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而生》乌悦

11、第 11 章

　　公交车卷起一阵灰尘向前驶去，跟着温执一起下车的是一群少年少女，染着五颜六色绚丽的头发，嘴里叼着烟，时不时的吐出几口烟圈。
　　他们亦步亦趋的跟着温执，温执这时才发现几人跟了自己一路，紧紧的抓书包肩带，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往前跑，冷风灌进嘴巴，灯光模糊了眼睛，再跑快点，很快就到有人的地方了。
　　身后的一群人看出她的意图，也不想再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了，体力好的男生很快超过温执，把她围堵在角落。
　　停下来的瞬间，剧烈的咳嗽声响彻整个小巷，温执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疼，她注视着面前站成一圈的人，手悄悄地伸入口袋，在报警电话拨通的一刻，陡然出现一只手死死抓住她，大喊，“快按住她，她想报警。”
　　“啪”的一声巨响，温执被扇的踉跄倒地，嘴里传出来的血腥味让她暂时清醒，抬头盯着按掉的电话的人，正是一个月前被分手的陈柔柔，顾不上惊讶爬起来想要抢夺手机，但很快被按倒在地。
　　她嫌弃的捏住手机走到垃圾桶旁，“嘭”的一声温执好像听见了手机屏幕碎掉的声音，那是爸爸送给她的，一想到里面有着爸爸写给她的信，发疯的挣扎起来。
　　陈柔柔欣赏着发狂的温执，眼里盛满笑意，“一个破手机，连我只鞋都买不到，哦！我忘记了这是你那死去的爸买给你，真够穷酸的。”
　　温执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这部手机是爸爸送给她的，只能用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浓妆艳抹的人。
　　猛然注意到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搂着她，了然的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讽刺，明知故问，“你和他是……”
　　黄毛自信道:“我女朋友。”
　　温执脸上明晃晃的悲悯深深刺痛了陈柔柔，她是在可怜我吗？她现在的处境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陈柔柔恶狠狠的瞪着温执，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大喊，“愣着干什么，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被她狰狞的面目吓的一拥而上，殴打，撕扯，辱骂如雨点般的落在温执身上，极度的痛苦让温执面目扭曲。
　　陈柔柔叫嚣，“你个贱人，自身难保还敢可怜我。”
　　温执憋住眼里的泪，心想打吧打吧最好打进医院，这样他们就跑不掉了。
　　温执希望有路过的人可以听见巷子里的动静，但可能性非常小，现在已经是深夜，并且陈柔柔他们是有备而来，巷口都是他们的人。
　　温执心中不禁庆幸邱解兰今天上的是晚班，不然这样回去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见巷口传来了打斗声，身上的拳头变少了，是有人来了吗？会是谁，温执第一想到的居然是季野，或者说她希望是季野。
　　神仿佛听见了她的期盼，为她送来了她的骑士。
　　温执看着面前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只不过骑士的背影变得强大坚实，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拉着她逃跑的小男孩了，就像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不会反抗的小女孩。
　　温执强忍着身体的剧痛，问:“有手机吗？”
　　扶着她的王朝，正看的入迷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温执，自从进入高中后后，他已经好久没看见季哥大展身手。
　　温执拨通报警电话，向对面详述地址，“对……希望你们尽快赶到，这里离警察局不远。”
　　听见警察两个字的王朝顿感大事不妙，“你报警了。”
　　“嗯！”温执点了点头。
　　“这……”王朝看了看季野，又看了看温执，“怎么办啊！”
　　“快让季野停下。”温执拖着满身的伤往季野走去。
　　王朝望着她的背影欲哭无泪，不是这样啊！警察来了，季野他爸就要来，季军是出了名的严厉，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此时的季野已经打红了眼，脚边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
　　温执并不知道怎么叫停季野，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后，仿佛第一次落地的婴儿，东张西望的期待有个人来扶自己一把。
　　季野很快便注意到温执，将她护在身后，“离远点，小心撞到你。”
　　在两人对视的一刻，温执突然释怀，她忘记了胆怯，不在别扭纠结，扯住季野的衣服，“别打了，警察很快就到了。”
　　闻言，季野一顿对着她微微一笑，“好！”随后小心的扶着温执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临走时还不忘警告地上的人。
　　陈柔柔第一次见到季野露出这样恐怖的样子，过去虽然冷冰冰的，却也是礼貌待人，她被吓的呆在原地。
　　…………
　　警笛声回荡在空旷的小路，槐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在空荡的夜晚格外的刺耳，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不知不觉秋天到了。
　　温执做完笔录后被一个女警带到休息室，女警拿出一个医疗箱，在碰到温执撕裂的伤口时，终于开口，“真搞不懂现在的孩子，是什么要的深仇大恨要下这样的狠手，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应该不会留疤。”说完下意识扯了扯嘴角，“嘶……”
　　女警把她疼的低下的头摆正，心想这孩子不担心自己，反倒安慰起自己，故作严肃道:“别笑，一会儿把伤口撕裂了。”
　　温执又想给对方礼貌的笑，但想刚才嘴角的疼痛，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几分钟。
　　温执假装不经意的问:“姐姐，打我的人你们要怎么办。”
　　女警审过的犯人比温执吃过的盐还多，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但是打她的人都是未成年，最重的也只是拘留几天，甚至连案底都没有留下，想到这里只觉得温执希冀目光如此扎眼。
　　女警咳了咳，岔开话题，“你有时间问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告诉你家长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的确是个伤脑筋的事情，温执想。
　　看见小姑娘苦恼的样子，女警松了口气，她何尝不想好好惩罚那群人，可是……
　　“吱呀”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思路，警察局的门开了，卷起一顾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冷，它们同时向温执袭来。
　　温执看见一个男人，他穿着板正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银色的眼镜挡住了他凌厉的五官，仔细一看眉眼与季野有七分相似，不同于季野的鲁莽与青涩，他更多的是成熟与不怒自威的气场。
　　温执立马知道了他的身份季野的爸爸季军，站起身冲他打了个招呼，季军却直接忽略掉她伸出的手，像没看见她这个人径直往里走。
　　看着他留下的背影，温执不禁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的慈祥与温和深深刻在了她的回忆里，与刚才判若两人。
　　是忘记她了吗？温执有些难过，过去好像真的离她越来越远，未来他们还能一起吗？
　　此时的季军带着满身的寒气走进审讯室，抬手便给了季野一巴掌，“啪”的一声猝不及防炸开了整个房间。
　　季野踢开挡路的椅子，拦住季军再次抬起的手，在挥起拳头的瞬间被赶来的保镖抓住，又一个巴掌打在脸上，季野用舌头顶了顶肿起的下颚。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警察，还有门口的温执，季军整理略微凌乱的袖口，低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
　　局长脸上带着微妙的表情，明知故问道:“这是……”
　　看见门口的局长，季军脸上立马切换成笑脸，“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局长是何等的人精，季野刚踏进门就知道他是季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所以特意遣散了审讯室给他们父子提供单独说话的空间。
　　“不麻烦！不麻烦！不过就是小孩子闹着玩。”
　　一场重大的斗殴事件，就这样被他三两句话揭过，在他眼里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季军满意的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小事，小事。”说完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要不要喝个茶，聊聊季公子的事。”
　　“不了，天色不早了，季野她妈还等他回去。”
　　局长知道这不过是季军推脱之词，也明白像季军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和他一个小局长结交，但还是客气道:“确实都一点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季军对着身后抬了抬下巴:“去吧”
　　季保镖按住手臂，压着往外走，在路过温执时，桀骜不驯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季军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季野则死死的盯着他，眼中的警惕，仿佛眼前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季野在挣扎中被塞进汽车。
　　同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温执的视线，季军慈祥的笑容出现在眼前。
　　“上一次见面你还不到我腰，现在都快和我差不多高了。”季军感慨道。
　　温执不知道为什么季军突然如此热情，明明半个小时前还是不认识她，但还是礼貌道:“哪有我还差您半个头呢？”
　　“是叔叔夸张了。”季军哈哈笑了笑，“小温家住哪里要不要载你一程。”
　　温执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就在附近，再走两条路就到了。”
　　“这样，那叔叔不送你了。”季军也不过是说客套话。
　　温执求之不得，她拒绝，她的刻意模糊不过是自卑，这情绪从小伴随着她甩不掉。
　　季军那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没有点破，而是开始了另一个话题，也是她此次的目的。
　　“小野他这些年越来越叛逆，现在转到你们学校，叔叔希望你能替我看着他。”
　　他们现在不过是普通同学，季野是她能管的吗？温执在心里苦笑的想，她有什么资格管季野，又以什么身份。
　　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还是点了点头，但温执心里清楚，她什么都不会管。
　　季军拿出手机，“你的号码是多少，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温执窘迫的摸了摸头，“我手机坏了。”
　　季军看了眼了身后的人，那人立马递出一张名片。
　　“以后季野又像今天打架，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温执看着手中的卡片，点了点头，“知道了，叔叔。”
　　“那早点回去休息。”
　　“好”
　　车里，看完整个过程的季野，他不知道季军对温执说了什么，但温执失落的表情映入眼帘。
　　季军坐下的瞬间，季野倏地冲出来扯出他的西装，但仅仅是扯乱了季军的西装。
　　保镖按住季野，低声下气道:“属下失职，请老板责罚。”
　　季野眼里淬满了恨，还有没有成功的不甘。
　　季军整理好西装，“罚当然是要罚的，看好他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自己悄无声息的把学转了，开完会会来再收拾他。”
　　保镖听到“罚”字满脸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