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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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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乌蒙,浮沙四起,草枯黄而□□地深扎入地。脏乱的黑丝胡乱地在草杆上撕扯,浓浓的血腥味在无端发散。
黑影扇动长长的玄色翅羽在天上盘旋,时不时跳下来,尖锐的爪与黑秃的喙磨搓细碎的沙,等待躯体的腐烂与美食的降临。
惨白裹挟黑红的血铺盖整个肢干,颤抖着抬起,又晃动地垂落。
五脏六腑都在伸张着疼,元抒轻轻吸了口气,强硬着撑起身体,目光逐渐清明,瘸着腿,喘着气,往前走。
元抒根据脑海中的地图模样,看了看地上的石块,朝东缓慢移动。
元抒晃了晃头,几间屋子零零洒洒地坐落在荒草地里,元抒渴得张不开嘴,但没有停下。
近了村子,元抒隐在石头后边,听着村落的动静。
小半天里,只有一个两个老妇人出来走动,一个步履婆娑,一个稍稍灵活,小孩子不时叫唤……威胁不大。
用绿黄的野草擦拭衣服,稍稍掩盖那一身血腥,元抒挺了挺身,朝小屋迈进。
“阿…咳咳咳……阿婆,借口水喝。”
老妇人惊讶了下,急忙给孩子递了碗水。
看着半大孩子急急地喝了两口,没歇一会,又急急捧着碗喝净。
家里只有老妇人一人,看见孩子直觉心疼,伸手递过一个半湿的抹布,示意孩子擦擦脸。
元抒放下碗,接过抹布将手擦了擦,又递给了老人,说了声:“谢谢。”
阿婆听着口音,问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坏人。
元抒解释说是跟着长辈经商,遇到匪人,又迷了路,便到了这。
打听了些事,元抒拿出一块润色极好的玉佩递给阿婆,说这几天要在阿婆家讨些饭吃,待回去必让长辈重谢。
阿婆直言不要,元抒说当个纪念,阿婆也不好推脱。
喝了碗米汤,元抒拿着东西进了阿婆准备的房间,打量一番,无疑,便褪去外衣,内里白衣被一大片颜色沾染,一划刀印横在后腰,破口处颜色偏鲜红,黑红向外延展,皮肉跟衣口粘得很紧。
元抒微颤着手,用剪刀将衣服与刀口分开。她庆幸地想:好在躲得及时,刀口不算太深,稍稍包扎还能挺过去。
三两天后,在野草药的加持下,伤口有愈合的迹象,但难以忍受的疼还在作祟,她还走不了。
天色渐暗,元抒揉了揉昏沉脑袋,趴着睡下。
屋外悉悉索索,一个大汉探着脑袋往里进,入门便拽住阿婆,“听说母亲给我找了媳妇,人在哪藏着呢。”说着便想推门去找。
阿婆急忙把人拦下,“你又听张家阿婆胡说什么,没有这回事,是小姑娘与家里人走散,家里是个有钱银的,这会定散财找呢。你要是想拿一笔好,到时候短不了你的。”
大汉转了转脑袋,终究是消停了些。
西北的天早,晨时的红日高高垂挂于空。女子姣好的面容铺盖一层晶莹的光,水珠滑过鼻尖没入苍白的唇角。
眼前人仿若神女,让人一时忘了出声。
元抒用清水抚过脸,喝了碗米汤,正准备出门去找些野草,顺便探探地况。
王大急忙叫住:“诶…姑娘!”
元抒微皱眉角,转过身。
水润下,唇瓣渐粉,那双桃花眼情绪淡漠,却依旧让人挪不开眼。
“姑娘…这是要去哪?”
留下一句“随便逛逛”,元抒转身离开。
王大待在原地,傻了好一会,才痴痴收回眼,转身露出坏笑,没说话便跑了出去。
老妇人的儿子两天没着家,也没太关心,毕竟这混小子命硬又凶恶。
元抒在附近走了两天,摸清四周地况,这里荒无人烟,小百里才能遇到一两户人家,她身体情况算不得好,还得养两天。
额头微微发热,低烧没退,元抒手枕着头,闭眼入睡。
屋外的野猫还在胡乱地叫,似婴儿啼哭般,惹人惊异。
昏沉中,元抒直觉不好,困意如风雨倾倒,眼睛睁不开,意识在催促她入睡,她死命晃了晃头,有迷药,她挣扎站起,还是如无息的玩偶般扣在床榻。
王大听了会动静,让老妇人先进去看看。
刀光泛影,晃过老妇人的污浊的眼,抵在她低俯的胸口。
老妇人吓得颤抖,直问:“怎么了,孩子这是怎么了,是,是要喝水吗?”
元抒脑袋昏得厉害,手上的刀没有动作。
王大趁此冲过来,用力劈向少女后颈,却还是被刀狠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王大骂脏几句,嗅了嗅少女的香甜,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人死死捆住,又将挣扎的老妇人捆住手脚,弄到另一间屋子。
昏暗的屋子透过几缕光线,浮在孱弱少女的脖颈,元抒轻呼,脖子疼,胸口痛,腿脚酸麻,但至少她换了地,总得出去。
不一会,一个不高的男人带着奴仆推开了门,脖子上好几挂金珠,五六个指戒上镶满翡翠玛瑙,昏暗都埋没不了他的珠光宝气。
男人笑眯的眼睛紧盯这元抒那张脸,不错不错,抬手捋了捋胡须,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残阳缓慢地往西地下移,绚烂的赤霞侵袭半垂天际,屋里的光影更加恍惚,在细碎的话语声中,元抒被人抬上马车。
小卒的闲聊在车轱的轮转中逐渐清明,下一个地点是风程山。
风程山……元家在那有一处寄点,可去。
一个半的时辰,已经进了风程山的城门,在晃荡中,元抒被送进了一座不小的府邸。
一个高大偏壮的男人推开门,搓了搓手,目光急急地往床上探,刚迈开步,一把锋利的短刀横在喉口。
男人吞了吞口水,“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男人从内侧狠劈元抒手腕,刀口晃了晃,直插男人大腿,疾速拔出,短刀再次逼近喉口,一条清晰的血痕浮现。 “呃!”男人闷哼,收敛了动作。
“你想要什么?”
男人倒没有太蠢,不过钱财对元抒来说用处不大,她更需要男人身上的那挂锦牌。
元抒狠踹男人一脚,人飞身掠墙,隐没在黑暗中。
风程山靠近边塞,是兵家拉拢之地,却养着乌纥的十万兵马。
十万兵马……空银城地处三国交界,没有外援可不行,现下情况愈发危急,这十万兵马她得好好利用。她不能让空银城毁在她手上,不然她无法面见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百姓们和元氏先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