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痴》苗蕴

17、在一起的999天4

　　圣诞过后没多久就是元旦节，新年伊始的好日子，郁晚本来想和白商陆一起过节，但是今年冬天闻人老爹回了A市，美名其曰要和他们这些孩子一起过年。

　　郁晚并不怎么想和闻人老爹一起过年。

　　闻人老爹早年在部队里，年轻时身体受过暗伤，到了冬天就会隐隐作痛，这几年他一直在热带养老，和他们过年的次数寥寥无几。

　　仅仅只是几次，郁晚就产生了心理阴影。

　　刚开始他们兄弟姐妹都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过年，直到闻人老爹回家，见过年时他们住着大别墅享受着保姆佣人的伺候，活脱脱一副二世祖沉醉于纸醉金迷的样子。

　　从艰苦岁月里过来的闻人老爹不舒坦了。

　　他撤掉了家里的保姆，美名其曰让他们兄弟姐妹自力更生，实际上捞来四个免费苦力给他做年夜饭。

　　年前年后一个多月，他待在家里多久，郁晚就洗了多久的碗。

　　没办法，谁让她没有闻人野会炒菜，没有闻人礼会采购，没有闻人昭会冷拼烘培。

　　每次闻人老爹回来那几天，都是郁晚最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讨厌洗碗。

　　闻人老爹给她起名为晚，寓意晚来的孩子，郁晚觉得还有更深一层寓意。

　　——洗碗的孩子。

　　想到这里郁晚倒在白商陆身上无声痛哭：“宝宝我把你带回去吧，我们一起洗碗。”

　　白商陆敲着代码，这几天来他让郁晚觉得自己谈了个游戏里的NPC男友，特长是敲代码和吃饭，功能是拥抱和说话，日常生活比NPC还规律。

　　NPC回答：“你家里人不介意的话，可以。”

　　还是有点不同的，比如NPC嗓音没这么好听，比如NPC脸没这么好看。

　　郁晚欣赏着自家男朋友的盛世颜值，这几天她非但没看腻，反而越看越觉得好看，哪里都值得多看几遍。

　　她道：“他们不介意……但是我怕老爹吓出病。”

　　倒不是闻人老爹不愿意自己女儿年纪轻轻谈个恋爱什么的。

　　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想自己的儿女带个对象回来。

　　他身体不好，年纪大了就想看着儿女组成家庭，自己儿孙美满，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然而闻人昭忙于事业，身边的男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闻人老爹从一开始的热情待客，到后来指着下一任喊上一任的名字，把现任气跑了。

　　闻人昭对此毫不介意，因为她又有了拜拜分手下一个更乖的理由，一来二去的，现在闻人老爹压根见不得闻人昭带男人回来。

　　闻人礼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在谈婚论嫁方面并不排斥，他到了年纪被闻人老爹安排相亲，每次两方觉得不错打算谈下一步的时候，一旦涉及到彩礼问题和婚后财产分配问题，闻人礼不答应了。

　　他坚持婚前财产属于自己，对方无论婚前婚后都无权支配。

　　他这番举动到哪里都难找另一半，现在豪门圈子里都知道闻人二少闺中待嫁等着当入赘女婿。

　　到了郁晚和闻人野这里，闻人老爹在高中让他们专心学习，到了年纪后就开始提醒他们，该谈个恋爱了。

　　闻人野受不了唠叨，给老爹带回去一个男媳妇，闻人老爹差点动用家法，不过闻人野此举效果显著，之后闻人老爹再也没有在电话里唠叨过这件事。

　　听她大姐说，她爹现在计划迁祖坟了。

　　郁晚是怕闻人老爹看到白商陆这个正常人后，激动地撅过去。

　　毕竟他们闻人家基因都带点疯病，郁晚这里太正常显得格格不入。

　　白商陆听了他们家的癫狂情况后，表示安慰。

　　郁晚：“我说真的，要不我回去刺探刺探军情，然后你和我一起回家吧。”

　　白商陆：“可以。”

　　他表情淡淡的，郁晚完全看不出他激动。

　　她摸了摸男人心跳，发现比正常时快了一点，问：“你见我爹要带东西吗？”

　　白商陆：“我不知道。”

　　郁晚随手捏了一把，白商陆抓住她的手：“一边去。”

　　郁晚以为他真的不在意，去茶室外面叫服务员送了些甜点进来。

　　回来的时候看到男人电脑屏幕上千年不变的代码变了，成了某度百科。

　　郁晚眼神好，隔着距离看到上面显示正在查询。

　　“第一次见女朋友家里人要带什么？”

　　下面第一条神评：【带好竹笋，方便炒肉。】

　　郁晚：“……”

　　最后郁晚还是没带白商陆回去。

　　因为白商陆被自己家里人叫回去了。

　　电话来时白商陆表情不怎么好看，挂断电话后他就买了票，在元旦前夕和郁晚分开。

　　郁晚想到书中的剧情，这时候，主角其实已经开始宅斗争家产的剧情了。

　　只是最近白商陆举止正常，看起来丝毫没有这个意向，郁晚以为剧情因为她的出现推迟了，没想到还是在该有的节点发生了。

　　白家那群人不好惹，七大姑八大姨的满门亲戚，个个都等着白老爷子死后瓜分财产，现在财产落到白商陆一个年轻人身上，他们心里如何算计还未可知。

　　郁晚有点担心，元旦前一晚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浑身难受，就差没长了火箭飞出去了。

　　闻人野在国外请不了假没回家，闻人昭因为要举行元旦活动还没回来，闻人礼倒是在家里，他打着电话，嘴上的各国语言轮流切换。

　　饭后闻人老爹在沙发上看着最新的财政新闻，想起最近圈子里白家的事情，颇为感慨：“白松活了这么久，老糊涂了，把家产给一个小孩子，也不看这小孩能不能守住。”

　　郁晚抓住关键词：“白松？”

　　不会是白商陆他爷爷吧。

　　闻人老爹：“就是港城的龙兴企业家，白松，年轻时靠书画起家的，我还收藏了几幅。”

　　郁晚：“他孙子是不是叫……白商陆啊。”

　　闻人老爹：“是这个名！他这名字好记，当初和咱们A市陆家联姻，白陆两家的商业联姻，就取名叫白商陆，好记！”

　　郁晚：“哪里是这个意思！”

　　她声音大了些，一旁的闻人礼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白家最近挺乱的，白商陆现在在A大读书，你最好不要离他太近。”

　　郁晚：“为什么？”

　　闻人礼：“家族内斗，他一个年轻人，能不能脱身都是未知数，这时候靠近他，百害而无一利。”

　　说完闻人礼瞥了她一眼：“你不会已经认识了吧。”

　　本来想和家里人说她谈恋爱的郁晚：“……”

　　她趋利避害，果断摇头：“不认识。”

　　闻人礼狐疑：“真的？”

　　郁晚：“真的。”

　　闻人礼问完这句就没问了。

　　他和电脑里的人转了文字消息，不发语音了。

　　夜晚跨年前，闻人昭及时赶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热乎的年夜饭。

　　隔着视频，闻人野在国外和家里人说新年快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烟花四起，郁晚在十二点的钟声过后就假装困倦回了房间。

　　她打给白商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接通，传来男人冷调的声线：“新年快乐。”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晚晚。”

　　晚晚两个字隔着电话，有种缱绻温柔的错觉，听得郁晚心都酥了。

　　郁晚瞧着他精神状态可以，没有丝毫被家里琐事烦扰的不耐，缓了口气，回道：“新年快乐，宝宝。”

　　白商陆：“抱歉，不能和你回家过年。”

　　他走的急，就是郁晚都是临时知道他要走。

　　郁晚：“没关系，到学校让我亲一口就好。”

　　白商陆：“……”

　　温情不了一点。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比如年夜饭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家里有什么人情往来，大都是郁晚在吐槽，白商陆默默听着。

　　挂断电话后，白商陆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去。

　　新年伊始，理应是阖家欢乐的日子，此时此刻，白家楼下人声鼎沸，吵闹如同闹市，正商量着分家产的事情。

　　他们不觉得白商陆能担得住白家的企业，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把白商陆划开了划分圈子外。

　　白商陆只要听着，然后签了遗产放弃继承声明，就可以继续当他的大学生，他的白家大少爷。

　　白商陆看似冷清，实则骨子里是好斗的性子。

　　若是往常，就算白家是坨屎，为了恶心这群亲戚，他也会捏着鼻子把这坨屎接过来。

　　但是现在……

　　白商陆脑海里想到刚刚电话里少女软绵绵的嗓音，想到大学听课，上下课，散步，吃饭，和她拥抱的时光。

　　眼前是暗无天日的白家，耳边充斥着或尖锐或算计的嗓音。

　　他置身白家，心已经飞到了A市。

　　在亲人的催促下，白商陆拿起面前的笔。

　　不知多少年前，同样的环境下，也是一样的场面。

　　爷爷要他守住白家基业。

　　父亲对他威逼利诱。

　　亲人恨不得将他剥皮抽血。

　　所有别人附加在他身上的东西，都是阻碍他走向另一条光明之路的羁绊。

　　所以……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我可以斩断所有的羁绊。

　　“但是……”

　　他目光冷清，字里行间透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

　　这一次，他选择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