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次[娱乐圈]》乐多菌

20、第 20 章

　　路江视线在片场内环视一圈，百来人虽多，但按照专门的类别区分，也还是很好分辨。

　　群演、场务、摄像……

　　一圈看下来，路江心里了然，剧组没有专门的武打演员，武指更是没有的。

　　武指这个岗位很奇怪，介于重要和不重要之间。

　　如果是一部现代爱情片，那武指大可不必，但如果是古代武侠片，武指就万万缺不得。但这个缺不得，很多时候又有些微妙。

　　假如一部剧四十集，主角们游历江湖，谈情说爱，解决事件，其中所有的武打场面全部加起来，可能连半集的容量都没有，占比十分低。但就这么少的画面，却要请专门的武术指导设计动作，请演员们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练习动作，请专门的武术演员进行拍摄，投入丝毫不少。

　　而这样的高投入，能得到高回报吗？

　　并不见得。

　　一部戏如果独独武打部分差，观众可能会觉得可惜，但不会影响电视剧的收视率，如果这部戏哪儿哪儿都差，那它就算有再精湛的打戏，也不会有观众为此去看这部剧。

　　武戏就是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

　　现在专门的动作片越来越少，武术演员也越来越式微，倒是电影的动作片还在拍，也有人会看，有时也能取得不错的票房，但电视剧，就有点鸡肋了。

　　石子平觉得武打动作没那么重要，却没想到谷婉淑在这上面出奇地介意起来，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没定下个章程来。

　　“你们缺武指吗？要不要请我？”

　　石子平听到声音下意识想拒绝，一回头，只看见一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少年，长得还没他高。

　　怎么回事？这是看他们剧组小，以为他们是冤大头？这么个小孩还大言不惭，要来当武指？敲竹杠来了？

　　那可真是想太多了！

　　石子平怒极反笑，阴阳怪气：“哟，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想出来当武指？还是乖乖回去喝奶吧，别在片场受了伤，回去哭鼻子。”

　　路江当头撞上石子平满腔的火气，心里虽疑惑对方的暴脾气，但他只当没听见石子平挑衅的话，抓紧时间迅速说起自己刚才想好的介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路江，今年十六岁，是张氏武行张富刚的徒弟，精通各种流派的武术，现在暑假想出来挣点零花钱。”

　　说完，路江摸摸脑袋，憨厚地笑。

　　发火的石子平撞上未成年的笑容，满腔的怒火霎时偃旗息鼓，猛的内疚起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他自己不高兴，怎么能对着小孩发火呢？这孩子那么好，还想着暑假出来打工，他还对他发脾气，他这还是人吗！

　　罪责感萦满石子平全身，整个人气压都低了，久久没能说话。

　　谷婉淑没好气地瞪了石子平一眼，不管低气压的石子平，自己挂上笑容，温柔地看向路江：“小弟弟，不好意思啊，这个哥哥他最近火气大，脾气不好，其实不是在对你生气，你就当他不存在，别理他就好，姐姐替他向你道歉。”

　　路江连连摆手：“没事的，姐姐，是我没礼貌，突然过来插话。”

　　谷婉淑接着问：“你刚才说你是张富刚的徒弟？”

　　路江点头：“对。”

　　张富刚开的虽然是个小武行，但张富刚本人却有几分名头。

　　他入行二十余年，最初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武打演员，但他身体素质好，人又努力，在拜师之后更是青出于蓝，很快就掌握了影视剧中武打戏的精髓，然后开始给一些小剧组当武指。

　　那时的他还年轻，价格不高，很多小剧组也乐于请他。他很快就积累了众多经验。

　　之后让张富刚声名鹊起的，是一部武侠电影。这部电影画面优美，其中的打戏部分更是和画面完美融合，独具美感，完美匹配导演的需求。娱乐圈的导演们这才发现张富刚独特的能力。

　　不是精湛的打戏，而是能表达导演想法的武术设计。

　　天知道这些导演脑子里面都是怎样的奇思妙想，和武指合作时明明已经说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动作，但武指就是设计不出来，最后憋的生气。

　　张富刚却很能理解这些导演的想法，设计出的动作总是能美美贴到他们的心里去，这叫导演们如何能不喜欢。

　　叫路江来看，这怎么不算一种天分呢？

　　之后张富刚在娱乐圈就彻底站稳了脚跟，开了家小武行，固定和剧组合作，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生活也十分稳定。

　　石子平也是听说过张富刚的名头的。谷婉淑之前虽然不了解，但到了饶镇开始拍戏后，她也做了些功课，对饶镇大大小小的产业有了大致的印象。

　　从内疚中脱离出来，石子平才注意到路江的自我介绍。张富刚的徒弟？如果是真的，那实力肯定是有保障的，但张富刚并不是籍籍无名之人，他的徒弟来做武指……

　　石子平想着想着，不由摸向了自己的钱包。

　　谷婉淑听过张家武行的名头，但又了解的不深，看路江这么个小孩还出来找工作，一边觉得对方努力，一边又觉得他们武行生意应该不好，不然武行自己和剧组合作，哪里还需要到外面找。

　　不过这不正好吗？路江所在的武行小，他自己也小，刚好他们的剧组没钱，说不定真能在预算内请到一名武指呢？

　　谷婉淑双眼亮晶晶的，她早就受够了石子平自己想的那些又丑又没用的动作了。

　　“我们现在正要拍一段打戏！”谷婉淑一把拉过路江，走到空处：“我师父教了我武技，我蒙着眼睛在院子里练习，刚好有歹人飞到院子里要行不轨之事，我以为是师父来了，就和他过招，然后我赢了。”
　　“这里面主要有一个问题是，我师父并不会武技，他教我的招式也都是假的，但我却赢了。”
　　“要不你现在看看设计一下？”

　　谷婉淑三两下介绍完了她们需要的动作，石子平都没来得及阻拦。

　　说完之后，谷婉淑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路江的神色。

　　按理说没签约，武指是不会设计动作的，但路江自己找上门来，年纪还那么小……当然得先表现自己呀！

　　听完谷婉淑的介绍，路江停下脚步，飞快思索起来。

　　《小姐驾到》是一部轻喜剧，并不需要硬核且拳拳到肉的打戏，武打戏在这部戏中，更多的是体现出武侠的背景，要求不高，但不能没有。

　　因此谷婉淑说的这一段，武打动作就不能落在一板一眼的定式上，它需要体现出招式的虚假，同时还要有真实感，能恰到好处的击败歹人，并且不落俗套。

　　说起来好像不难，但要有喜剧效果和美感，却不简单。

　　如果路江真是十六岁的少年，就算是张富刚从小带到大的徒弟，也不可能设计出完美符合要求的动作。但现在的路江有二十年的经验，前世的他练了二十年，学了二十年，演了二十年，看了二十年，经验十分丰富，不过片刻，他就有了隐隐的灵感。

　　“用一下你的剑！”
　　路江一把抽出谷婉淑腰间的佩剑，上前两步，舞动起来。

　　只见少年人脚步凌乱，但却隐有章法，手上挥舞的长剑挽着剑花，一招一式都出乎意料，配上难以预测的身法，有一种乍看不明觉厉，但细究却又违和的突兀。

　　路江一套动作打完，气也不喘，汗也没出，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谷婉淑和石子平，咧牙一笑：“怎么样？符合你们的要求吗？”

　　石子平迅速回神，只觉得自己写剧本时曾经想象过的画面被完美表现了出来，这就是他想要的动作！当下使劲鼓掌：“好！非常好！”
　　谷婉淑忙不迭点头，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一把拉住石子平：“这就是我想要的动作，快请他当武指！”

　　“我——”石子平要说的话一顿，激动的情绪戛然而止，哭丧起脸：“我没钱啊……”

　　看路江能这么快就想出这么合适的动作，想必路江真是张富刚的徒弟，肯定也学了许多年，虽然现在还小，但能力摆在这儿，价格肯定也低不了啊！

　　路江扯着张富刚的大旗，还把自己体现得很厉害，那都是为了自己能找到工作，现在眼见导演满意，他连忙开口：“没有，我很便宜的。我就是想暑假出来体验一下，挣点零花钱而已。”

　　“暑假工？零花钱？”石子平下意识重复，喃喃自语，很快双眼就亮了起来。如果是挣零花钱，那是不是可以友情价！

　　看到石子平的表情，路江心里松了下来，知道有戏了。他不想骗人，但现在确实是暑假，他也确实是张富刚的徒弟，挣钱也确实可以说是挣零花钱，毕竟他是有工资的，这一条条下来，他也不算说假话，只是没有把话说完而已。

　　当务之急是签订武指的工作，和石子平打好关系，争取《小姐驾到（二）》的角色，至于现在这些话，他也没撒谎，不管石子平想成什么样，那都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