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痴》苗蕴

36、罗绮X007

　　超现实剧本有一点不好就是全是绿布演出，后期特效堆砌，演员演戏全靠天分。

　　郁晚一开始看着绿布很想笑场，但是看到白商陆她就不想笑了。

　　白商陆都不用演，他站在原地就是杀手007，此时此刻，他一身黑衣酷炫无比，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神。

　　他们第一场戏就演了结局，也是杀手和轮回笔的初遇对手戏。

　　在结局，杀手未能在女主对杀手组织的清剿下死亡，反而成功杀了头目报仇，趁乱离开了杀手组织。

　　“我是轮回笔罗绮。”

　　杀手007面无表情看向她，仿佛她只是个过路人。

　　罗琦：“你知道见到我意味着什么吗？”

　　杀手：“意味着我会死。”

　　罗绮原本以为他不会说话，没想到他居然回答了他。

　　她挑起眉，生动活泼仿佛不是来收割性命的地狱使者，而是人间鲜花烂漫处生出的精灵：“你的命运是我定下的，我写错了，生死簿不让我改动，所以我只好亲自来纠正错误，你可愿意？”

　　007：“不愿意。”

　　任何人都不希望死。

　　罗琦笑呵呵的：“好像不能答应你呢。”

　　007：“那你尽管来杀。”

　　他语气淡漠，仿佛并不在意面前是他命运的执笔人，身为杀手，在杀戮的过程中，他早就潜移默化淡忘了自己的很多情绪。

　　比如惊疑，比如害怕，比如伤感。

　　他是个杀人机器，复仇机器，程序敲进来，他就朝着目标前进。

　　路上有阻拦，也不过是死。

　　死……在他看来，并不可怕。

　　他大仇已报，作为组织落单的头号杀手，死亡是迟早的事情。

　　两个人对峙之下，罗绮没有动手。

　　她说：“鉴于你态度良好，没有攻击我的意向，我允许你多活一天。”

　　杀手007并没有感恩戴德。

　　他刚刚逃亡出来，身上流着血，如果面罩摘下来，会发现他唇色苍白，刚刚和罗绮一番对话，完全是在硬撑着。

　　罗绮从空中漂浮着落在他面前，隔空点了点杀手的眉心，给予他暂时隔绝疼痛的能力。

　　“这么重的伤，伤及心肺，你本该死的……”

　　她语气幽幽：“若不是我写错了……你也不会活到现在……”

　　杀手沉默不语。

　　罗绮突然道：“我此前从未来过人间，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杀手不说话。

　　罗绮拧了拧他的伤口，他闷哼出声，额头满是痛苦冒出的冷汗。

　　罗绮：“我说话你要回答。”

　　她在冥界位高权重，少有人敢不回答她的话。

　　杀手看着硬骨头，实则是个怕疼的软骨头。

　　知道罗绮能控制他摆脱痛苦后，他点点头，答应了罗绮的要求。

　　两个人第一站，是杀手的家乡。

　　不用开任何交通工具，杀手脑子里想一遍，罗绮就能带他闪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杀手好久没来过家乡。

　　彼时家乡已经是冬天，正是银装素裹的时候。

　　万物凋零，空气中的冷寒吹散了杀手身上的血腥气。

　　罗绮第一次见雪。

　　她觉得很好玩，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她像个动物，而不是人类。

　　见007一副看动物的眼神，罗绮不高兴起来，要求007一起跟着她在雪里滚。

　　007害怕她收回减轻痛苦的法术，在雪地里僵硬地滚了滚。

　　滚出一团蔓延的红。

　　罗绮：“下一站呢？”

　　007想了想：“去我家吗？”

　　罗绮：“好啊。”

　　她再度带他瞬移，原本以为是个好玩的地方，没想到是个破落的巷子。

　　巷子尽头，有一间空荡许久的屋子，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进来过，落了满屋子的灰。

　　罗绮挥挥手打扫干净，发现屋子除却有点脏外，其实摆放还是干净整洁的。

　　她好像在为该死的007找补。

　　居然把她带来这种垃圾地方，她可是神！

　　罗绮眼神不忿，007要是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她是不会轻饶他耍她的代价的。

　　007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他会做好吃的饭。

　　屋子里干净整洁后，007找到衣柜里的衣服，换下一身血腥味道的衣服，换上暖黄的羊绒毛衣，还有暖灰的裤子，在满是尘烟的屋子里，带着一丝朦胧的暖意。

　　衣服很合他的身，像是为他量身定做。

　　他找到屋子里为数不多的零钱，抽出几张出门买菜。

　　罗绮跟着他，看这个也新鲜，看那个也新鲜，看007挑菜，她闻了闻味道，嫌弃放回去：“这个不好闻。”

　　不好闻的东西就不好吃。

　　007又拿了回来，解释：“这是生姜。去腥要用。”

　　罗绮：“？你要给自己去腥吗？”

　　毕竟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腥味。

　　007买了一条削鳞的鱼，不怎么想和罗绮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受制于罗绮法术的威胁，他还是回答道：“给鱼去腥。”

　　罗绮闻了闻鱼，表示不好吃。

　　007：“去腥的话，会很好吃。”

　　罗绮勉强选择相信他。

　　没到吃饭的点，她吃了三碗大米饭，不会用筷子，她就用炒饭的勺子挖。

　　007看着她狂放的吃相，自己慢吞吞吃着饭。

　　他好久没这么吃过饭了。

　　常年昼夜颠倒，作息不稳，他经常吃一些压缩饼干和营养剂之类的东西，报仇的很长时间内，他选择性屏蔽身体发出的一些信号。

　　这顿饭，他吃得格外认真。

　　罗绮嫌弃他吃得慢：“你只剩下一天了，现在还有十个半时辰。”

　　也就是二十一个小时。

　　007慢吞吞点点头，完全不似一个身手灵活的杀手。

　　他刚吃完饭，罗绮就带着他来了他记忆中的下一个地方。

　　是处墓地。

　　罗绮好奇看来看去，她知道这是人死后身体的葬身地。

　　她是轮回笔，掌握很多人的死亡，却从未如此靠近过人死亡后的居所。

　　小小的，窄窄的，007死后就是要装进这里吗？

　　罗绮看向007瘦长的身形，感觉装不下。

　　她脑海里有疑惑，嘴上也问了。

　　007：“尸体火化后，会取骨灰装进盒子里。”

　　罗绮：“你不能保留全尸吗？”

　　想到面前的007要化为灰烬，她感觉心里莫名不舒服起来。

　　007：“除非曝尸荒野。”

　　没人在的地方，他可能会有个全尸。

　　但是在超现代化的社会里，基本没有卫星查不到的地方。

　　007的归宿就是一方小小的盒子。

　　这是他想象到的，最好的归宿。

　　他找到墓陵中一处墓碑，蹲下来，半跪在墓碑面前。

　　碑刻上是个女孩身影，笑得灿烂。

　　轮回笔生来并不知道自己的样貌，也因此她不清楚，自己和墓碑上的少女，模样相似无比。

　　若是墓碑上的少女模样长开来，大概就是她这副模样。

　　她盯着墓碑上少女的脸，问：“她就是你想报仇的亲人？”

　　杀手007点头：“她是我妹妹。”

　　罗绮：“分明不是亲的。”

　　生死簿上讲，她是007邻居家的女孩，007一个孤儿，居然也要插手别人的仇恨。

　　罗绮觉得007让她看不懂。

　　007目光落在她脸上，回答：“你不用懂。”

　　罗绮抬起小脸：“我堂堂轮回笔，何须懂凡人的情感。”

　　凡人，不过是神脚下的匍匐者。

　　罗绮淡淡想道，她根本不需要懂007怎么想。

　　她不过想让007陪她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