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痴》苗蕴

48、在一起的999天31

　　白商陆以为自己是普通的发烧。

　　梦境错乱无比，他仿佛切身经历着电影里的事情，每一帧比他演戏时更加真实，痛苦和爱的情绪无比刻骨。

　　他看到了真正的轮回笔罗绮。

　　她长着郁晚的模样，气质轻灵飘逸，带着007死后的魂体归入地府。

　　他总是不怎么清醒，偶尔醒来的时候，会听到罗绮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罗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消除他身上的业力，让他来生不入修罗道？”

　　平常声线娇软撒起娇来可怜得很的人，在此刻语气透着坚毅果决，像极了她在外人前护着他的模样。

　　回应她的是一个孩童般细小的声音，语气却透着失真般的冷漠，像是机器人一样。

　　生死簿道：“他罪孽深重，杀了许多人，哪怕造下功德，这辈子轮回转世也只能入修罗道。”

　　罗绮：“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修罗道一入，生生世世几乎无法脱离，人会因为爱恨嗔痴，功名仇恨累身，只能在世上陷入无止境的轮回，根本无法脱身。

　　罗绮不想007走入这样的结局。

　　生死簿：“除非他心存善念，没有走到恶鬼修罗这一步。”

　　罗绮：“可他的命数就是如此，你让他怎么摆脱？”

　　生死簿上，轮回笔下，一切皆成真，没人能在生死簿上逃脱生死，没人能在轮回笔下逃脱轮回。

　　若是修罗命，注定只能杀人，造下杀孽后，他如何能摆脱？

　　生死簿：“轮回笔，你身为神器，最好不要对笔下的人物有感情。”

　　罗绮不回答了。

　　生死簿：“若是笔下失去偏颇，冥王会收走你的身体，你再也当不了轮回笔了。”

　　罗绮只道：“若是007灵魂消散死在我面前，享受无尽的长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生死簿没想到自己的同僚这么决绝，罗绮做事太过偏激，总是和追求稳定的生死簿格格不入。

　　生死簿：“我不希望换合作对象。”

　　罗绮：“帮帮我。让我投胎，我去留他一线善念。”

　　生死簿：“你当自己是什么？凭什么你能留住他一线善念。”

　　罗绮：“他报仇是为了我，你也说过，我和他之间有因果未了，他在乎我的，不是吗？”

　　她在这时已经向生死簿了解了前因后果，知晓了她成神前的来历，也知晓007了口中的妹妹到底是谁。

　　自从凡间回来后，罗绮茶不思饭不想，生死簿告诉她这件事，本想让她放下前尘，没想到她知道后，反而更加执拗起来。

　　她坚信恶鬼修罗会在乎她。

　　生死簿：“转世后记忆情感消散，他不会记得你。”

　　罗绮沉默了。

　　生死簿以为她会放弃，白商陆也觉得她应该放弃。

　　这种时候放弃他，是最理智的决定。

　　她追求她的长生，没有错。

　　“生死簿。”

　　她语气飘渺，越来越远，梦境最后，白商陆依稀能听到来自少女的声音。

　　她说：“我想赌一把。”

　　她认定恶鬼对她还有情意，哪怕轮回转世，记忆消散，他依旧会再度爱上她。

　　届时他若是修罗，她会把他从地狱道里拉出来。

　　与此同时，白商陆耳边传来声音：“宝宝，宝宝，快醒醒。”

　　他勉强睁开眼睛，面前的人和房屋的装饰，熟悉一如从前。

　　他记忆有点错乱，一会儿前世一会儿今生，还有来自007的真实的记忆。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精神有点错乱。

　　面前的人一声一声叫着宝宝，白商陆瞳孔渐渐凝聚起来，记忆前后越来越清晰。

　　是了。

　　他叫白商陆。

　　重生而来，遇见郁晚。

　　她晃着他身体，问：“宝宝，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白商陆：“怎么了？”

　　郁晚：“帮我关一下煤气灶？我刚刚打开了，不会关。”

　　她原本打算给白商陆做爱心病号餐，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也没摆弄出来个所以然来，煤气灶倒是被她弄开火了，但是她拧了半天，忘了怎么关火了。

　　现在煤气灶上还烧着水呢。

　　白商陆：“！”

　　他迅速掀开被窝去了厨房。

　　郁晚头一次见到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类似于惊恐的表情。

　　哦豁，稀奇。

　　……

　　在这过后，白商陆把厨房划入郁晚禁区。

　　郁晚：“那我是不是不用洗碗了？”

　　毕竟盥洗台在厨房。

　　白商陆一脸你在想什么的表情：“除了洗碗，其他东西你别动。”

　　郁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她又问：“难不成我真是先天洗碗圣体？”

　　白商陆：“我只知道你再晚点叫我，我们就是后天殉情尸体。”

　　郁晚：“……”

　　默了一会儿后，她问：“你怎么看待殉情这种行为？”

　　白商陆：“……”

　　他搞不懂郁晚的脑回路，她总是对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特别感兴趣。

　　他道：“人各有命。”

　　他不作评价。

　　郁晚：“宝宝，那你呢？”

　　他们不可能同生共死，要是未来，他们一个先于一个死掉，他会怎么办呢？

　　病中的白商陆摸了摸身边胡思乱想的头，道：“我不建议殉情这种行为。”

　　郁晚：“那你猜我呢？”

　　白商陆一脸不认同：“任何自杀行为，都不会很好看。”

　　一句话止住身边人脑海里各种危险的想法。郁晚闻言悻悻摇头：“好吧。”

　　她最不喜欢变丑了。

　　话语落尽，她摇了摇身边白商陆的胳膊：“宝宝，我也不建议殉情这种行为哦。”

　　白商陆语气淡淡：“我不会这样。”

　　同理，他也希望她如此。

　　梦中的人不惜放弃长生也要救恶鬼的想法，和白商陆的思想格格不入。

　　他觉得罗绮有神格，就应该在高悬的天际。

　　而不是落入凡尘，和恶鬼为伍。

　　放弃神格去救一个恶鬼，是最不明智的决定。

　　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所想所念，都是在对方身上，从来没想过，被放弃的恶鬼的如果是他呢？

　　又或者，置身在罗绮的位置，换成郁晚成为恶鬼，他还会妄自选择神格这条路吗？

　　人各有命。

　　罗绮会选这条路，全然合了白商陆对郁晚的心境。

　　可惜局中人，从来不辨是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