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日记》竹岫

1、第一章

　　“爸爸，为什么要送我去外婆家？”穆声声嘟着嘴，心里极不情愿，“我不想去。”
　　“你不想和桑酒妹妹玩？”穆海试图劝说她，“就住两天，然后我来接你。”
　　她当然想和桑酒玩耍，可她就是不愿住在外婆家。
　　一路走来，穆声声虽然一直闹别扭，可并未停下脚步。
　　外婆家离穆声声家并不远，大概便是一个住在半山腰，另一个住在对面山的山脚。
　　徒步不过半小时，便到了通车的马路上。马路两旁是几家小卖部，穆声声最喜欢的便是那里。
　　穆海知道她喜欢，尽管心里不乐意她吃这些垃圾食品，也顺水推舟满足她。
　　“给你姐姐，弟弟和妹妹都买点。”他叮嘱，顺便买了箱牛奶和冲泡的黑芝麻糊。
　　“神厨小福贵，绿箭，水煮鱼……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穆声声拎了满满一袋子，蓝色的塑料袋都被锋利的食品包装壳划破，漏出诱人的红色。
　　“算一下，多少钱？”穆海接过她手里的零食。
　　老板娘也都是亲戚，是穆声声的表嫂，精明能干且热情好客。每次路过，尽管不买东西，都会招呼她来坐一坐，请她吃根叫七个小矮人的小冰棍或者其他小吃。
　　钱还未算好，穆声声又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泡泡糖，抓了几颗塞到袋子里算账。虽然她一直没学会吹泡泡，却又喜欢看桑酒吹。
　　每次将粉色泡泡吹到最大的时候，穆声声都会给它戳破。爆裂的泡泡总会吓得桑酒一激灵，泡泡糖残渣糊在嘴上，俩人开怀大笑。
　　穆声声现在满足了，一袋子零食带来的喜悦早就把不情愿住下之事抛之脑后。
　　正要走时，穆海又掏出十块钱，为家里的座机充话费。
　　穆声声今年五岁，表姐九岁，桑酒四岁，表弟更是在襁褓之中。
　　外婆家所在的居所主要是高低错落的木质结构土房，类似于四合院，中有石坝，天井之类的构造。这里落户好几家，街坊邻居都是亲戚。
　　每次去外婆家，都会先爬石梯，临近的那家便是穆声声的噩梦。这次也不例外，见穆声声刚走到拐角，那家养的白色大公鸡立刻扑了上来。
　　“爸爸……”穆声声哭着反抗，然而大公鸡还是飞起来啄到了她的脸，还把她踹倒在地。
　　穆海赶紧上来将其赶走。这时大公鸡家的主人也笑着出来撵走它，开着玩笑：“不好意思哈，这大公鸡好像就只啄你家声声。”
　　出于礼貌，穆海也并未追究，都是亲戚。
　　穆声声还在哭，脸颊上都被啄破了皮。闻声，姐姐妹妹们赶紧来安慰。
　　小孩子也容易哄，三两句便忘了痛，与她们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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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后，穆声声和姐姐妹妹们一起捉迷藏，地点就在外婆家旁边的一户空房里。
　　那户人家的儿子儿媳外出打工挣了些钱，便在自己的田地上打地基，重新修砌了两层的红砖房，还刮上了腻子粉，远远望去很是漂亮。这家中老父母亲也接去住下，这旧屋也就空了。
　　还未开始几局，姐姐便被外婆支取干活。外婆很凶，每次喊姐姐干活都是扯着个嗓子，若是姐姐不听话，还会用竹条抽她。所以，穆声声很怕她。
　　这几日轮到外婆家放牛，姐姐意犹未尽的牵着牛，背着背篓，带着镰刀离开了。
　　穆声声也放过牛。她家住在山腰，所以放牛所去之地都是树林旁边的荒草地。
　　路很窄，她总是把牵牛绳拉的很长，慢慢吞吞的走在前面。到了荒草地之后，她便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腰上，让牛在四周吃草。
　　她也不能闲着，一个人拿起镰刀割牛草。她的手很小，每次割完一小撮，都会先堆在一起，最后再捆起来放进竹编的背篓里。
　　牛吃的差不多了，穆声声会先坐在地上，将背篓的肩带套上，然后慢慢起身。
　　她总是忘记妈妈给她的叮嘱，应该先把背篓提起来靠在土坡上，这样才能轻松省力的背起来。
　　天气虽然冷，但牛草的重量却也压的她冒起汗珠。本就不高的个子，被压弯了腰，显得更矮了。
　　虽然她把牛绳放的很长，可一但穆声声太累，走得慢了，牛就会靠近她，并吃她背篓里的草，气的她直跺脚。
　　然而穆声声并不敢教训它，因为它那结实粗壮有力的弯牛角，让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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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去找姐姐吧。”穆声声说。
　　俩人一拍即合，沿着田埂往他们经常放牛的地方去。
　　竹林旁边便是一片野草地，姐姐已经装好牛草，就等牛吃饱回家。这头牛并没有穆声声放过的大，也不够壮。
　　姐姐将牛绳系在竹子上，带着她们玩起了搭房子游戏。找来几根粗一点竹子从四周插上，于顶部系在一起。然后搜罗来细长的楠竹枝丫，一圈一圈的围绕起来。
　　经过一番努力，小房子有了雏形，三人钻进陋室，当真是四面透风，却还成就感满满。
　　这一玩便是一下午，待回到外婆家时，穆声声猛的发觉爸爸已经不见了。
　　泪水止不住的流，穆声声泣不成声，连忙往回走，闹着要回家。刚走到拐角处就被白色大公鸡拦住，穆声声畏惧的后退两步，哭的撕心裂肺。
　　舅舅追了出去，用很凶的语气吓唬她：“再哭就把你的嘴撕烂！”
　　妈妈只有一个哥哥，便是大舅，大舅生的人高马大，喜欢板着一张脸，家里养猪，也是兽医，身上总有一股猪的味道。穆声声也很怕他，被他的话吓得不轻。
　　“今天就不回家了哈，你买的零食还没有吃，快去跟姐姐妹妹一起吃。”外婆也跟了出来，语气异常的温柔。
　　穆声声哭累了也就不哭了。
　　晚上，外婆拎来一个特别大的洗脚盆。外婆总喜欢往里面倒很烫的水，然后一点一点的尝试着泡脚。
　　穆声声也跟着烫，一双小脚烫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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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穆声声和姐姐妹妹在石坝里跳皮筋。姐姐在上小学，经常和同学们玩这个，所以学了很多花样。
　　穆声声和桑酒用腿绷着皮筋，两根皮筋缠绕在姐姐腿上，姐姐也蹦来蹦去，十分灵活，也没有绊倒。
　　这时，外婆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家里打来的。外婆笑容满面，对穆声声说：“你妈妈给你捡了一个弟弟，就在长石瀑捡的，让你赶快回去看看。”
　　穆声声忽然来了兴致，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直奔家里去。这爬山路气喘吁吁，穆声声一刻都没有停，她想知道捡来的弟弟是什么样，全然忘了爸爸答应要去接她却没有去的事情。
　　路过长石瀑时，山路陡峭崎岖，她虽然恐高，却也不忘探下头去看看瀑布下面的潭水，看看弟弟是如何捡来的，或者说，万一她也能捡到一个弟弟呢。