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潮》文砚恙

1、初见

　　魏宛使劲低着头，她感觉到毒辣的阳光晒在她的背后。魏宛想缩进自己的阴影里，但这个动作未免太引人注目，她只好罢休。
　　“好热...”魏宛埋头走着，不敢直视太阳。她瞄了瞄四周路的两边，路两边的树被砍了个精光，只剩下树桩。
　　魏宛伸手摸了把头顶又立马收回，她感到头发被晒的可以煎鸡蛋。
　　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照她的速度，即便走的再慢也能到学校。望着前面一片灰扑扑的路，心里有些厌烦。这条路她已经走了两年了。
　　到学校魏宛坐到座位上，拿出课本开始准备早读。
　　她到校的时间不早，已经有一多半的学生到了。班级里闹哄哄的，时不时传出阵阵嬉笑。
　　魏宛正低头看书，忽然余光瞟到一个桌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过来，并与她的桌子对齐。
　　“……”她自从初一下学期就单独一个桌，没有同桌，全班43个人正好多出来她。现在这是…
　　魏宛抬头，看向黑板又右撇，本来想假装不经意看到那个人，却正好与她对上了视线。
　　那人保持一手扶桌一手拉椅的姿势，一双明亮清透的眼睛盯着魏宛。
　　少女扎着高马尾，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白皙，又微微泛着红。额前的碎发挡不住双发光的眸子。见魏宛看自己，牵起嘴角，微笑着道“早上好。”
　　她的声音十分爽朗、清脆，即便听声音，也能听出她是位很好相处的人。
　　“嗯，早上好”魏宛应了一声，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看书。
　　其实书上的内容一个字也没进眼里，满脑子都是那位少女的微笑和问好。已经很久没有人理她了，她在班里几乎是透明的存在。
　　魏宛竖着耳朵，听到衣服的布料与桌椅摩擦过的声音，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个人。想也不用想那位少女就正坐在她的旁边。
　　少女开始整理书包，不一会两位女生拉拉扯扯地来到少女面前，说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丁疏残。”少女抬头，对着她们微笑。
　　“那你是从A市转过来的吧。”
　　“嗯。”
　　“你长的真好看啊！”她们其中一个人想尖叫，被旁边的人捂住嘴。
　　丁疏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
　　魏宛在她旁边盯着书听他们交谈。
　　被吸引过来的同学们把她团团围住，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上课！”一道尖锐的声音划过教室，张绪玲站在讲台上盯着那一团乱糟糟的人群，又重述了一遍并敲了敲讲台“上课。”
　　同学们只好作鸟兽散，回到自己位置。
　　“好，想必大家也看到了，这学期咱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张绪玲扶了一下眼镜，指着魏宛旁边“请这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早上好老师、同学们。”丁疏残站起来鞠躬，“我的名字，丁疏残。”
　　“很好。提醒大家一句，人家在以前的重点学校可是拔尖的。”张绪玲点了点讲台下的有些骚乱的同学，最后举起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成绩好的不行。次次年级第一。”
　　此话一出，班里更乱了，七嘴八舌。
　　“哦哟～成绩好的不行～次次年级第一～”
　　“在我们这个阶段，男生好像成绩好的比女生多…”
　　“你什么意思？性别歧视是吧？”
　　“不是，哪有，我就说说…”
　　“咱们这阶段挺紧张的呀，怎么就转校了？”
　　“别人成绩…自卑了家人们。”
　　眼看着底下越聊越欢，张绪玲扶额，拿起扫帚往讲桌上一敲，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丁同学，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有什么不懂的或不清楚的就互相问问。坐下吧。”
　　丁疏残在全班人的目光下道谢坐下。
　　魏宛在旁边偷偷瞄了她一眼。那双眼睛依旧明亮，高挺的鼻梁让她的侧脸显得有些英气。有点像古装剧里的女将军。况且人家成绩好，坐在自己旁边有点儿…嗯…显得自己很掉价。
　　上完早读一下课，许多人把她团团围住。
　　“疏残，有什么学习技巧吗？分享一下呗！”
　　“丁同学，请问你为什么在这个阶段从a市转过来呢？。”
　　“疏残，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可恶你为什么学习好长的又漂亮呢？弄得我好自卑，呜呜呜…”
　　面对一系列的问题，丁疏残从始至终都面带微笑一一作答：“学习技巧什么的，不太清楚，恐怕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
　　“转学是因为家庭原因。”
　　“当然可以，我也希望我能在新的环境里交到更多的朋友。”
　　“……”
　　魏宛被人群挤到角落，两个人的位置只给她留了一小点。魏宛正好缩在阴影里，而夏日的阳光穿过枝叶，透过窗户洒在丁疏残的身上。
　　“嗯…”魏宛无语了一阵，往角落缩了缩，希望能给他们更大的空间，这样就不会打扰她看书了。
　　其实那本书她已经看了四五遍了，书里的内容没有多有趣，只是她无事可干。想着有些走神，托腮望着被人群簇拥着的丁疏残。
　　丁疏残即使被人群围着，也表现出优雅大方的姿态。性格开朗的确很受欢迎呢。
　　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放下书准备下一节课。
　　上课铃响了两遍周围人才走干净。
　　魏宛在书包里翻了一遍，瞪大眼睛，又翻了两遍才确认下来——她没有带笔袋。…这无疑是个糟糕的事情。她虽在这班里两年，但人际关系不怎么样加上自己也内向不敢与人沟通借，笔恐怕是很困难的。上课要听写如果没有笔的话…
　　魏婉双手抱头，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她早上怎么就没检查书包呢？真是的…这么傻，跟个SB一样。
　　魏宛余光瞄向旁边的丁疏残，她桌子上的笔袋里装着满满的笔。嗯…既然这样的话，借一支没关系的吧？
　　她把抱着头的手放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戳了戳旁边正在写字的丁疏残。
　　“嗯？”丁疏残的笔尖一顿，歪头看向旁边扭扭捏捏的同桌。依旧是标准的笑：“有什么事吗？”
　　“嗯。那个…可以借我用一下你的吗？”魏宛小声说道，并补充：“我忘记带了…”
　　“当然可以。”
　　“谢谢，但恐怕下课不能还给你。”魏宛接过笔极其小声道。
　　“没关系。明天还就可以。”
　　“不…不。一上午就可以，中午我回家可以带来。”魏宛总算露出一点笑容，这支笔至少能让她在上午不用被老师批评。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在临近月考，能获得一节体育是很不容易的。但…同学们望着外面的太阳表示：这么大太阳去上体育课还不如在教室里凉快，跑不好的又得罚跑。
　　即便抱怨声连绵不断，同学们也只能三三两两去操场。
　　临近中午的太阳比早上的太阳发出的光更加灼热，晒在皮肤上甚至有隐隐的刺痛。魏宛坐在操场的跑道边，坐等体育委员喊集合。
　　八月她穿着秋季的校服，长袖长裤把身体裹的严严实实。虽然被裹着有些热，但还好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热！好大的太阳！”一声大叫从魏宛身后传来，把她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回头就看见一位穿着运动鞋手拿着遮阳帽的少女，从她身旁经过，是丁疏残。丁疏残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复杂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
　　魏宛抬头与她四目相对，没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但还是有些尴尬。
　　丁疏残与她对视两秒，戴上帽子走到跑道中间，与她新交的朋友聊天。
　　“集合！”体育委员喊道。
　　魏宛站起身，拍拍裤子，夹杂在人群中走向操场中间集合。
　　绕着操场慢跑了两圈，又做了热身动。同学们出了不少汗，都把外套脱掉，只穿里面的短袖校服。
　　魏宛也出了不少汗，环绕四周，好像全班就她没有脱掉外套。丁疏残在她的正后方依旧是一幅无法理解的望着魏宛，心道：这人是不是对外套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嗯…难道不热吗？
　　体育老师终于舍得放同学一马，宣布在剩下的十多分钟里可以自由活动。
　　操场周边是被树围起来的阴凉。在操场最南方有两棵高大的梧桐树，那里的阴凉空最大。但由于离小卖部远，没有什么人去。
　　其他同学选择离小卖部近的灌木丛那里买雪糕和汽水，而魏宛选择在梧桐树下耗掉剩下的十几分钟。
　　就在她百无聊赖的捡四周的石子时，一双熟悉的运动鞋又重新映入她的眼帘。
　　魏宛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前。
　　丁疏残盯了她几秒，突然意识到这样有些不礼貌。便走近，坐在她旁边，拖着腮看着她，问出心中的疑惑：“你难道不热吗？”
　　魏宛愣了愣，她无意识的拉了拉袖子，额前的长刘海遮住了她大半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热…”半晌，魏宛幽幽的道。
　　“…”丁疏残用一种你觉得我信吗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视力很好，即使离得不近，也能看到魏宛鼻尖的汗水。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大热天不脱外套，不敢穿短袖校服，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