来虚弱的求救声，绝望蔓延他的全身。在他旁边那个人已经被吓得失禁，精神恍惚地什么也不做。

　　陈厌依旧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绝望且无谓地挣扎，烟燃尽了。他扔在地上，用鞋踩灭，好像刚看了一场闹剧。

　　他站起身，“走了。”抬脚出了房间，屋内蒋业走到沙发上坐下，又重新点燃一根烟。

　　“你们继续。”

　　敲打声、惊呼声、求救的声音充斥着这整个房间，他们绝望、无助地看向沙发上快睡着的蒋业。

　　很快，就结束了。

　　这天周六，许年年做了个噩梦。她梦见陈厌被警察带走，但她很清楚他什么都没做，许年年疯狂向警察解释，却无果。

　　她拿起手机一看，才4点，外婆都还没醒。她现在睡意全无，走出房间去喝水。

　　外面还没有很亮，只是有些许微弱的光。她走到窗前，看着已经在工作的清洁工人、几辆出租车。现在大家还在睡梦中。

　　许年年往下一看，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他低着头双手撑在大腿上。书包随意丢在地上，整个人颓废不堪。

　　许年年有些好奇，她把头贴在窗户上，努力想看清那个少年的脸，但灯光太微弱了，少年也始终没抬起头来。

　　许年年随便套了一件外套，拿了一瓶矿泉水和昨天买的面包下了楼。

　　她缓缓走到少年身边，凳子上的少年似乎感到身边有人抬起头，天渐渐亮了，他对上许年年的视线。

　　好似一场梦。

　　许年年：“真的是你啊！”

　　陈厌睡眼惺忪地笑了一下，“你怎么下来了？”

　　“起来喝口水看见很像你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许年年望着陈厌，他还穿着校服，有点疑惑，“你昨晚没回家吗？怎么在这儿睡？”

　　“刚忙完。”
　　“哥哥，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呢？”许年年坐在他旁边，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

　　陈厌接过水，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喉咙里的干涩终于舒缓了。

　　“没什么。”他望着许年年，眼里带着疲倦，忽而又开口，“今天不用去学校，回去再睡会儿吧。”

　　许年年裹紧外套，双脚踩在长椅上，“我睡不着了。”
　　“你饿不饿？带你吃早餐？”
　　许年年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一家早餐店，距离许年年家不远，但因为外婆每天坚持给她做早餐的原因，许年年也没来这里吃过。

　　“诶！小厌，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包子才刚蒸上呢，你要等会儿了。”早餐店老板似乎和陈厌很熟，陈厌笑了笑，说了句没事。

　　他带着许年年来到里面的位置坐，刚坐下来就感觉暖暖的。
　　“这里没风，还有包子的热气，暖和一点。”陈厌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向她解释。

　　“你们坐，我先给你们下点小面，妹妹能吃辣吧？”
　　许年年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早餐店老板乐得开了花，这姑娘安静又可爱，说话温温柔柔的好懂礼貌，比家里那个浑小子不知道好多少，越看越欢喜。

　　“不谢不谢！看着就让人喜欢的小妹妹。你以后来阿姨这里吃包子，阿姨给你包个大的！你跟着小厌叫我唐姐就好了！”说完，唐姐就进去后厨房做小面去了。

　　“包子店还有小面啊？”
　　陈厌起身给她倒了杯豆浆，这里的豆浆是免费自助的，旁边还有白砂糖看自己的口味加。

　　“专门给你开小灶，”陈厌拿起糖罐，舀了两勺，“够不够？”
　　“够！”

　　“你和唐姐很熟？”许年年问。
　　“嗯，我妹妹喜欢来这里吃包子，小时候她也很照顾我们。”

　　许年年喝了一口豆浆，甜甜的暖暖的，“原来你还有妹妹呀？叫什么名字？”

　　“陈恬。”

　　“在哪读书？”

　　“附小。”

　　“多大了？读高中吗？”

　　“初二。”

　　“那……”许年年还想问，就被陈厌打断，“果果，吃肉包还是豆沙包？”

　　“我想吃糖三角。”

　　糖三角？那是什么？
　　“这里好像没有，或者你来看看？”陈厌把蒸笼盖子拿起来，许年年一层一层看都没有，没有就没有吧。

　　她要了两个豆沙包，这时唐姐刚好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两碗面。

　　“干嘛呢？想吃什么，我给你们拿！”

　　陈厌问：“糖三角是什么？”

　　“不知道啊？我也只会做这些，是妹妹想吃吗？”
　　“
　　陈厌：“果果，糖三角什么样子的？”

　　许年年想了想，“就是三角形的，然后里面包着红糖花生。”还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听起来还挺厉害的，下次我也研究研究。”唐姐说着走进了厨房。

　　许年年正吃着面条，看见陈厌正在打包早餐，天到现在已经亮起来了，外婆应该也快醒了。

　　陈厌生得真高，感觉快有这间早餐店一样高了。陈厌拿着两份打包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这份你带回去，给外婆吃。”

　　温柔又细心，做陈厌的妹妹真好，那个叫陈恬的小女孩肯定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吧！要是他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

　　许年年还不知道，她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想法会被磨灭。

　　“好的哥哥，你快吃吧！面都要坨了。”

　　正当他们吃完准备走了，唐姐突然出来，“看看！是不是这样的？”她端着一个盘子，有两个糖三角，和许年年说的一样，三角形的。

　　“对！是这样的！”许年年心里有些感动，原来自己随口说的话会被刚认识的人记住。

　　“把这两个包子带着吃，以后店里就有新品了！叫糖三角！”

　　陈厌送完许年年回家后，走去了医院。

　　许年年刚回来，外婆才洗漱完正准备做早餐。

　　“诶呀？你怎么从那里进来的？刚出去了吗？”外婆问。
　　“我刚去吃早餐了，外婆来吃早餐呀！别做了！”

　　早晨，是开启美好的一天的好时光。今天也是个特殊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