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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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天子分封诸侯，这片长满玫花的土地，成了玫国。
和相邻不远的征南国想比，玫国很小，好在气候湿润，上等田也不少，国家称不上强大，但也算得上富足。
玫花是上好的药材和食材，叶子捣烂敷在受伤的地方便能止痛，种子是上等的香料。
玫国人勤勤恳恳种地，玫花结种时便收集种子卖给过路的商队补贴家用。
直到秦羽的父亲，将玫花汁液做成烟膏。
玫国病了。
从秦羽有记忆起，玫国的王宫里，就生长着大片的玫花。
他的父王永远抱着一支长杆，杆头玫花汁液制成的硬块燃烧，氤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玫国人不再种粮食了，所有的土地都被用来种植玫花。
商队将玫果出售给其他国家，换来粮食蔬果，黄金珠宝。
玫国的财富一度比肩征南国。
然而在这之下的，是玫国居高不下的粮价，是行尸走肉般的国人庶民奴隶。
后来，征南国的将军带着军队踏平了玫国。
秦羽带着父亲给他的“玫国复国的依仗”被内侍送出王宫。
然后被游学的傅铭捡走，当了傅铭的学生。
“这就是我的身世。”
秦羽结束了这个有些长的故事，仰头看天，叹息一声。
“征南国的军队没有在王宫里发现玫国的财富，于是就有传言，玫王的孩子带着玫国宝库的地图和钥匙流亡，等时机合适，玫国会再次复国。”
“我一点都不想复国，也不想要那笔财产。”
“你们见过吸食玫膏的人吗？”
不等几人接话，他又答。
“面色青黑，整个人只有一副骨头，皮肉溃烂，状若疯癫。”
“那些财宝沾着玫国子民的血肉。”
“呜呜呜，秦羽啊！！”
秦羽被傅铭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不和老师说啊！！！自己瞒了那么多年呜呜。。。”
伤感沉重被尽数冲散。
看着秦羽哭笑不得地安慰着傅铭，季青槐和曲景云无语凝噎，转身准备回房。
“曲公子，季兄。”
两人回头，见秦羽面露祈求。
“今晚之事，还请莫要外传。”
“秦兄弟信任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辜负。”
季青槐拱手向两人道别，和曲景云回房。
榻上用被子垒出分界线，听着枕边人的呼吸，季青槐缓缓入睡。
恍惚间想起，那句话，他好像也对曲自修说过。。。
听见季青槐呼吸渐渐平稳，曲景云挪到窗口，借着月光将秦羽之事记下。
窗外，早有甲士抱着两只信鸽等候。
曲景倒出竹筒里的蜡丸，又封入新情报。
转身回到榻上，挪开被子钻进季青槐怀里。
什么分界线！那是我夫人！
第二日一早，季青槐只觉得脸上发痒，睁眼一看，曲景云正伏在他身上，拿着发梢戳他的耳朵。
“景云，别闹了。。”
刚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沙哑，曲景云脸一红，翻身下床。
“抓紧起来，今天还得料理姜望舒。”
两人收拾齐整出门，院子里，傅铭带着秦羽站在阴凉下，其他房内陆陆续续有弟子出来。
人来齐了，院子门口等候的家仆引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大堂去。
姜望舒早已在大堂等候，几人依次落座。
早饭就是简单的酱菜和麦饭。
“你们早上可得多吃些！昨天晚上吃的少也就罢了，这早上要是。。。”
姜望舒热情地与季青槐几人攀谈，言语间丝毫不提昨晚之事，对着秦羽也是神色如常，不见丝毫心虚。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曲景云出声试探。
“姜叔叔昨晚那坛子酒，可是让景云念念不忘了一晚上！”
姜望舒闻言乐的见牙不见眼，“一些果饮罢了，竟然能让景云惦记那么久！等你们离开的时候，叔叔给你们带两坛子！”
果饮？？可昨天的明明是醇酒！！
姜望舒吩咐家仆去取酒，下面几人疑虑更甚。
“叔叔你莫自谦了。昨天那怎么可能是果饮啊！”
曲景云故作夸张，“那坛子酒打开了，整个大堂里都是酒香！”
“寻常醇酒都没叔叔那坛子醇酒香！”
“曲公子慎言！！”
姜望舒“嚯”的一下起身，面前食案险些被掀翻。
“郓城禁粮酒，我哪来的醇酒招待几位？几位怕不是魔怔了！”
“若是我姜某人犯了什么罪过，还请几位直接告知，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大堂内一片寂静，姜望舒脸色铁青。
季青槐一脸凝重，姜望舒的样子不像是做戏，可昨日喝的明明是醇酒，即使他否认，傅铭那些弟子也可。。。
“曲公子怕不是睡糊涂了？昨日我们喝的分明是果饮。”
下首有个年纪稍小些的弟子打破寂静，几个弟子七嘴八舌地附和，只有秦羽一直沉默。
大堂内一时嘈杂声四起。
“梆！！”
傅铭一拍食案，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说够了没有？城主面前如此失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都给我回院子里，把《礼》诵读二十遍！”
“秦羽留下！”
十数个弟子只得放下箸起身离席。
大堂内只剩下五人，气氛一时凝滞。
家仆抱着两坛子酒入内，姜望舒接过，拍开泥封，里面果然是清甜的果饮。
他大松一口气，拿着坛子就和几个人展示。
“你看看，这分明是果饮，哪来的醇酒。”
他本以为几人看过也就罢了，没想到几人脸色反而更阴沉了一层。
“姜城主，可否遣散家仆，我等有要事相商。”季青槐话里说着商量，语气却是不可置疑。
姜望舒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按照几人要求，命家仆远远避开。
“不知姜城主可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事？”秦羽攥紧拳头。
“昨夜？昨夜我办宴予你们接风，宴会结束你们便回了客房，可有问题？”
“那姜城主可还记得宴会上我们谈了什么？”
姜望舒有些疑惑，随即慢慢变白，他对昨晚宴会竟然没有丝毫印象！
“昨夜，我干了什么？还有那醇酒。。。”
见姜望舒这般神色，在场几人也明白了原委，傅铭正想开口告知昨夜发生的事情，却被秦羽狠掐了一把。
“昨夜，姜叔叔拿出了一坛子醇酒。”
曲景云伸手比了比坛子的大小，姜望舒直接瘫倒在席上。
“大侄子，这个可不兴开玩笑啊！”
在安西国，以姜望舒的爵位，这么大一坛子醇酒，足以要了他的命！
“景云不敢有半点虚言。。”
季青槐走到大堂中央，在昨晚家仆打酒的地方，俯下身子轻轻嗅闻。果不其然，地毯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姜城主。。”
没等季青槐说完，姜望舒像个球一样过来，不顾形象趴在地上仔细嗅闻。
清淡的酒气进入鼻腔，姜望舒瘫软。一夜过去了，寻常粮酒酒气早该散净了，而现在地毯上的酒气，足以证明几人所言非虚。
“姜城主。。”
“别说！！”
姜望舒打断傅铭，脸色潮红。
“什么都不要和我说！”
“你们有什么计划，或是之后的安排，都不要和我说！”
众人一时震惊。
姜望舒喘了口气，高声唤来家仆，叫他拿麻绳进来，另外去请副城主。
不多时，家仆拿着麻绳入内。
“把我绑起来。”他示意几人帮忙。
半炷香后，姜望舒成了个五花大绑的球。
“姜城主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季青槐居高临下注视姜望舒，眼神仿佛要剖开姜望舒的皮肉。
姜望舒不自觉瑟缩一下，随即恢复城主的气派。
“几位容我解释。”他急匆匆辩解。
“姜氏秘术想必几位都知晓吧。”
定安山有藏书记载，姜氏可通鬼神，善请神鬼。
然而姜氏的血脉传承里，还有一门不外传的秘术---活人傀儡。
活人傀儡，顾名思义，将活人变为傀儡，使其在一段时间内，行动言语完全受施术者控制。时间可长可短，控制程度也有深有浅。这门秘术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当神，让自己去上另一个人的身，这个人还必须和施术者有血缘关系。
这门秘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姜氏先祖当作传信秘法使用。直到姜氏有个天才，用这门秘术，把他的孪生弟弟，炼成了“容器”。
姜氏族长震怒，下令销毁记载秘术的书简，这门秘术自此慢慢失传。
如今，“活人傀儡”在姜氏内部，也只剩下一个传说。
“实不相瞒，半月以前，我就时常出现记忆空白。”
姜望舒的眼角耷拉着。
“当时我只当操劳过度，直到雅南提着剑质问我为何削减军中用度，我才惊觉被人控制。”
“‘活人傀儡’的施术者不受限制，只要有姜氏血脉，‘上身’只有长短的问题。”
“于是我将城中事务一应交给雅南，自己当了个闲人，府内也让雅南派了人。只是没想到。。”
“我安排的还是不够，他们怎么连家仆也。。。”
姜望舒的神色间满是懊恼，季青槐细细观察之下也毫无破绽。
门外一阵嘈杂。
“副城主您不能进去，城主有客人。。。”
“滚开！！”
门外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旋即门被一脚踹开。
“姜望舒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疯！！叫我来干什么！”
来人身佩长剑，头包一块靛青色布巾，身着棕褐短衣，脚上一双草鞋，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副城主的仪态。
正是郓城副城主，常雅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