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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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刚才拍摄的画面，导演十分满意，叫众人归位，再次拍摄起特写。
如此反复了许多遍，路江的衣服也在一次次翻滚中变得凌乱不堪，看起来倒是更像可怜的乞丐了。
“你还好吗？”扶着路江站起来，沈孟有些心疼。
“我没事。”路江摇头。
前世他和沈孟在影视城做了三年龙套，士兵、死尸、乞丐……这些角色哪个不是演过无数次？
冬天穿夏衣，夏天穿冬衣，躺在满是泥泞的积水里一动不动，身上盖着一个又一个人，底层的群演是没有资格挑剔角色的，和前世吃的这些苦相比，现在在地上打几个滚又算得了什么呢？
导演仔细核对过拍摄的画面后，终于开口让众人准备下一场戏，化妆师瞬间就位，蹲在路江和沈孟面前开始补妆。
把之前在地上蹭掉的妆添上，伤口处加上血浆，头发调整一下露出双眼，接下来可就是小乞丐和小演员的对手戏了。
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各司其职，片场霎时间安静下来，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唯一目标身上——沈孟。
骤然停止的马车吓得路边的混混跑散开来，躲过一命的小乞丐心中又惊又怕，但能够坐得起马车的贵人绝不是他们能冲撞的，他只能挡在自己唯一亲人的面前，深深地匍匐在地，渴求贵人能够饶恕他们。
赶车的妇人不耐地扬起马鞭，嘴里吐出呵斥：“在这挡路干嘛，还不快滚！”
清晨的风扬起了马车的窗帘，马车内年少的公子看见了马车外的景象。
一名身着褴褛的乞丐跪倒在地，头深深地埋下；一名乞丐匍匐在地，双手撑着身子努力地在往前爬。
公子只一眼，就看见了乞丐身上淋漓的伤痕，地面上拉出的一条长长血迹。
乞丐听见妇人的话又是浑身一颤，但速度却很快地回身拖起了在地面匍匐的乞丐，一边往外拉，一边不断地道谢：“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年少的公子目光和被拉起的乞丐对上，看见了乞丐眼里的痛苦与死寂，让他想起了挡在自己面前被一箭射死的小狗，那是父亲送他的生辰礼物。
“等一下！”
公子出声制止了妇人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了钱袋，朝两个乞丐身上扔了过去。
拖人的乞丐一愣，接着喜不自胜。
他颤抖着从地上捡起了做工精美的钱袋，眼里发出了希望的光芒。他抱着躺在地上的乞丐，喜极而泣：“你的腿有救了！有救了！”
两名瘦小的乞丐依偎在一起，双手紧紧捧着小小的钱袋，那是他们唯一生的希望。
公子久久看着两名乞丐的模样，被他们充满希望的笑容感染，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淡淡微笑，终于放下了帘子。
马车缓缓离开，只有两名乞丐依然依偎在路边。
“卡！”
又一场戏结束，随着导演的声音，寂静的片场重新恢复了活力。
在摄影机后看完全程的副导演长出一口气，路江和沈孟是他选的人，原本乞丐只需要一个，是他定下的两个，原本他的想法是让沈孟演受伤的乞丐，是路江主动请缨，演了受伤的乞丐，要是这两人表现糟糕，可都是要算在他头上的。
虽然他对两人的演技几乎没什么要求，只需要他们本色出演，露出他们的眼神就足够，但如果能演得好，那当然是意外之喜！
结果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能演得这么好！这场戏看下来，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压迫。
这两名乞丐对马车内小演员的压迫！
在刚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的目光完全被两名乞丐夺取，虽然没有任何介绍，但他看出了两名乞丐的相依为命，看出了他们虽然害怕但依然努力求生的意志，看出了他们尽管受尽苦楚，但却始终心存希望的赤诚之心。
看到了他们的痛苦、无依、希望、感激。
他好像变成了那两个乞丐，生在这吃人的乱世，无处可去，漂泊不定。
张富刚趁着这个空档走到了路江和沈孟身边，递过水和纸巾，示意沈孟擦擦脸上的泪水。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演员来说并不容易的哭泣，沈孟居然在第一次演戏时就如此自然的演绎了出来。
但张富刚转念又一想，先前路江和沈孟亲人离世、被收养、收养人又离世、迫不得已离开家乡，这种种经历哪一个不痛苦至极，更别提他们还是只有十六岁的孩子，身处他乡，如何能不惶恐不安？想必沈孟也是感同身受，才能哭得如此悲戚，又心怀对未来的希望。
路江拿过纸巾，帮着沈孟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泪水，沈孟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喝水，刚才又喜又哭，对情绪和精力都是极大的消耗，他早就渴了。
张富刚从自己脑海中关于沈孟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心里五味杂陈，只觉得这段时间对两个少年的关怀远远不够。他深知在异乡打拼的艰难，也是出于帮助他人的想法才创建了这个武行，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却被困在日复一日的繁忙工作中，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幸好，及时想起最初的坚持，现在弥补还不算晚！
张富刚爱怜地拍拍沈孟的背，“辛苦了，不要伤心，今天拍完之后回去好好休息，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化妆师拎着化妆包跑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沈孟面前的位置，随时准备补妆。
张富刚说完一句本想再安慰一下，但化妆师已经眼疾手快地蹲下，赶着张富刚说话的空档打开了化妆包，抽出了化妆刷，用催促的眼神驱赶着他。
张富刚：“……”
满腔的铁汉柔情被迫打断，张富刚恋恋不舍地留下一句“加油！”便离开了。
路江也擦干净了沈孟脸上的眼泪，哭过一场的眼睛分外明亮，路江离得近，看得清楚，沈孟现在情绪激动，如果不是还在片场，周围那么多人盯着，他都能拉着路江出去跑个几千米，发挥自己无处可消解的精力，然后再就着刚才的演绎，说上个几小时，一边回味，一边复盘。
跟记忆里的他，丝毫不变。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