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大道无情》寒秋知月

1、初入玄天剑宗

　　玄天剑宗四百年来江湖中销声匿迹无人问津，可每次剑出则名动天下，这样的庞然大宗在这四百年来，第一次对外寻找适合宗门的弟子。
　　落无情在苏醒后的一次游历，就来到了这个传闻是仙人找寻弟子的城镇里。她在拥挤的人群中格外不起眼。
　　但身边的一柄长剑缺仿佛有灵智一般，就乖巧地围绕在她的周身。
　　周遭的人本想着也只是一个小丫头，没当一回事儿。
　　而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玄天剑宗筛选人的方式也极为简单。
　　在人群的前端有着一座巨大的琉璃阶梯，周身散发着朦胧的光泽。
　　“谁能在两个时辰内通过这问心路，谁便能入我五百年一开的玄天剑宗！”高台旁矗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落无情抬眼看去，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了那人一瞬，便听得周遭人的窃窃私语。
　　“这仙人何许人也，这阶梯看上去与我等寻常用的阶梯看上去相差甚大，怕是着所谓的问心路也并非能轻松闯过的……”
　　“玄天剑宗，一人一剑行走江湖，其他门派皆和这门派无所交集，这数百年来第一次收徒，确实是不简单的。”
　　“刚刚宣传的那位仙人，就是玄天剑宗的大弟子，林剑舟，据别人说，这位仙人仙龄已有一百三十余，在四十年前鬼怪肆虐时曾以一己之力与鬼怪血战三天三夜！”
　　……
　　后面的话落无情没有再听去，她抚摸着身边的剑，似乎有所感应，在人群之中灵巧一跃，还未等林剑舟阻拦，只见面前的小不点一跃登上问心路消失在了里面。
　　林剑舟有些交集，对方年龄不过九、十左右，如此贸然行事，恐怕会因那问心路丧失心智。
　　毕竟这问心路的最低年龄只许十四岁的进入。
　　如今这般，他也无法将那女娃从问心路给带出来了。
　　　外面人是如何落无情并不知晓。
　　她抬起头，直视这问心路中的事物。
　　同时，外界一并出现了变化不停的天地化物。
　　这是林剑舟第一次见红莲业火。
　　那只存在于上古时期，一击就能让修炼者神魂尽失之物。
　　在问心路的路上骤然燃烧，犹如来自地狱的业火，胆敢靠近的人几乎会马上被燃烧殆尽。
　　然而不一会，红莲业火转瞬即逝，刹那间数百道天雷滚滚落下。
　　那问心路上竟然被劈出了一道裂缝！
　　林剑舟稳住心神，看这攻击是朝那问心路而去的，他也只能祈祷刚刚进去的小丫头无碍。
　　而在问心路中的落无情黝黑的眸子无波无澜。
　　只是在摸着身旁剑的冰凉触感时妖冶一笑。
　　只是那微笑的弧度很小。
　　只见她剑出，那剑仿佛在空间中消失了一般，那地火瞬间被吸了个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天雷到来，她的脸上出现一抹久等般的释然。
　　剑意犹如无数的雨点，每一颗雨滴在解除到那天雷之时，都如同绵绵春雨一般悄然被化为酥酥麻麻的水雾。
　　周遭寒气乍现，问心路内四方被撕扯出一点一点的亮光，最终落无情踏进那亮光中，只一呼一吸间，她回归了喧嚣的人世。
　　当落无情看向那位温润如玉的“仙人”时，林剑舟本能的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但他几乎是迅速向宗主禀告了这边的消息，传音诀出，几乎是一瞬间他马上去查看这个小不点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待他靠近一看，便注意到了这个女娃娃身上竟藏着无数磅礴的气息。
　　出于金丹后期的他敏锐的觉得这个小孩身上有着不一般的气息，而刚刚传达给宗主的传音诀此刻也回来了宗主的传音。
　　“此人务必收入玄天剑宗。”
　　见状，林剑舟心下一惊，他看了一眼小女孩身边的剑，他愣了愣。
　　那柄剑浑身带着一股浓厚的，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底蕴，仿佛有神识一般，它仿佛在打量自己。
　　林剑舟顾不得其他，恭恭敬敬向女娃鞠了一躬。“前辈，我等诚邀您我前去玄天剑宗，不知前辈可否同意？”
　　落无情看着对方恭恭敬敬地朝自己弯下了腰，她并不解这是为什么，但她点了点头。
　　对方身上有一股淡然的剑气，这丝剑气没有浑浊，也没有令人讨厌的味道。
　　林剑舟向她伸出了手。
　　转而她听见对方认真的说了一声“失礼了”。然后亲亲牵起她的手。
　　“光云师弟，此地的弟子招募事宜就交于您了，宗主传唤我得速达玄天剑宗。”
　　他向一旁站着的少年模样的人交代了事宜，念着口诀，催动着灵力开始往宗门的传送阵处赶。
　　落无情的手极冷，那股冷意犹如结丹之时遇见的那处北境寒冰。
　　林剑舟只能感受到对方那沉重的脉搏，犹如耄耋之年的脉搏一般，沉重而悠长。
　　但几乎感受不到那脉搏的跳动。
　　落无情看着眼底下不停变化的风景，感受着阳光倾撒在脸颊上的温暖感觉。
　　她不由得想问。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万物如此不同，脆弱无比而又生机勃勃。
　　她忍不住再次看向身边高自己好大一节的男人。
　　为何他那么庞大。
　　她不解的事物太多，她只知晓风霜雨打时耳旁的沙沙声，只知晓地火炙烤时会将皮肤上的毫毛一寸又一寸烧尽，直到寒冰为她抚育出新的肌肤。
　　这个高大的人儿，也是如此过来的么？
　　女孩眼中仿佛燃起层层业火。
　　同类？
　　直到来到玄天剑宗宗主的大殿时，落无情才重新打量起周围。
　　一道气息在身边出现，落无情呆滞地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宗主，对方一身友好的感觉，在她定定看去时，还能看见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泛着光的内海。
　　这是一个好人。
　　落无情看着对方，她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玄天夜顿时一愣。
　　“给她备些茶水吃食。”
　　“我需要问天路的内海，这女娃过个问天路，为何会引来这渡劫时才有的异象？”
　　玄天夜的质问朝着林剑舟袭去，那抹愠怒时来自大乘修士的威压若有若无地开始蔓延。
　　似乎是感受到危险的迹象。
　　落无情手中握住了一旁的剑，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玄天夜。
　　危险的东西，需要铲除。
　　或者吸收。
　　她不知道怎么吸收面前的危险物品，只能选择将其铲除。
　　林剑舟马上将她护在身后。
　　“宗主莫怪，这女娃娃不知礼节，还望宗主谅解。”
　　林剑舟不怒反笑。
　　“好一个狂妄丫头！”
　　他周遭的威压收了回去，只是打量地看了一眼落无情一眼。
　　最后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
　　“也罢，你带本座的关门弟子去弟子居让她休憩罢。”
　　察觉到危险解除，落无情没有纠结，让剑又乖巧地回到她的身边。
　　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平静。
　　在林剑舟带走落无情的时候，玄天夜若有所思地想起了那女娃娃身上那磅礴的气息。
　　在一百年前，有得道者给他了一卦，卦象上说着他玄天剑宗会在未来迎来一位绝天剑鞘的主人，那位主人无情无爱，但浑身必然带着一股和绝天剑鞘如出一辙的气息。
　　届时整个玄天剑宗无比以那位大能为中心，方能护这世间天地。
　　思绪拉回，他想起来了落无情眼睛里那毫无情绪波澜的神识。
　　空洞到要把他拖进那空洞洞的眼中一样。
　　既然对方气息与绝天剑鞘如出一辙，那他无比得培养对方。
　　毕竟现在怎么看……那女娃子都不像一个有神识的“人”。
　　跟着林剑舟回到弟子居的落无情看着硕大的房间，她问。“这是什么？”
　　“这是弟子居，是弟子们休息的居所。”
　　林剑舟一点一点教着她如何使用周围的物品。
　　他极有耐心。
　　落无情点了点头。
　　她学习事物的能力很快，但还是败在了用一种名为“筷子”的物什上。
　　她笨拙地将筷子拿起，然后又放下，拿起，放下，如此循环了多遍后也算是有模有样的将那筷子拿了起来。
　　她尝试把林剑舟差人送来的肉用筷子拿起，随后一点点的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一下一下地咀嚼着，来自凡间的食物第一次入口，她表情呆呆的。
　　“如果觉得喜欢这个食物，那它就是好吃，你觉得好吃的食物，我都会去给你带来。”
　　落无情点点头。
　　吞吞吐吐出两个字。“好吃。”
　　林剑舟眉眼弯弯，他抬手在落无情紧绷身体的情况下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已差人送了几套你穿着合身的弟子服来，待会你沐浴后便可换上。”
　　林剑舟指了指旁边洗浴的物品。
　　落无情点点头。
　　就是要让自己看上去不黑的意思。
　　她明白的。
　　吃完东西以后，林剑舟把衣服给了她就没有再多叨扰，而她也乖乖的去打量起那些东西，最后算是完整地给自己清洗了个干净。
　　在琢磨着学着别人把衣服往身上套以后，她不由得觉得原来大家都生活都如此麻烦。
　　换好衣服出门以后她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林剑舟。
　　林剑舟在望见落无情的瞬间就觉得很冷。
　　扑面而来的一股冷意。
　　漂亮的五官和犹如精雕细刻出来犹如白瓷一样不真实的皮肤都让林剑舟有些恍惚。
　　那是真的人会有都肤色吗？
　　毫无血色，毫无生气。
　　林剑舟莫名奇妙从心底生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捏了个诀，让落无情还在滴着水的头发烘干，望着对方那散垂着的发丝，他有些为难。
　　这玄天剑宗没有什么人在，他不可能为了给落无情梳个头发去找远在三千里外蓬莱仙山的师妹吧？
　　在思考很久以后，他终于尝试着问。“那个，我可以帮你梳个发髻吗？”
　　落无情疑惑地看着对方。
　　“发髻又是甚么？”
　　林剑舟不等她思考，也不知从何处拿出的漂亮发饰，按照他印象中当今女孩子都喜欢的发型给她打扮了起来。
　　落无情虽然有些觉得莫名，但还是乖巧得任由对方对着自己的漂亮头发动手。
　　她没有去看铜镜，只是任由对方吹嘘他的手艺有多好多好，然后迟疑的点点头。
　　好吗？
　　或许。
　　不知。
　　林剑舟看见对方这幅冷淡的模样也倒不气馁，只是拍拍自己胸脯。
　　“放心吧，前辈！以后你就是这玄天剑宗最大的头头，没有人敢欺负你！”
　　这次落无情依旧无动于衷。
　　可能她还在消化自己说的话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剑舟就忍不住一阵心悸。
　　“可否询问前辈法号？”林剑舟蹲下望着落无情。
　　“就是前辈平日里允许我们怎么称呼您？”
　　只见女孩嘴巴微张，然后缓慢吐出两个字“前辈！”
　　林剑舟几乎表情瞬间石化。
　　他的个老天爷！这个前辈竟然以为自己称呼他的尊称就是自己的法号……这属实是……
　　在一番解释以后，落无情突然就想起来这许久之前，一位来自人境的人类对着还身处于玄石中的她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后面的她再也听不清。
　　“落无情。”
　　她思索了很久。
　　人们的名字都有头有尾，那她的名字……应许也算是有头有尾了罢。
　　林剑舟也迅速呢喃了两边她的名字。
　　然后点点头。
　　但是不久以后，林剑舟又一脸土色地看向她。
　　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欲言又止了。
　　他很想告诉落无情，他们玄天剑宗的人，人烟稀少，而收徒，尤其是关门弟子一事，事关重大，她需要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学会这些流程细节，礼仪，以及必备的常识。
　　这近乎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但是既然连宗主都那么信任他，那他一定不能让宗主失望！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开始天天贴着落无情教她学习尘世间的各种事物。
　　着让落无情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了渐渐照葫芦画瓢的学习起林剑舟教导的东西，她也知道，世间的人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多多少少是有着一些框框条条要被束缚的。
　　作为新来这世上的“人”，她必须得学会这些东西。
　　她虽然不会觉得自己是异类，但总会有异类觉得她有罪。
　　这些都是林剑舟告诉落无情的，落无情听着对方的教导，倒是认真地一一记下。
　　在空余时间宗主也会里教导她学习剑术，但由于她使出的每一剑力道都是极其大地，导致宗主不由得有些莫名。
　　“你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度，无情。”
　　“我不知晓如何控制力度，我只知晓，您既已说，修道之人，尤其剑修，需要不断磨炼，不可懈怠，我应不懈怠，以十成的力相对才是。”
　　玄天夜听着落无情的话，如同顿悟。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我游历山海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那时我也一剑劈山，一剑劈海，一剑荡红尘，可如今的我，倒确实是很少如此修炼，连心性都差点失去。”
　　“倒多亏你这小丫头提醒我了……”
　　他转过身，一边离去，一边笑着对落无情说：“丫头，你这剑法招式确实不错……待你心智有成，你便可以下山了……”
　　落无情握紧了手中的剑，凌厉的剑花在她手中转了又转，她自言自语一般地，对着剑低语了几句话。
　　那剑嗡嗡作响，似乎在为了什么激动个不停。落无情身法愈发利落，手中的剑从未见落无情用上品灵石滋养过，可看上去却那么的锋利。
　　那剑仿佛真的能够打出一招翻山倒海的绝技来。
　　在落无情练剑期间，也有不少同门来观看过，但他们大同小异地问着一个问题。
　　“林师兄……师姐她如此身法，剑法那么出众，也不知道师姐的修为已到何种境界了？”
　　林剑舟摇摇头。
　　并不是他不愿意告诉他们，而是无论宗主和他如何探查，落无情就犹如没有修为境界一般，混沌处无比模糊。
　　落无情也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情况。
　　大多数人的修为都依靠着一个强健的体魄，能够吸收灵气的身体……还有一颗坚韧无比的心来维持以及构造。
　　但落无情的修为却如此奇怪，明明她全身上下，大多数地方都和他们普通人无异……
　　但诡异的是，她学习的能力极为强大，短短那么一年以来，她学会了很多很多东西，但最为突出的还是宗门内必学的剑术，那些剑术在她的手里才仿佛有了生命。
　　可这样灵动的招式，却从她这个好似无情的人手里挥动出来，这让所有人都有些呆滞……
　　“落师姐的话好少。”正在普通弟子训练场训练的弟子们都在讨论着这个比他们小了好多的师姐。
　　“落师姐就是从我们恩乐镇选上去的，你们不知道，当时过那问心路的时候……真可谓是天雷地火，那场景，恐怕只有在宗门的书卷上才能看到了……”
　　旁人闻言嗤笑。“如果真有什么所谓的天雷地火，那我们的落师姐真是好大的本事，这样的本事，为何还要来我们这小小的玄天剑宗？”
　　就在一群人叽叽喳喳争论个不停的时候，落无情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场地外。
　　“你们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