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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花令德X司徒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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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山满目疮痍,有人在凤阳山上翻了三天三夜的尸体。
一如她当初为了司徒显,跪在执法堂前三天三夜。
司徒显到凤阳山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搜寻尸体的花令德。
她七彩襦裙满是鲜血,此时此刻已然看不出原貌。
司徒显靠近她,她感觉到他的靠近,回过头来。
看到他时,花令德没被他露出的半张脸吓到,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他。
“师姐说你死了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她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司徒显推开怀里的人,饶是万般不舍此时此刻嘴上也只剩冷漠:“我这次来,是向你告别的。”
花令德眼圈发红:“为什么?”
司徒显:“我大仇已报,现下要去闭关修炼,完成父母遗愿。”
花令德:“去多久?我跟着你去可以吗?”
司徒显:“不知道,不行。”
花令德怕他觉得她烦,连忙摆手:“我不会打扰你的。”
她满手的血迹,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又或者两手都有。
尸体的腐臭味弥漫在这只漂亮的蝴蝶身上。
司徒显心想,不该是这样的。
你是蝴蝶,合该飞入天际,漂亮一生。
你不要爱上一只腐臭的恶鬼。
可他张嘴却是道:“你只是一只妖精,只有一甲子的寿命,我闭关出来,你就会死。”
身上生机流失,回光返照到了时间,司徒显语速快了些:“你好好修炼,将来我闭关出来,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你。”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花令德忽然扑上来,从背后抱住他。
感受到怀里的心跳缓慢跃动,花令德流下眼泪:“司徒显……”
她语气沙哑:“我喜欢你。”
“你也喜欢我一下好不好?我想听一下,就一下,这次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司徒显:“我……”
他喜欢她吗?
娘说遇见喜欢的人,会目光忍不住留在她身上。
她戴上宝石簪子,真的很好看。
穿着七彩襕裙的样子,是他生命里从未有过的光彩。
只可惜,我终究只能喜欢。
——不能有结果。
他挣脱开少女的手,朝着远方走去。
“花令德,有缘再会。”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是永别。
他没回头,因此没看到身后少女满眼的泪水,哭声压抑到绝望。
花令德没告诉司徒显的是,她的师父,其实也是一只蝴蝶精。
蝴蝶精很难活很长的岁数。
师父说贱名好养活,就叫她扑棱蛾子。
十六岁那年,人人都说师父云游海外,师父临走前,逼她辟谷炼体,交代了能让她修炼到死的妖精法术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时她离开前,也是这样的拥抱。
人在临死前,为什么都想骗人呢?
——
至此,司徒显和花令德这条cp线彻底杀青。
接下来还有剧情收尾工作,就不关白商陆和郁晚的事情了。
郁晚哭得眼睛跟个灯泡一样,白商陆替她敷着眼睛,道:“下次还想演戏吗?”
又热又累的,最后的哭戏几乎是一场过,她哭到最后都没了力气。
满身是血浆,脏兮兮的。
郁晚:“想。”
白商陆:“看来还是哭得不够厉害。”
郁晚:“下次我们找个甜甜的恋爱剧本演。”
白商陆:“小鱼大神亲手执笔?”
郁晚:“算了吧,读者说我笔下带着暗伤,写不出来甜甜的恋爱。”
白商陆:“……”
那可真够暗伤的。
一次两次把他写死就算了,这次他还逃不过,在剧里也是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白商陆看过剧本其他人的结局,发现就他和那个演流氓的死了。
换算下来,他=流氓。
白商陆语气意有所指:“为什么我的角色结局是be?”
郁晚:“因为他就走到那种地步了啊。”
“我当时顺着笔写的,本来是想写甜文的,结果写着写着,我一回神,他就死了。”
“我觉得是笔下人物的命运在推动着我这个作者写,有时候我就开了个头,他们自己会顺着故事走完他们的一生。”
白商陆沉默半瞬,呼出一口气:“挺好。”
她还怪有天赋。
写稿子都不用提前攒稿的,由着自己心思写。
他又问:“司徒显这个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郁晚:“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白商陆:“出自《诗经·大雅·假乐》,是用来歌颂周成王的。”
他小时候背过。
郁晚:“我当时是随手摘了一篇,看开头起的,这两个名字一听就很有cp感。”
白商陆几乎要脱口而出,那我的名字呢。
他压下心思。
——白商陆。
自出生以来,他就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白家和陆家商业政治联姻的结果。
起名者没有倾注丝毫感情。
那造物者呢?
起这个名字时,是什么心思?
是中草药里的毒草商陆,还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寓意。
剧组杀青后要办杀青宴,白商陆提醒,让郁晚酒会上说自己不能喝,酒精过敏,或者说自己只能喝半瓶,一杯倒,尽量往少了来。
结果这小酒鬼上去就开个白的。
导演:“好酒量!”
闻人昭没在,她要去赶下部戏的场子。杀青宴上来了个开头中途就走了。
闻人礼拍了几场传闻中的师尊就走了,杀青宴也没来,没了他,郁晚倒是放松得很。
一放松她就飘了。
然后就醉了。
蔫巴巴成了一颗小趴菜。
导演在这段时间也知道白商陆和郁晚是小情侣了,酒席散过让白商陆带着郁晚回去。
郁晚刚回家就想吐,抱着马桶吐了半天。
白商陆给她拍着背,威胁道:“下次再喝酒就别一起睡了,一身酒味。”
他发现少女对一起睡觉这件事特别有执念。
两个人同居后几乎一直同床睡,白商陆有时候被她晚上闹腾得想换个房间睡,第二天准能看到自己怀里的八爪鱼。
他刚开始还受不了她黏人的性格,后来习惯了,怀里没个人反而睡不着觉。
但是这个白商陆怎么可能让郁晚知道。
每天就靠拿这个威胁郁晚不让她做这个做那个,少女时听时不听,时常装聋作哑,晚上钻人被窝的本事倒是一流。
郁晚此刻也发挥了装聋作哑的本事:“你说什么?”
白商陆:“我去点个醒酒汤,别动。”
他从最近的地址下单了醒酒汤,等着外卖的同时不忘把她身上脏了的衣服脱下来。
白商陆现在对于这种亲密举动习以为常,但还是免不了脸色发热,他替她擦了擦身体,放在床上,用被褥裹起来。
呼出一口气后,白商陆觉得自己得洗个冷水澡。
他又不是神仙,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欲望是不可能的。
他不打算对醉酒后毫无神智的人做什么,快速冲了个澡换过一身睡衣出来,床上的人还在动弹,咕哝着喊人喝酒。
白商陆这时候灵光一动。
他靠近郁晚,问:“知道我是谁吗?”
郁晚:“……谁啊。”
白商陆:“你说呢。”
郁晚:“我摸摸。”
她摸了摸面前人的皮肤,笑嘻嘻道:“我宝。”
白商陆不是想问这个。
“你写过几本书?”
郁晚:“好多本呢。”
“那我是谁?你记得吗?”
郁晚这时候发愣了。
她似乎在动脑子想,哪怕不用动脑子,她也知道答案。
这答案铭刻在她心里,这辈子也忘不掉。
白、商、陆。
她上辈子的收官之作。
写了好多好多字,才出来这么一个主角。
白商陆没问别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让他胃癌而死,为什么给他悲惨的一生,这些他都可以用她的话来解释。
就像他上辈子利欲熏心最后胃癌一样,除却郁晚的笔的力量,未尝不是他内心的想法。
他这个人促成他最后的结局。
要是这辈子没碰到郁晚,白商陆也不保证,自己最后会不会成为上辈子那副样子。
人趋利无穷无尽,他也难保本心不移。
只有在她的存在下,他才能从物欲中清醒过来,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问了一个白天就想问的问题:“我为什么叫白商陆?”
司徒显和花令德的诞生含着她的期许。
为什么他的名字就叫白商陆,是一棵谁吃谁死的毒草?
郁晚想了想:“红果果,好看。”
她当初为了写作去采风,去了一座寺庙里,种有紫红的果果,坠成一连串,特别好看。
她当时忍不住想吃,工作人员制止她,说有毒。
她觉得这果子长这么好看却不让人吃,挺有个性的,就查了一下果实的名字。
原来是叫白商陆。
“好听!”
郁晚:“不好听吗?”
她抱住自己面前的大宝贝:“还叫毒葡萄,可惜你不爱吃葡萄。”
“不过没事,我爱吃就行。”
她说着,嘻嘻嘻笑了起来。
白商陆:“……”
好听?好看?
白商陆找到手机搜了下,看到界面一串紫黑的果实,觉得有点丑。
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匪夷所思的理由。
知道答案后,他心下思绪松散。
原来……不是满怀恶意地创造他。
他的出现,本身也是带着她的喜欢。
还是特意为他去采风得来的名字。
这样想着,白商陆自幼年时心里对这个名字生出的结,莫名其妙地散了。
他想,虽然不好看,也不好听,还不能吃。
但是她觉得好看,好听,还想吃。
这样……就够了。
他点了点怀里人的头:“下次别写死人了。不然醒过来找你报复,把你带走,我该怎么办。”
郁晚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